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勇跟袁義說:“袁總管,你陪聖上先去外室裏休息一會兒吧。”
白承瑜在白承澤的視意下,看一眼向遠清,跟白承意道:“聖上,這位大人是誰?臣不認識他。”
白承意說:“向大人是太醫啊,治外傷最拿手了。”
向遠清沖白承意一躬身,說:“臣謝聖上誇講。”
“是,太,太後娘娘的人?”白承瑜盡力裝出了害怕的樣子。
袁義在這時,往白承意和床榻之間一插,擋住了白承意望向床榻的視線,跟白承意小聲道:“聖上,七王爺的傷要緊,還是讓向大人先給七王爺看傷吧。”
白承瑜在床榻上說:“你又是誰?”
袁義知道這個七王在跟自己說話,隻是袁義沒理白承瑜,隻看着白承意說:“聖上,奴才陪您出去吧。”
白承意轉身往門口走去。
袁義沒敢讓白承意從白承澤的身邊走過去,趕了一步,用自己的身子将白承意與白承澤隔開了。
上官勇扭頭看了看白承澤,跟向遠清說:“向大夫,您動手吧。”
向遠清将白承瑜傷口上的紗布解下來後,他和上官勇一看白承瑜的傷,神情就都是了然了。這傷口一眼看上去還挺吓人,傷口不但大,而且傷口周圍的皮肉都有破損。
上官勇又瞄了白承澤一眼,說什麽見血不好,讓白承意出去,再讓袁義開口硬要留下,這樣一來,安錦繡就是說破了嘴,白承意看着這皮開肉綻的傷口,會再相信他的七皇兄是在裝可憐嗎?上官勇越想,手就越往刀柄上去,很想一刀下去,把白承澤砍了算了。
向遠清籲了一口氣,他也慶幸上官勇堅持讓白承意出去,光看這個傷口,不知道的人可能真會以爲白承瑜受了多重的傷呢。
上官勇忍着心頭的怒氣,問向遠清道:“向大人,七王爺的傷勢如何?”
向遠清幹咳了一聲,清清了喉嚨,說:“七王爺的傷看來不算嚴重,箭沒有入體太深。”
“那這傷口怎麽看着這麽大?”上官勇又問。
向遠清說:“這應該是取箭的人手法不對。”
上官勇看向了白承澤,說:“王爺,是誰替七王爺取的箭?”
白承澤說:“當時護在七王身邊的侍衛。”
上官勇冷道:“這種不中用的侍衛還留着做什麽?”
上官勇發狠的時候,說出來的話都帶着殺意,白承瑜不自覺地一抖。
白承澤看着也不惱,歎氣道:“那是七王的侍衛,交由七王處置吧。”
向遠清也沒再給白承瑜上傷藥,把傷口又原樣給白承瑜包紮好,轉身跟白承澤說道:“王爺,七王爺的傷隻是皮肉傷,還請王爺不要憂心,七王爺隻要好好養上幾日就好了。”
白承澤說:“向大人去給七王開藥吧。”
向遠清忙道:“王爺,下官已經看了大夫給七王爺開的藥方,那藥方極好,下官覺得不用換藥方了。”
來的時候,安錦繡就跟向遠清說好了,哪怕白承瑜傷重的快死了,也不能給白承瑜治傷,看上一眼就行了。對于安錦繡的話,向遠清當然是言聽計從的,更何況白承瑜離傷重快死的程度差着十萬八千裏呢。
“沒事就出去吧,”上官勇看也不看床榻上的白承瑜一眼,擡腿就往外走。
向遠清可沒上官勇這麽大的膽子,敢無視白承澤的存在,直接就往外走。
白承澤很善解人意地沖向遠清一揮手,道:“有勞向大人了,你先退下吧。”
“下官不敢,下官告退,”向遠清忙給白承澤行了一禮後,快步退了出去。
白承澤在向遠清退出去後,才走到了床榻前。
白承瑜捶了一下床闆。
“沒什麽,”白承澤小聲跟白承瑜道:“你的傷不重就好,好好養傷,其他的事不要想。”
“那個女人還在門外?”白承瑜問白承澤道。
“聖上就在外室裏,”白承澤坐在了床榻邊上,替白承瑜把被子蓋蓋好,道:“你沒事不就好了嗎?”
“聖上是不是又被那個女人說動了?”白承瑜壓低了聲音問白承澤道。
“他們是母子,”白承澤笑道:“哪能指望一下子便能把事做成呢?慢慢來吧,你在我府上,太後不會再找到機會下手的。”
“我就知道她會殺我!”
“你與她畢竟有殺……”白承澤話到這裏頓了一下,然後輕拍一下白承瑜露在被子外面的手,道:“以後我們再小心一些好了。”
白承澤的話沒有說完,不過白承瑜知道白承澤想說的是殺母之仇。白承瑜的頭在枕上蹭了蹭,傷心難過什麽的,他早在被趕出宮後就一起扔掉了,這種東西對他無用,他隻要記得自己大仇未報就行了。
白承意也沒在外室裏等,出了内室後,就跟袁義走出了屋門,走到了安錦繡的身邊。
安錦繡這會兒正站在走廊裏,看着庭院裏在初秋的天氣裏怒放的月季,看見白承意走到了自己的身邊後,安錦繡就問兒子道:“七王如何了?”
白承意說:“不知道,衛國侯說七哥看上去不像重傷的樣子。”
“哦?”安錦繡說:“傷得不重?七王跟你說話了?”
“說了,”白承意說:“他還亂動呢,要不是袁義進去攔着他,七哥說不定還要在屋子裏蹦蹦跳呢。”
安錦繡看向了袁義。
袁義說:“主子,七王的傷看上去還好。”
“能起身,能說話,看來是不重,那我就放心了,”安錦繡笑道。
白承意卻氣道:“可是他們不是說七哥傷重的嗎?”
安錦繡說:“也許是賢王爺太過關心七王了,所謂關心則亂麽。”
“是這樣?”
“不然還能怎麽樣?”安錦繡低頭看着白承意,笑道:“賢王還有欺君的膽子不成?”
白承意嘟着嘴,事情一會兒一個樣,讓他已經想不過來了。
不一會兒,上官勇和向遠清一前一後出來了,安錦繡問向遠清道:“七王的傷究竟如何了?”
向遠清說:“太後娘娘放心,七王爺隻是受了皮肉傷。”
“聖上,這下你放心了吧?”安錦繡又問白承意。
白承意說:“皮肉傷?”
上官勇說:“聖上,就臣等這些從軍之人而言,皮肉傷是最輕的傷了,皮肉這東西長長就好了。”
“侯爺慎言,”安錦繡道:“七王身份尊貴,身子骨哪能與從軍之人相比?”
白承意是做夢都想當大元帥,去闖蕩江湖的,聽了安錦繡的這句話後,馬上就不高興道:“這跟身體尊貴有什麽關系?父皇就是馬上皇帝!”
安錦繡輕撣了一下白承意的肩頭,就好像白承意的肩頭這裏沾上了灰塵一般。
上官勇和袁義都沒應答白承意的話。
白承意想想,又氣道:“七哥還是父皇的兒子呢,怎麽這麽沒用?”
安錦繡說:“聖上,龍生九子啊。”
白承澤在屋門裏聽到安錦繡的這話後,笑着從門裏走了出來,跟白承意道:“聖上,七弟的傷勢沒有大礙,臣就放心了。”
白承意興緻缺缺地道:“是啊,五哥也大驚小怪了,隻是皮肉傷而已,父皇跟我說過,他曾經在亂軍陣中拼殺的渾身是血呢,七哥怎麽一點也不像父皇?”
白承澤看一眼安錦繡,看來安錦繡的目地達到了。
安錦繡說:“聖上,哀家都說了,龍生九子,不會都一樣的。”
“五哥好好照顧七哥吧,”白承意說道:“等他傷好,再讓他來見朕。”小皇帝說完話就走了,突然就覺得自己爲白承瑜擔心太傻了。
袁義跟在了白承意的身後。
“都先跟聖上去吧,”安錦繡命院中的衆人道。
韓約帶着人退下之後,白承澤沖王府的人揮了一下手。
賢王府的人忙也往院外退。
轉眼間,庭院裏就無人了。
安錦繡還是站在廊下,看一眼白承澤,說:“王爺讓七王安心養傷吧。”
白承澤說:“太後娘娘不與七王說些什麽?”
“我的話,他要肯聽才行啊,”安錦繡說道:“王爺也是費心了,當年的事,若是真翻出來,不知道最後哭的那個會是誰。”
白承澤說:“這個我也想知道。錦繡……”
“你……”上官勇聽白承澤喊安錦繡的閨名,馬上就火往上撞,往左橫跨了一步,擋在了安錦繡的身前。
白承澤看着上官勇還是一笑,道:“怎麽,侯爺要在這裏跟本王動手嗎?”
上官勇就在想,裏外裏把這個混蛋殺了又能是多大的事?
安錦繡擡手,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上官勇按着刀柄的手上,笑道:“王爺,單論武藝,你應該不是将軍的對手。”
白承澤看看面前兩個人疊在一起的手,笑容還在,但是目光轉冷了,道:“這倒未必。”
安錦繡說:“王爺這會兒不在乎祈順的江山,我卻不能不在乎,現在這個時候,王爺還是好生活着的好。”
“你就确定他一定能殺的了我?”白承澤問安錦繡道。
安錦繡将上官勇往後微微拉了拉,說了兩個字:“确定。”
上官勇的心情這才好了點。
白承澤邁步要往前來,但是看到安錦繡嘴角泛出冷笑之後,白承澤又停了步。他險些忘了,這會兒院中無人,安錦繡就是磕破一點頭皮,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壓下來,他這賢王府的上上下下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王爺,”安錦繡看白承澤不往自己這裏來了,知道這人是又冷靜了下來,便跟白承澤道:“七王到底是你的異母弟弟,争權奪利有很多種方法,你爲何非要把至親之人當做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