白承澤聽完所有分封之後,沒覺出在安錦繡主導下的這場分封有什麽偏頗的地方,連他手下的将官隻要有功,安錦繡也沒有漏下。
“端王去禦書房見聖,”安錦繡最後說了一句:“退朝吧。”
吉和聽了安錦繡的話後,忙就喊了一聲:“退朝!”
安錦繡與白承意離開金銮大殿之後,衆臣才從地上起身,往金銮大殿外走。
“衛國公,”戚武子出了金銮大殿後,就沖上官勇一抱拳,說:“恭喜大哥!”
戚武子這一開頭,衆将官紛紛給上官勇道喜。
上官勇隻是擺了擺手,說:“有什麽話,我們回營再說。”
上官勇大步往台階下走了,這讓想湊上前跟上官勇套套交情的朝臣們,找不到往前湊的機會了。
安元志從金銮大殿裏出來的時候,上官勇已經帶着人走了。
安太師一邊跟上前來跟他道恭喜的朝臣們回禮,一邊跟安元志道:“你不用找衛朝了。”
安元志看了一眼金銮大殿前的高台,上官勇那幫人是不在了,便一邊沖跟他道喜的人還着禮,露着笑臉,一邊跟安太師小聲說:“你找我有事?”
“封侯了,你不去千秋殿謝恩?”安太師說:“你的禮數呢?”
安元志還沒說話,袁章跑到了安元志的跟前,笑嘻嘻地道:“定遠侯爺,太後娘娘讓你去千秋殿見她。”
安元志說了一聲:“下官遵命。”
袁章說:“侯爺請吧,奴才給您領路。”
安元志說:“太後娘娘沒讓太師也去?”
袁章看了看就站在安元志身旁的安太師,說:“太師有事要求見太後娘娘?”
安太師一笑,道:“下官無事,小袁公公帶着犬子去吧。”
安元志跟着袁章走了後,安太師與自己門下的朝臣們說着話,往台階下走時,周孝忠帶着人走了過來。
安太師跟周孝忠鬥得再厲害,見到周相爺的面後,還是如待知交好友般,沖周孝忠笑道:“周相這是要回尚書省了?”
周孝忠沖安太師一拱手,道:“恭喜太師了,府上的五少爺一戰封侯,可喜可賀。”
安太師還了周孝忠一禮,說:“這是聖上擡愛了。”
周孝忠看一眼站在安太師身後的安元文和安元禮,突然就剌了安太師一句:“太師這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衛國公至今沒有續弦,還是你安府的女婿,太師,沒想到竟是你的這對子女爲你安府錦上添花了。”
安元文和安元禮聽了周孝忠的話後,都是臉上發熱。
周孝忠才不管這兩位的心情,又加了一句:“兩位嫡出的公子也應該發憤圖強才是,五少爺如今都位列殿中朝班了。”
安元文與安元禮如今的官位,還沒辦法讓他們進入金銮大殿,每日早朝隻能站在殿外聽朝。周孝忠此話說完之後,有官員應景地面露了嘲諷之色,少數幾個幹脆掩面而笑。
安元文面對着這些嘲諷,面無表情。
安元禮卻還是沖周孝忠一躬身,道:“多謝相爺教誨。”
安太師撚須一笑,道:“周相别光顧着盯着老夫的兒子,周相家的公子們如今也都成家立業,該幹出一番事業了。”
周孝忠的幾個兒子如今在朝中的官位也不高,聽了安太師的反諷回來的話後,周孝忠冷笑道:“我不是沽名釣譽之徒,兒孫們的富貴他們自己去賺,我沒有太師這麽重的兒女心。”
安太師一副受教的樣子,沖周孝忠一拱手,說:“那看來說到兒女,老夫與周相又是話不投機了。”
周孝忠一甩袍袖,帶着人走了。
“我們也走吧,”安太師若無其事地跟兩個兒子道。
看着安太師也被衆人簇擁着下了台階,白承澤才緩步走到了台階前,跟身邊的幾個朝臣道:“周相還真是一點臉面也不給安大公子和安二公子啊。”
一個朝臣道:“五少爺都封侯了,安大公子到了如今還在工部庸庸碌碌,他也不能怪别人笑話他啊。”
白承澤歎道:“那周相的話也太過了,不管官爵如何,回到家裏,安大公子也是安家的嫡長子啊,哪能真被一個平妻之子壓下一頭去了?”
“什麽平妻,”另一個朝臣小聲笑道:“安元志就是個家奴之子,安府裏的那點事,在朝野上下也不是什麽秘密。安元志的生母,當年不過就是一個端茶倒水的奴婢,枉他安府還是世族大家,嫡庶不分。”
“嫡庶,”白承澤笑了一聲,往台階下邁了一步。
說話的朝臣這才反應過來,要是真論嫡庶,他的主子也不過是個庶子,忙就變了臉色,走在白承澤的身後道:“王爺,下官胡言了。”
白承澤擺了擺手,道:“五少爺就是不封侯,憑他是我皇家的驸馬爺,安家就沒人敢小瞧了他。”
幾個朝臣一起說是。
一個在刑部任職的朝臣跟白承澤小聲道:“王爺,下官昨日倒是聽到了一個與安大公子有關的消息。”
白承澤說:“什麽消息?”
“大公子夫人甯氏的娘家侄子應該是出事了,”這個朝臣把甯夏川入獄的事,跟白承澤說了一遍。
白承澤說:“這個甯夏川犯了什麽事?”
朝臣搖頭道:“這個下官不知,甯夏川是從軍的人,想必兵部那裏會有消息。”
“去打聽一下,”白承澤跟幾個朝臣說道:“看來這一次安大公子再不願意,也得求到元志的頭上了。”
“是,”幾個朝臣一起應聲道。
安太師出了帝宮門,跟迎上來的大管家道:“你在這裏等老五,讓他出宮之後,回府裏一趟,我有話要與他說。”
“奴才遵命,”大管家現在再怕見安元志,也得領命。
眼看着安太師要上轎了,安元文才道:“父親,你讓元志回去,是爲了甯氏娘家的事嗎?”
安太師看了安元文一眼,說:“怎麽?這事你不跟老五開口,還要爲父去跟元志說不成?”
安元文忙道:“兒子不敢勞煩父親。”
“元志封了侯,”安太師道:“這麽大的事,不讓他跟安家的列祖列宗們禀報一聲嗎?”
安元文說:“父親在開祠堂?”
“這事兒你祖母會看着辦的,”安太師說着話,又命大管家道:“你派人回府把五少爺被封定遠侯的事,先跟府裏報一聲喜。”
大管家說:“奴才知道了。”
“衛國侯晉爲衛國公的事,也跟府裏報一下,”安太師又道:“這都是喜事啊。”
大管家哈着腰連連點頭。
安太師上了轎,跟轎前管事的道:“去戶部。”
轎夫擡着轎,侍衛護衛着,下人伺候着,安太師一行人往戶部衙門去了。
大管家看一眼還站在原地的安元文,沒敢吱聲,縮着頭躲到了一邊。
安元禮走上前說:“大哥,你不去工部嗎?”
安元文跟安元禮嗯了一聲。
安元禮說:“大哥也不要太在意周孝忠的話,他跟父親是有仇的,說的話自然就難聽。”
安元文小聲說了一句:“他說的也是實話。”
“可是……”
“你去忙你的吧,”安元文說完這話,頭也不回,自顧自地就走了。
安元禮隻能是搖一下頭了,如今跟安元志生氣,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安元志這會兒坐在安錦繡的左下首處,喝了一杯袁義送上來的茶,跟安錦繡說:“那些人我都殺了,總不能放回去,讓父親再用他們作惡吧?我仔細看過了,那十個人我沒在府裏看過他們。”
安錦繡說:“你把人都殺了,太師跟你說什麽了?”
安元志聳一下肩膀,“我們還沒找着機會說這事呢,再說,太師還能把我殺了給那幫人償命嗎?”
安錦繡搖頭道:“那些人你沒必要殺的。”
“姐,”安元志說:“昨天還有一夥人沒有查出來曆,韋希聖把這幫人的來曆查出來了嗎?”
“沒有,”安錦繡道。
“沒有?”安元志的眉頭就是一鎖,“憑他韋希聖的本事,也審不出來?”
袁義這時道:“那些人都死了,屍體我去看過了,内髒都打爛了。”
安元志不相信道:“打成這樣了,他們都沒跟韋希聖吐一個字?”
袁義點點頭,說:“韋大人是這麽跟我說的。”
“可能他們不是替祈順的主子賣命的,”安錦繡說道:“所以他們招與不招,都是死。不想給自己留下賣國的惡名,他們隻能死在熬刑不過上了。”
安元志說:“沙邺,漠北,還有哪裏?”
“不管是哪裏的,”安錦繡道:“四殿下那時可是諸君啊。”
安元志嗤笑了一聲,說:“說不定是太子呢?這江山說起來,他也有份坐啊。”
袁義說:“太子都死了,哪還有人給他賣命?”
“太子做不了這事,”安錦繡看着安元志道:“聖上也在盯着他呢。”
“白承允不動這些人,也是因爲聖上?”安元志問道。
“不做愧心事,他爲何要怕這些盯他梢的人?”安錦繡想想還是搖頭,道:“儲君看着是得聖上青眼之人,其實日子并不好過。”
安元志扔了塊糕點到嘴裏,含糊不清地跟安錦繡道:“皇家就是沒意思。”
“甯氏的事,你知道了嗎?”看着安元志沒正形的樣子,安錦繡也沒說什麽,問安元志道。
安元志說:“哪個甯氏?”
“大公子的夫人啊,”安錦繡說:“你連甯氏是誰都想不起來?”
安元志看着就是一愣,說:“你怎麽會想起那女人來?她跟我們有什麽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