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3官道林中

老六子得了慶楠的回話後,沒心思再跟慶楠說話了,沖慶楠躬身一禮就要走。

慶楠想了想,伸手就想抓老六子。

老六子躲開了慶楠的手,然後又覺得不好意思,撓着頭問慶楠道:“将軍還有事?”

“你在我這兒等我一會兒吧,”慶楠跟老六子說:“我這就送消息進宮去,你把娘娘的話帶給五少爺去。”

老六子說:“将軍,我得等多久啊?”

“我馬上就進宮去,”慶楠帶着老六子往朱雀大營裏走,小聲跟老六子道:“你等我片刻。”

老六子跟着慶楠走進了朱雀大營,将帽子往下按了按,遮往自己的臉。

慶楠把老六子帶進了自己的卧房裏,又問了老六子一句:“我大哥和五少爺他們還好嗎?”

老六子搖了搖頭,說:“都受了傷。”

慶楠說:“傷重嗎?”

老六子點頭。

“媽的!”慶楠暴了一句粗口,摔門出去了。

老六子坐在了一張椅子上,揉了揉騎馬久了之後,發僵的雙腿。

半個時辰之後,袁義匆匆走進了千秋殿的小花廳裏。

安錦繡看了看站在了自己跟前的袁義,說:“慶楠有何事?”

袁義低聲道:“少爺派老六子回京來了,他帶着一千輕騎護衛着聖上的靈柩先行回京,現在就在三塔寺裏。”

安錦繡放在坐榻扶手上的手一握。

袁義說:“慶楠讓主子你給他一句回話,他讓老六子帶給少爺去。”

“三塔寺,”安錦繡說:“元志一天就可以到京城了。”

袁義說:“要讓少爺護送聖上的靈柩現在就回京嗎?主子,還有兩日就是魏妃的生辰了。”

安錦繡手指敲一下扶手,跟袁義道:“聖上的靈柩暫時不能回京,去告訴元志,先把聖上的靈柩停在三塔寺。”

袁義說:“就這樣?”

“他沒讓老六子帶其他的話來?”安錦繡問袁義道。

袁義搖了搖頭。

“奇怪,”安錦繡小聲嘀咕道:“怎麽會是老六子回來報信?跟宮中聯系的事,讓袁威來不是更好?”

袁義說:“可能袁威現在走不開吧。”

“讓元志先回京來,”安錦繡鎖着眉頭道:“我出城去見他。”

袁義馬上就驚道:“你要出宮?”

安錦繡說:“聖上駕崩了,誰還能管我?”

袁義說:“那魏妃?”

“再讓她得意兩天,”安錦繡小聲道:“說起來,她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空歡喜一場。”

袁義說:“有什麽必要非得去見少爺一面?”

“北歸途中駕崩,”安錦繡跟袁義道:“誰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楊君成說聖上沒有留下遺旨,我不大相信。”

袁義說:“所以你去問少爺?”

“聖上若是有遺旨,”安錦繡小聲道:“那這遺旨現在就在元志的身上,光爲護送聖上的靈柩,将軍沒必要這麽着急讓元志回來。”

袁義看着安錦繡。

安錦繡說:“将軍不是那種會管國有無君主的人,你跟慶楠說,讓老六子帶話給元志,我與他在南城外的百裏亭見。”

袁義沖安錦繡點了點頭,走出了小花廳。

安錦繡坐在坐榻上,翻看一下自己的雙手,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老六子得到了慶楠的回話後,騎馬出了京都城,連夜趕到了三塔寺。

“安妃娘娘說她會出城見我?”安元志聽了老六子的話後,目光狐疑地看着老六子,說:“你沒聽錯吧?”

老六子說:“少爺,這事我敢聽錯嗎?”

安元志點一下頭,說:“我知道了,我帶袁誠幾個人這就走。”

老六子說:“少爺,安妃娘娘怎麽離開皇宮?我聽說後妃不得離宮的啊。”

安元志說:“她說出城見我,那我就去百裏亭等她。”

“不是,”老六子說:“她出宮真的沒有問題?”

安元志看着老六子笑了一下,說:“怎麽着?你要去官府告安妃娘娘私自離宮啊?”

老六子忙把雙手搖了搖,說:“我上哪兒告安妃娘娘啊?我這不是擔心少爺你嗎?”

“你留在這裏守着聖上的靈柩,”安元志從椅子上起身道:“誰要往院子裏闖,直接殺了。”

“知道了,”老六子跟着安元志往客房外走,說:“少爺,你要小心啊。”

安元志走出客房後,又轉身進了客房,跟跟在他身後的老六子說:“你在門口等我。”

老六子聽了安元志的話後,沒跟進屋,站在了屋門前。

安元志把世宗的遺旨放進了衣襟裏,然後目光落在了安太師給他的假诏上。

假诏已經被安元志重又裝進了錦盒裏,安元志就是沒能下狠心把這東西燒掉,這會兒看着這用金粉描畫着飛龍的錦盒,安元志猶豫了再三。

老六子感覺自己在門口站了半天了,安元志也沒從客房裏出來,等得發急的老六子沖客房裏喊了一聲:“少爺?”

安元志也鬧不清自己是怎麽想的,反正他就是鬼使神差般地伸手把錦盒拿在了手裏,掂了掂後,把這錦盒塞進了袖口裏。

“少爺?”老六子站在門外喊:“你在裏面弄什麽呢?到底走不走啊?”

安元志拉開房門走了出來,瞪了老六子一眼,說:“你喊什麽?我又不是聾子。”

老六子伸頭往客房裏看了看。

安元志突然又往客房裏走了。

老六子說:“少爺,你還有東西沒拿上?”

安元志從床裏把裝着袁威骨灰的陶罐抱了出來,跟老六子說:“這一次我可能不會進京都城,就先不帶阿威走了。”

老六子雙手捧過了陶罐,跟安元志說:“那我先守着阿威。”

安元志這才往院外走去。

等安元志帶着袁誠幾個人出了三塔寺,騎馬往京都城方向去了後,一隻灰鴿從三塔寺的後院牆飛出,也往京都城的方向飛去。

半日之後,安元志騎馬走在官道上,隐隐能看見京都南城上高高聳立的望樓了。

袁誠在這時跟安元志說:“少爺,今天官道上怎麽沒人呢?”

袁申說:“我們不是人嗎?”

安元志停了馬,看了看自己的前後,說:“是有點奇怪。”

通往京都城的官道什麽時候這麽行人稀少過?

袁笑說:“這官道是不是不給人走了?朝廷封了路?”

袁誠說:“那我們也沒看見封路的人啊。”

安元志心想,這是安錦繡要出城來見自己,所以事先讓人把這條官道封了?那封路的人呢?安元志看着自己的身遭,這幫人躲起來了?

就在安元志胡思亂想的時候,袁誠突然就看向了他們一行人的左手邊,喝問了一聲:“什麽人?!”

安元志往自己的左手邊看去。

一支飛箭“嘭”的一聲離了弓弦,向安元志的面門飛來。

袁笑手起刀落,将這支飛箭斬落。

兩個死士侍衛從馬上飛身而下,向箭射過來的林中追去。

袁誠跳下了馬,把飛箭上綁着的東西解下來,自己看的同時,也拿給安元志看,說:“少爺,這是什麽?”

安元志看到袁誠手裏拿着的湛藍色荷包後就是一愣,急聲跟袁誠道:“給我。”

袁誠把荷包送到了安元志的手上。

安元志把荷包的裏子翻出來,荷包的裏子上用五彩絲線繡着一個威字。安元志再仔細看看這荷包的樣子,這荷包安元志認識,袁威沒少拿這荷包跟他顯擺什麽叫恩愛夫妻。送袁威上路的時候,安元志還在袁威身上找過,沒找到這個被袁威當成寶貝的荷包,他那時以爲這荷包被袁威遺失在戰場上了,這荷包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袁誠幾個人看安元志的神情不對,忙都問安元志道:“少爺,出什麽事了?”

安元志心慌意亂,突然就攥緊了手中的荷包,他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卻不敢去想,隻是縱馬往左手邊的林中跑去。

袁誠幾個人不明所以,看着安元志往官道旁的林中跑了,忙也跟在了安元志的身後。

林中一片面積不小的空地上,先前追進林來的兩個死士侍衛跟一群身着普通百姓衣衫,卻蒙着面的人對峙着。

安元志馬到了空地,沒停馬就跳下了戰馬。

“少爺,”兩個死士侍衛看到安元志到了,忙喊了安元志一聲。

安元志往對面的人群看去,二十幾人,人數上遠多于他們,然後,安元志的目光停在了一個被人押在地上的婦人身上。

這婦人見安元志看到自己後,沖安元志喊了一聲:“五少爺!”

安元志的目光陰沉,在看到一個蒙面男子手中抱着的小嬰兒後,安元志冷笑了一聲,開口道:“你們是什麽人?”

“安五少爺,”爲首的男子跟安元志道:“我家主人希望你交出一樣東西。”

安元志說:“你家主人?你家主人是誰?”

爲首的男子拿出了一個火折子,将自己面前的一個柴火堆點燃了,跟安元志道:“安五少爺,這是袁威的妻兒,想必你也認出來了。”

“所以呢?”安元志道:“你們連婦孺都不放過?”

爲首的男子笑了一聲,從手下的手裏接過了袁煥,跟安元志道:“五少爺,他們的命現在握在你的手裏。”

“你想要什麽?”

“我家主人說,他父親留下了一件東西,希望五少爺物歸原主。”

“那是阿威的兒子?”袁誠在安元志的身旁小聲道。

安元志看一眼淚流了滿面的王氏夫人,低聲道:“應該是。”

“那怎麽辦?”幾個死士侍衛都急了眼。

爲首的男子看袁誠幾個人想動手,把手裏的小袁煥高高地舉起了,問安元志道:“五少爺,我最後再問你一句,我家主人要的東西,你交是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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