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4玩弄人心的高手

上官勇回頭看。

白承澤沖上官勇點一下頭。

上官勇隻得跟衆人道:“我去打一個招呼,你們不要鬧事。”

上官勇往白承澤那裏走了後,安元志跟白楠笑道:“小王爺,昨天晚上總歸是有驚無險,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四王妃過了昨夜那一關,以後一定是一帆風順了。”

白楠勉強笑道:“多謝五少爺的吉言了。”

安元志的笑容裏帶上了些别的意味,活脫脫就是一個兵痞子的樣子,跟白楠擠了擠眼睛,小聲道:“以後京城四王府就是小王爺當家作主了,小王爺要想做些有意思的事,下官可以奉陪啊。”

白承允治下的家風,讓白楠一時間沒能聽懂安元志這句暗示強烈的話,看着安元志說:“有意思的事?什麽有意思的事?”

諸将官這時一起嘿嘿地笑了起來。

昨天晚上剛跟着慶楠逍遙快樂過的戚武子,指着安元志壞笑道:“五少爺,你這是想帶壞小王爺嗎?”

白楠看這幫人壞笑的樣子,突然就想明白了安元志在跟他說什麽,楠小王爺不知道要怎麽應付這種局面,說我從來不去那種煙花地嗎?好像在這幫人面前說這個,有點丢臉,白楠躊躇了一下,幹脆跟安元志說:“我去那裏一下,”白楠拔腿跑了。

戚武子看白楠往一幫子文官那裏走了,小聲跟兄弟們道:“楠小王爺不會還沒碰過女人吧?”

“整天管閑事,”上官勇這時重又走了過來,瞪了戚武子一眼,說:“這關你什麽事?”

安元志看着戚武子笑道:“戚大哥娶媳婦不容易,所以他當人都跟他一樣呢。”

戚武子還沒跳腳,上官勇就給了安元志一下,說:“這裏也是你們鬧騰的地方嗎?都站好了。”

一幫子将軍一起又裝得人模人樣了。

安元志說:“姐夫,你這麽快就跟那位打過招呼了?”

上官勇很輕巧地說了一句:“就是問聲好,我與他能有什麽話好說的?”

“問好,”有将官小聲道:“老子看他就火大。”

“都小點聲,”戚武子說:“這他娘的在金銮殿,人可是親王。”

安元志看一眼跟幾個朝臣站一起說話的白楠,說白承澤無恥,他其實也一樣,下手殺人的是他的父親,他卻在這裏裝好人,讓白楠相信兇手是白承澤。

白承澤這時看向了安太師那裏,這位當朝太師的野心如今是越來越大了。一眼看過去後,白承澤發現安太師忙着與門生弟子們說話,倒是安元文的樣子,讓白承澤感興趣了。

安元文這時看着與一幫子武将談笑風聲的安元志,特别是看上官勇低頭聆聽安元志說話的樣子,安元文就不禁又嫉又恨。這會兒的安元文不會想安元志在沙場上受的那些傷,吃的那些苦,安元文隻想着,沒有上官勇的扶持,安元志這個奴才秧子怎麽可能平步青雲?安錦繡與上官勇的這樁婚事,沒想到竟成了安元志的登天梯了。

安元文臉上壓抑着的嫉恨之色,不明顯,不過瞞不過白承澤的眼睛。順着安元文的視線望過去,白承澤的目光落在了安元志的身上,“有意思,”白承澤小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安元志此時正在自我厭惡中,對于正發生的事毫無察覺。

過了約莫半刻鍾後,金銮大殿的門被太監們打開。

金銮大殿前頓時鴉雀無聲,衆臣按照官爵的高低,分文武站成了兩列。

“母後,”白承意這時在金銮大殿的後殿裏,擡頭看着安錦繡道:“以後母後都能陪朕上朝了嗎?”

安錦繡蹲下身,把白承意的周身又看了看,說:“等聖上長大了,就得一個人上朝了。”

白承意說:“那朕什麽時候才算是長大了呢?”

安錦繡看着白承意一笑,道:“這是誰讓聖上問的?”

白承意說:“沒有誰啊,母後,是朕在問你啊。”

“等聖上行完冠禮,”安錦繡站起身道:“聖上就長大了,聖上把哀家的這句話告訴周相吧。”

白承意看着安錦繡張大了嘴巴,他都沒有說,爲什麽他母後就是知道這是周孝忠問的話?

“好了,聖上該上朝了,”安錦繡手往前一指,說:“聖上去吧。”

白承意走在了安錦繡身前,眼看着通往前殿的門就在眼前了,白承意忍不住又回頭看了安錦繡一眼。

安錦繡沖白承意點頭一笑。

白承意挺了挺小胸脯,邁步往前走去。不管周孝忠那些人怎麽說,這個時候隻有安錦繡能讓小皇帝覺得安心,不管發生任何事,他的母後總是會在他的身後。想到這裏,白承意的小臉上露出了笑容,他走進了前殿裏,端坐在了龍椅上,接受了群臣對他的朝拜和山呼萬歲。

龍椅後的珠簾發出輕微的聲響,這聲音不大,聽在朝臣們的耳中卻意義非凡。安錦繡由袁義護衛着,坐在了珠簾後的坐榻上。

安錦繡在珠簾後落坐之後,白楠出列跪倒在上,謝白承意和安錦繡的恩典。

“小王爺平身吧,”安錦繡隔着珠簾跟白楠說道:“四王妃是離宮之後遇剌的,在這事上,哀家也有失查之處,還望楠小王爺你見諒。”

白楠忙就道:“太後娘娘,白楠不敢當。”

“聖上,”安錦繡這時喊了白承意一聲。

白承意把手一擡,說:“白楠你平身吧。”

白楠謝恩之後才站起了身來。

白楠這一搶先謝恩,讓原本準備當朝參安錦繡讓四王府上下,連夜離京不合禮數的朝臣們沒詞了。白楠這兒謝安錦繡的救命之恩呢,你再出去說太後你這樣将四王府上下趕出京城,太苛待先皇子嗣?正常人都幹不出這事來。

白承意這時又道:“四皇兄爲國戰死沙場,朕決意追封四皇兄爲瑞親王。”

白承允的封王在衆臣的預料之中,所以白承意這話說完之後,衆臣也無二話,跟着白楠一起跪下,白楠說謝恩的話,朝臣們則喊聖上英明。

白承意又說:“白楠,你是朕四皇兄的嫡長子,所以你就繼四皇兄的親王位吧。”

“臣謝聖上隆恩,”白楠跪在地上給白承意跪頭。

“日後無事,你多進宮來看朕,”白承意說:“四皇兄當年是教朕讀書識字的人,所以四皇兄的兒子,朕一定會好生照顧,這才不負四皇兄當年對朕的細心教導之情。”

白楠被白承意說的紅了眼眶。

白承意背完了安錦繡教他說的話,看着白楠又說了一句心裏話:“朕很想四皇兄的。”

白楠重重的一個頭磕在地上。

“瑞王爺平身吧,”安錦繡這時開口道:“日後瑞王府的一府前程系在王爺一身了,還望瑞王爺好自爲之,不要負了聖上和哀家對王爺的厚望。”

白楠叩首道:“白楠謹記太後娘娘教誨。”

等白楠感恩起身之後,白承意才又道:“這一次白玉關之危得解,衆位将軍勞苦功高,朕通通有賞。吉和,宣朕的聖旨。”

吉和往前走了一步,打開了手裏的聖旨,高聲宣讀了起來。

衛國軍的衆将官這一次得的賞賜最重,其中與上官勇一下子得封衛國公最爲引人側目。

白承澤聽到安元志得封定遠侯的時候,才回頭看了安太師一眼。

聽到小兒子封侯,安太師的臉上現了笑容,但這笑容是不是真的表示高興,就隻有安太師自己清楚了。在安元志跪下謝恩之後,安太師也跪下跟白承意謝恩,說:“聖上隆恩浩蕩,臣與浔陽安氏全族肝腦塗地,方能報聖上的隆恩啊。”

“太師平身吧,”這一次在白承意開口之前,安錦繡就說話了,道:“驸馬的這個定遠侯是他自己上沙場掙來的,與浔陽安氏有何幹系?哀家知道安家忠心,隻是你也不要什麽事,都往安氏一族的頭上安。”

安太師低頭道:“下官謹記太後娘娘的教誨。”

安錦繡的這句話,讓朝臣們聯想頗多。不管朝臣們能把這話悟出多少真意來,但有一點朝臣們都聽出來了,這位出身浔陽安氏的太後娘娘在跟同族的安書界劃界線呢。

吉和這時又拿了一紙诏書在手上,看一眼诏書後,沖禦階下道:“夏景臣聽旨。”

夏景臣出列跪在了地上。

白承澤這才看了一眼龍椅後面低垂着的珠簾。

夏景臣與殿中的朝臣們一樣,以爲吉和的手裏隻有一份讓自己升官得賞的诏書,可是從吉和嘴裏念出來的話卻是:“朕得悉夏景臣爲大将軍席琰之子,特賜夏景臣随父姓爲席。”

夏景臣腦中一片空白地聽着吉和念完了這紙诏書。

殿中也是響起一片議論之聲。

家族對于祈順人來說,特别是對一個外室子來說,是個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就算席琰如今還活着,想認回夏景臣,那也得席夫人和席氏族老們點頭,夏景臣才能上了席氏的族譜。席琰身亡之後,席夫人攜席大公子進京,那時夏景臣已經掌了席琰的兵權,席夫人都沒松口讓夏景臣認祖歸宗,可見席氏家族對于夏景臣的态度。

夏景臣跪在金銮大殿中,很茫然地想着,我可以随父姓了?

以前夏景臣不在乎姓氏,他恨不得席琰死,席家就是族滅好像都跟他沒有關系,隻是掌了一半席家軍後,夏景臣知道這個席姓對自己的重要性了。若自己在之前就已經姓席,席夫人和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大哥又怎麽可能,把另一半的席家軍帶走?

白承澤低下了頭,賜夏景臣随父姓,用皇權逼着席氏家族認下夏景臣這個子孫,安錦繡這個人的确是個玩弄人心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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