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義在齊子阡的身後喊道:“在我回去之前,你不要跟守宮門的人多啰嗦!”
“知道了,”齊子阡答應了袁義一聲。
看着齊子阡帶着人跑走了,袁義回頭看看車廂。
車廂門緊閉着,車廂裏也毫無動靜。
袁義甩一下手裏的馬鞭,趕着這馬車繼續往南城走。
南城城下,袁義被幾個守城的兵卒又一次攔住了去路。
袁義掃一眼這幾個兵卒,再看一眼還關閉着的城門。
“你是什麽人?”一個攔路的兵卒跟袁義道:“城裏出了這麽大的亂子,城門今日不開,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袁義說:“你們是哪部的兵馬?”
幾個兵卒聽袁義這麽一問,神情頓時就又不耐煩起來,京都城裏官員衆多,在他們想來,這一定又是哪個官員府裏的人了。
“不管是什麽官,”一個兵卒跟袁義喊道:“今天任何人都不能出城,你快點回去吧。”
袁義沒理會這幾個兵卒,南城這裏這會兒應該是朱雀大營的人接管了,找到認識的人,比跟這幾個兵卒浪費口舌要實在。
幾個兵卒看袁義四下裏張望,完全就是一副不理他們的樣子,兵卒們怒了,這人這是擺明了瞧不上他們啊。
“我說你這人,”站在最前面的兵卒拿手裏的刀指着袁義說:“我們跟你說了這麽半天,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袁義手裏的刀一直就沒有歸鞘,目光下移看了這個兵卒一眼,說:“你們是朱雀大營的兵嗎?”
袁義冷着臉問話的樣子,他自己是沒感覺,隻是看在幾個兵卒的眼裏,這人就是高高在上,不把他們當一回事呢。一晚上的厮殺,讓這些兵卒現在都是心氣極大,情緒不穩,今天來城門前的人,不管是多大的官,哪個不是對他們客客氣氣的?看到袁義這樣,一個兵卒直接沖袁義罵道:“你他媽的算老幾?這個時候還當自己是個官呢?真他媽給臉不要臉!”
幾個兵卒一起沖袁義揮了刀。
韓約這會兒正坐在城牆根下喝水呢,剛喝了三口水下肚,一個慶楠身邊的中軍官跑到了他的跟前,人還沒站穩就跟韓約喊道:“韓大人,打起來了!”
韓約沒好氣道:“城裏不都在打?”
“那個人是個太監,”這個中軍官說:“韓大人你快去看看吧,看看那個太監是宮裏的什麽人。”
韓約心裏咯噔了一下,把手裏的水壺一扔,站起了身來。
“韓大人,這裏,”中軍官也不用韓約開口問他,跑在了韓約的前頭帶路。
等韓約看到袁義的時候,幾個兵卒已經被袁義打躺在了地上,想着這些可能是朱雀大營的兵,所以袁義忍着沒下死手。
看見自己的人被打,一幫子兵卒手持着各自的兵器将袁義圍在了當中。
韓約看清來人是袁義後,忙就大喊道:“都散開,沒你們的事!”
韓約一出聲,兵卒們不吱聲了。
韓約推開了幾個擋路的兵卒,跑到了袁義的跟前,開口就問道:“你怎麽來了?”
袁義說:“你現在守南城了?”
韓約說:“慶楠帶着人去打白虎軍營去了,這裏隻能我先帶人守着了。不是,你操心我做什麽?你怎麽出宮來了?”韓約邊問袁義,邊扭頭看馬車,“那是你帶來的?”他問袁義道。
袁義冷聲道:“不是讓你完事之後,帶兵回宮去的嗎?”
韓約扭頭看着袁義,被袁義這會兒陰沉沉的臉色吓了一跳,說:“宮裏出事了?”
“我在問你話,”袁義說:“你先回我的話。”
韓約說:“這城門得守啊,太師不是說他把玄武大營的木方藝說動了嗎?木方藝沒帶兵進宮?”韓約說到這裏,緊張了起來,“娘娘出事了?”
“太師,”袁義咬牙道:“你聽太師的話?”
韓約說:“太師還能不向着娘娘?他不萬事緊着九殿下先來,他還能去顧着哪位皇子殿下?”
袁義想給韓約一刀。
韓約往袁義的跟前走了幾步,小聲道:“太師跟我說了,說聖上有遺旨讓安五少爺送回京來了,九殿下成皇,這不是好事嗎?”
好事個屁!袁義看着韓約,握着刀的手,因爲用力過度指尖都發了白。
韓約說:“你說話啊,娘娘怎麽了?”
“你開城門,”袁義看都不想再看韓約一眼,說:“娘娘命我送人出城。”
“送誰?”韓約下意識地就問了一句。
袁義說:“這個你不用管,快點吧。”
韓約扭頭又看停在自己不遠處的馬車,這裏面坐着什麽人,袁義還要瞞着自己?
袁義推了韓約一下,說:“你是不是還想我回去讓娘娘親自來跟你說?”
韓約命左右道:“開城門。”
喊韓約過來的中軍官聽了韓約的話後,忙又往城樓上跑去。
袁義往馬車那裏走。
韓約跟在了袁義的身後,說:“娘娘還好吧?”
“她沒事,”袁義說:“你盡快找人替你,帶着人回宮去。”
韓約跑到了袁義的身前,把袁義一攔,擰着眉頭小聲道:“你什麽意思?太師的話不能聽了?”
袁義不耐煩地沖韓約擺了擺手,說:“我現在沒空跟你細說,你趕緊回宮去。”
韓約說:“那你總要讓我知道,我這會兒能信誰的話吧?”
袁義心下一動,突然就問韓約說:“安五少爺來找過你嗎?”
韓約說:“他就來城門這兒看了一眼,然後就走了。”
“他去哪兒了?”袁義問道。
“城裏亂成這樣,我哪能知道他去哪兒了?”韓約說:“你倒是說啊,我現在能信誰的話?太師要是不能信,你就明着告訴我。”
“你聽娘娘的話就好,”袁義小聲道:“我很快就回去,你在宮門外等我。”
韓約一愣,馬上就道:“我現在回宮會被攔?”
“木方藝帶着玄武大營的兵入宮了,”袁義說:“他聽太師的話,他要攔你,你能怎麽辦?”
韓約發了懵。
“準備好再打一場吧,”袁義從韓約的身邊走過的時候,小聲丢給了韓約這樣一句話。
韓約倒抽了一口涼氣。
袁義趕着馬車出了城。
上了城樓的中軍官站在城樓上看着袁義趕着馬車過了護城河後,大聲問韓約道:“韓大人,城門還關嗎?”
城外的百姓這會兒看城門開了,忙都一窩蜂地要進城。
“關!”韓約面沉似水地喊了一嗓子。
“城裏正亂着呢!”守在城門處的兵卒往外推搡着要進城的百姓,大聲呼喝道:“你們不要命就進城!”
百姓們有的是家在京都城裏的,站在城外看城裏的火光看了一晚上了,這會兒怎麽着也得進城看看自己的家人怎麽樣了。也有家在城外,但在京都城裏讨生活的人,還有親朋在城裏的,都急着進城看個究竟。
兵卒們的呼喝聲,沒起到吓退百姓們的作用,反而讓人們更着慌地想進城。
城門外一時間亂成了一團。
“關城門!”韓約站在城門處高聲下令道:“不肯走的,就讓他們去護城河遊泳去!”
城門不多一會兒的工夫,硬是關上了。
随着吊橋慢慢往上升起,有不少人掉進了護城河裏。
城門外哭喊聲響起一片。
韓約狠狠地踹了一腳城牆。
“韓大人,”就在韓約心裏着慌又憋氣的時候,又有一個朱雀大營的校尉跑到了韓約的跟前。
“又怎麽了?”韓約問這個校尉道。
“來了十幾個人,說他們是太師的人,要出城去,”校尉跟韓約說:“韓大人,要放他們出城嗎?”
袁義剛走,安太師的人就也要出城?韓約揉了揉鼻子,跟這校尉說:“帶我去見他們。”
被兵卒們攔住去路的十幾個人看見韓約到了,爲首的忙就跟韓約道:“韓大人,這是太師的令牌。”
韓約看一眼爲首的手裏的令牌,沒伸手去接,也沒什麽好臉色,說道:“今日城門不會再開了,你們有事去找太師。”
“什麽?”爲首的顯然沒想到韓約對着自己會是這個态度,跟韓約強調道:“韓大人,我們是奉了太師的命令。”
韓約看着爲首的說:“你們聽太師的話,老子是朝廷的官員,老子隻聽朝廷的話,趕緊給老子滾。”
爲首的變臉道:“韓大人,你這是連太師的命令也不聽了?”
韓約冷笑一聲,道:“怎麽着?太師這會兒是朝廷了?老子還就不信這個邪了,你們有種就硬闖試試,沒這個本事,就給老子趕緊滾!”
韓約左右的兵卒聽着韓約的話音不對,全都亮了兵器在手裏,瞪着爲首的這幫人。
爲首的忍氣道:“韓大人,袁總管不是從你這兒出城去了嗎?”
韓約說:“沒錯,我跟袁總管是朋友,你跟老子算怎麽回事兒?老子認識你是誰啊?趕緊給老子滾蛋!”
“還不快滾?!”
“活膩了吧?”
“誰知道他們是誰的人?”
“要不一起殺了吧!”
……
兵卒們看這幫人還是站着不動,一起沖這幫人叫罵了起來。
爲首的知道這會兒韓約人多勢衆,真動手吃虧的隻能是他們,爲首的沖手下們一擡手。
看着這幫人從自己的面前走開了,韓約手按着腰間佩刀的刀柄,來回在城門下踱了幾步,然後招手叫過了一個自己的親信,跟這親信耳語道:“你趕緊去西城那裏找慶楠,跟他說太師跟娘娘不是一條心,讓他趕緊想辦法帶兵去宮門處。”
這親信聽了韓約的話後,站着發傻。
韓約踹了這親信一腳,說:“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