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睿說:“不錯,要我爲你請功去嗎?”
袁輕說:“真的?二少爺,你要跟侯爺說嗎?”
上官睿笑了一下,說:“假的。”
袁輕學着安元志的樣子,撇一下嘴。
上官睿說:“你不服氣?”
袁輕搖搖頭,問上官睿道:“二少爺,侯爺把這些人關了,那以後怎麽辦?這幫人都是大官,他們以後會不會給侯爺小鞋穿啊?”
上官睿語氣平淡地道:“那就想辦法把他們解決掉。”
“殺?”袁輕跟上官睿做了一個殺人的手勢。
上官睿說:“等這仗打起來再說吧。”
袁輕看上官睿已經想好主意了的樣子,看着上官睿小聲道:“真殺啊?”上官勇隻說違了軍規,殺,聽上官二少爺的意思,沒違反軍規這幫人也活不了啊,袁輕老神在在地想着,這是不是說明,二少爺比自家侯爺還要兇殘?
“我像是在玩笑嗎?”上官睿笑着問袁輕。
袁輕說:“我不知道啊。”
“這些天盯着他們一些,”上官睿小聲跟袁輕道:“這些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你都要盯着,一定不能放跑了一個。”
袁輕說:“他們還會跑?”
上官睿道:“有想跑的,你就下殺手。”
“知道了,”袁輕跟上官睿點了點頭。
軍營外,向南河水一路往南,水流湍急,水聲如萬人的咆哮,上官勇一個人站在河堤上,看着面前的河水。也許等白承英成皇,他在這裏打敗了白承澤後,自己就能與安錦繡過他們想過的日子了,上官勇在心裏想着。
“哥,”上官睿在河堤上找到了上官勇。
上官勇回頭看上官睿時,臉上的笑容尚沒有收斂。
上官睿走到了上官勇的身邊,小聲道:“在想什麽事,讓哥這麽高興?”
上官勇說:“元志問我,他應該帶着你大嫂去哪兒。”
上官睿說:“大哥想到一個地方了?”
上官勇說:“我和你大嫂應該回元汐去。”
上官睿聽過元汐,這是他們上官家的故土,隻是他長這麽大,還沒有去過元汐,“大哥這是想落葉歸根了?”上官睿跟上官勇笑道:“隻是不知道現在元汐城變成什麽樣了。”
上官勇說:“我聽說那城現在很好,我們上官家的老宅還在,隻是要修一修才能住人。”
上官睿連元汐城的樣子都想像不出來,就更不可能想像出他們上官老宅的樣子了,腳在地上踩着小石子蹭了蹭,上官睿跟上官勇說:“我想大嫂可能會喜歡江南。”
上官勇一愣。
上官睿說:“哥,元汐在漠北啊,你覺得大嫂能受得了漠北的風沙?”
上官勇這才一笑,說:“元汐有塞上江南之稱,你大嫂會喜歡的。”
上官睿說:“真是江南,就不會大旱到我們這一族人逃荒了。”
上官勇被上官睿說住了,想了半天才說:“你大嫂若是不喜歡,那我陪她去江南好了,我去哪裏都可以安家。”
上官睿手指了指河對岸的席家軍軍營,說:“我們得怎麽打這仗?”
“兵來将擋,”上官勇給了自己的弟弟這句話。
有雨點落在了上官睿的頭上,上官睿擡頭看了看天,方才還是陽光正好的天空,這會兒竟然又是烏雲密布了,“又下雨?!”上官二少爺萬分不耐煩地喊了一聲。
雨點密集地落在向南河裏,将河面砸出一個個小坑洞,南去的河水似乎更加聲勢浩大了。
“河水不退,我們跟白承澤就隻能對峙在這裏,”上官勇小聲跟上官睿道:“也許得等這個春天過去了。”
上官睿盯着河面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又安慰上官勇道:“哥,再難也走到今天了,再等些日子又有何妨呢?”
上官勇站在雨中點了點頭。
半月之後,安元志護衛着世宗的銮駕進入京畿之地。
等看到三塔寺就在眼前了,安元志坐在馬上籲了一口氣,看到三塔寺,那京都城就在他的不遠處了。
吉和跑到了安元志的馬前,說:“五少爺,這會兒天色已晚,我們今天還要連夜趕路嗎?”
安元志說:“我們去三塔寺休息一晚上。”
吉和忙就應了安元志一聲,又往世宗的銮駕那裏跑去。
安元志回頭又叫老六子,說:“你先回京,把我們回來的消息跟宮裏通個氣。”
老六子小聲說:“少爺,你讓我去找大哥?”
“袁義在宮裏,你可能找不到他,”安元志想了想,跟老六子說:“你去朱雀大營找慶楠,讓他替你往宮裏傳話。”
老六子點一下頭,又問安元志:“那太師那裏呢?”
“我回來關他什麽事?”安元志說:“你去找慶楠,慶楠要是找不到,你就去找韓約,太師就不用管他了。”
“知道了,”老六子答應了安元志一聲就要走。
安元志又說:“你身上的傷一直不好,到了京城後,找個好點的大夫看看。”
老六子望着安元志一笑,說:“少爺,你還記挂我的傷呢?”
安元志一臉的不耐煩道:“趕緊滾吧。”
老六子一催馬,往前跑走了。
安元志一行人到了三塔寺。
方丈大師帶着寺中的僧衆出寺來迎安元志。
安元志下了馬,看方丈大師往世宗的銮駕那裏看,便道:“我們護衛聖上北歸之事沒有外傳,還望大師管住自己的嘴,還有,”安元志指着方丈大師身後的僧衆道:“你手下這些人的嘴。”
方丈大師忙跟安元志道:“貧僧遵命。”
安元志沖身後的部下一揮手。
世宗的銮駕從三塔寺的一道不用爬台階的側門直接進寺,三塔寺的僧人們無緣得見天顔。
方丈大師陪着安元志進入寺門,小聲問安元志道:“五少爺,貧僧前幾日聽到了一些流言。”
安元志知道方丈大師要問什麽,世宗駕崩,白承允戰死,白承澤叛國的消息,怕是在京都城裏滿天飛了。“大師,”安元志沖方丈大師笑道:“你是佛門中人,何必管紅塵事?”
“五少爺。”
“大師專心念你的佛吧,”安元志說:“我們占着的院子不放外人進,大師跟你寺裏的人說一聲,誤進被殺,可不要怪我不敬佛。”
方丈大師還想跟安元志再說些什麽,安元志已經大步往方丈大師爲他們備下的客房走去。
“主持?”幾個寺裏的管事和尚看安元志帶着人走了,這才走到了方丈大師的跟前。
“不要去打擾他們,”方丈大師道:“省得讓自己死于非命。”
“他們,”有管事和尚道:“他們這是奉旨行事?”
“不要問了,”方丈大師念了一聲佛号,下令道:“在他們走之前,我們三塔寺關起山門吧,好了,就這樣吧。”
幾個管事和尚見方丈大師不想再談,隻得一起應了方丈大師一聲是。
安元志在客房裏草草地沖洗了一下,已經入春,隻是氣候還是寒冷,安元志半濕着頭發,坐在炭盆前烤火。
門被人從外面輕輕地推開,“吱呀”一聲響。
安元志頭也不擡,說:“我這裏不用你們伺候了,去休息吧。”
來人站在門前咳了一聲。
安元志聽着聲音不對,忙就擡頭,然後便騰地站起了身來,看着來人驚訝道:“父親?”
安太師關上了房門,走到了安元志的身邊坐下了,說:“看到我你很意外?”
“你,”安元志說:“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安太師說:“你坐下吧。”
安元志一屁股又坐了下來,說:“我回京的事,京城裏的人已經知道了?”
安太師道:“一千騎兵星夜趕路,你當這陣式很小嗎?”
安元志皺一下眉頭。
安太師說:“楊君成的秘信,你姐姐已經收到了。”
安元志說:“我姐打算怎麽辦?”
安太師說:“她正等着你回去。”
安元志說:“魏妃呢?兒子死了,她沒瘋?”
安太師一笑,道:“京城裏的人現在還隻當聖上駕崩之事是流言,自然也不會有人把四殿下戰死之事當真。”
“魏妃就不擔心?”安元志挑一下眉頭,“她還在做當太後的美夢呢?”
“她不知道此事,”安太師道:“你姐姐把後宮封了,外面的消息暫時進不去。”
安元志說:“魏家的人沒想辦法往宮裏送消息?”
“魏家?”安太師說:“他們正忙着魏妃的生辰,我想在消息沒确定之前,他們是不會跟魏妃說這事的。”
“有意思,”安元志說:“聖上的靈柩就在寺中,父親要去哭祭一下聖上嗎?”
安太師道:“國喪之時,才是我傷心的時候。”
安元志看着自己的父親,好笑道:“原來太師大人這麽忠心呢。”
安太師說:“你姐姐說,聖上會傳位于六殿下。”
安元志心裏一驚,然後便掩飾性地沖安太師一笑,說:“我姐看來學過算命。”
“上官勇讓你先行上京,”安太師說:“他讓你帶什麽東西回來了?”
安元志說:“我護送聖上回京啊。”
安太師說:“隻是如此嗎?”
安元志說:“父親,我們在雲霄關差點全軍盡墨,這一回我們是一點好處也沒有撈到,所以金銀财寶什麽的,一樣沒有。”
“是六殿下嗎?”安太師不跟安元志廢話,直接問安元志道。
“不知道啊,”安元志裝傻道:“聖上走的突然,一句話都沒留下。”
安太師突然就話題一轉,問安元志道:“你們說五殿下背主叛國,你們手上有證據嗎?”
安元志臉色一冷,說:“證人多的是,父親盡管去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