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睿沖自己的大哥搖了搖頭。
向遠清小聲道:“萬一城破,程氏夫人是有機會逃出城去的人啊。”
上官睿說:“向大人這麽說也對。”
向遠清又看了上官睿一眼,什麽叫也對?那你還有别的想法?
上官睿這時低聲問上官勇道:“大哥,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上官勇說:“我沒事兒。”
向遠清歎口氣。
半個時辰後,向遠清才停了手,拿了幾片參片給上官勇。
上官勇謝過向遠清後,站起了身來。
上官睿扶着上官勇,說:“大哥,你這會兒能走嗎?”
看着上官勇像嚼蘿蔔幹一樣把嘴裏的人參片嚼了嚼就咽下肚去後,向遠清把頭一低,不忍再看了,這是他手裏的好參啊!
上官勇站起身後,又緩了一會兒,問守在雨搭子外的衛國軍道:“風大将軍這會兒在哪兒?”
一個兵卒說:“回侯爺的話,風大将軍應該在城下。”
上官勇看着向遠清說:“他受傷嚴重?”
向遠清說:“身上血口子很多,但要害之處沒傷到,他的傷比侯爺的還要輕些。”
上官睿說了一句:“看來風大将軍的運氣不錯。”
上官勇搖了搖頭,小聲道:“風家軍少了大半,這叫什麽好運氣?”
上官睿不吱聲了。
“我們去找風大将軍,”上官勇跟向遠清說:“向大人是繼續留在南城這兒,還是回帥府去?”
向遠清忙就搖頭,在宮廷行走多年,向遠清很清楚,世宗駕崩之後,他們這些臣子面臨着什麽,向遠清一點也不想參與其中。更何況,雖然上官勇把他當作了自己人,可上官睿明顯是在防着自己,向遠清覺得自己還是主動避嫌的好,上官勇爲人坦蕩,上官睿這個狀元郞是不是坦蕩,這就難說了。
“我們走,”上官勇看向遠清搖頭,便也不再多說,招呼上官睿跟他走。
上官睿卻看着向遠清小聲道:“向大人,聖上之事事關重大,我希望向大人暫時以大局爲重。”
向遠清點頭,滿口答應,心裏卻在想,世宗的駕崩就不是大局了嗎?什麽叫以大局爲重?向遠清越想上官睿這話,就越覺得不對勁。
上官勇帶着上官睿走了。
向遠清看着這兄弟倆的背影發呆,有上官睿和安元志在,向遠清倒不怕上官勇會吃虧,隻是想想安元志和上官睿這兩個人,這兩個好像都沒什麽忠心啊,向遠清這會兒都不敢想,這兩個家夥會撺掇上官勇做出什麽事來。
“向大人,那裏有傷号,”有将官跑到了向遠清的身旁,跟向遠清喊道。
“好,我這就去,”向遠清答應了這個将官一聲,他跟自己說,想這麽多有什麽用?自己就是一個太醫,除了看病救人,其他的事,他向遠清也幹不了啊。
上官睿跟着上官勇下了城樓後,就拉着上官勇站在了城樓下的一個角落裏。
上官勇說:“你還有事?”
上官睿說:“哥,我想過了,我們還是先不要去找程氏夫人了。”
上官勇說:“什麽?你不想知道聖上的那道聖旨寫着什麽了?”
上官睿說:“這事不急。”
上官勇說:“那什麽事急?”
“這聖旨我們想拿就一定能拿的到,”上官睿道:“隻是我們該拿這聖旨怎麽辦?”
上官勇一愣,說:“什麽怎麽辦?”
上官睿小聲道:“我們是将聖旨傳出來,還是隐下不發?”
“你說什麽?”聽上官睿說要将世宗的聖旨隐下不發,上官勇就是一驚,說:“衛嗣,你想幹什麽?”
“哥,”上官睿說:“那一定是傳位的诏書。”
上官勇說:“聖上一定不會傳位給白承澤的。”
上官睿說:“這事事關大嫂的安危,我們不能不慎重啊。”
“你的意思是?”
“萬一繼位的人是對大嫂不利的皇子,比如二皇子,大皇子,”上官睿小聲道:“這旨我們就一定不能讓它傳出去。”
上官勇來回踱了幾步,道:“有可能是這兩個?”
“我們還是回去後再商量一下吧,”上官睿道:“我聽聞骁說,聖上命暗零帶着暗衛們去護衛程氏夫人了,這會兒聖上的事還沒傳開,我想程氏夫人暫時不會有危險,也不會馬上就将那道聖旨拿出來。”
上官勇撫額。
“哥,”上官睿拉下上官勇撫額的手,說:“這一次你得聽我的,我們一定要拿好的主意再說啊。”
“大哥?”有衛國軍的幾個将官找到了這個不顯眼的角落來。
上官睿看着這幾個他大哥在軍中的兄弟,換上了一張笑臉,說:“郭大哥,你們找我大哥有事?”
姓郭的這個将官打量了一下上官勇,說:“大哥,你沒事吧?”
上官勇搖了搖頭,說:“都是小傷,不礙事,你們怎麽過來了?”
“有人跟我們要糧,”這個将官跟上官勇道:“我們給不給啊?”
上官勇說:“誰跟我們要糧?”
“就是程大将軍他們的部下啊,風家軍倒沒跟我們開口,可我看他們的樣子,也是眼饞的不行。”
“那就讓他們也拿些去吧,”上官勇很大方地開口道。
“行,”幾個将官點頭。
“程大将軍怎麽樣了?”上官勇問。
幾個将官都是神情一黯,一個将官說:“死在了沙場上,沒能回來。”
上官勇聽到程紹的死訊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上官睿也不知道他大哥他們說的這個程大将軍是誰,但還是問道:“那現在程大将軍的軍由誰帶着?”
“兩位少将軍還在,”一個将官回答上官睿的問道:“雖然哭得傷心,但我看兩位少将軍垮不了。”
“大哥?”上官睿看向了上官勇。
“讓他們二位節哀,”上官勇道:“先将程大将軍的遺體收殓了吧。”
“程大公子說,程大将軍生前說過了,”一個将官道:“他要是戰死了,不回故土,就跟他的兄弟們葬在一起”
“好吧,”上官勇道:“你們去吧,跟風大将軍說一聲,讓他安排一下城防。”
有将官奇怪道:“大哥,現在禦林軍在管着城防啊,聖上不讓他們管了?”
上官勇還沒及說話,上官睿便道:“聖上有旨,讓禦林軍撤回帥府去。”
郭将軍說:“這是聖上的口谕?”
“是啊,”上官睿點頭,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的道:“不然我就拿聖旨給郭大哥你了。”
另一個将官問上官勇說:“那大哥你做什麽去?”
“元志傷的有些重,”還是上官睿開口道:“我跟我大哥去看看元志去。”
幾個将官這才都點頭了,說:“大哥,你替我們向五少爺問聲好。”
上官勇答應了這幾個兄弟,看着這幾人走了後,跟上官睿道:“你現在也是瞎話張嘴就有了。”
上官睿一笑,說:“瞎話什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你們都活着。”
上官勇歎氣,小聲道:“阿威死了,”說完這話,上官勇往前走去。
上官睿呆了一呆,到了雲霄關後他是沒看到袁威,沒時間問,他也一直以爲袁威在什麽地方忙着,“大哥,你沒騙我?”上官睿追上了上官勇問道:“袁威的武藝那麽好,他會出事?”
上官勇上了馬,在走在回帥府的路上,跟上官睿把袁威的事說了一遍,最後說:“是白承澤害了阿威。”
上官睿陰沉着臉。
上官勇道:“我們回去後,要怎麽跟他媳婦交待?”
上官睿抹了一下眼睛,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可是這會兒他又能說什麽?
“落月谷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上官勇問上官睿道。
“落月谷的地形,大哥也知道,”上官睿聲音帶着濃重鼻音地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一次我是制住了夏景臣,拿他當人質,才逼白承澤讓開的路,不然我們也到不了這兒。”
上官勇緊鎖着眉頭,催了一下馬。
上官睿默不作聲地跟在了自家大哥的身後。
離開南城之後,街上幾乎就看不到什麽行人了,雪積在地上,厚厚的一層。
等兄弟二人回到帥府後,有衛國軍的一個校尉正守在帥府門外等着他們。
上官睿下馬之後,就問這校尉道:“怎麽樣了?”
校尉小聲道:“五少爺守在聖上那裏。”
“有什麽不對勁的嗎?”上官睿又問了一句。
校尉搖了搖頭。
“大哥,我們進去吧,”上官睿跟上官勇說。
上官勇捏了一下眉心,邁步往帥府裏走去。
“侯爺,”守在帥府門前的侍衛們,看見上官勇後,忙都沖上官勇行禮。
上官勇沖這些侍衛點了點頭,走進了帥府裏。
上官睿進了門後,問校尉道:“聖上那裏除了五少爺外,還有什麽人守着?”
校尉說:“禦林軍們守着院子,我們的人守着卧房門。”
“沒有人去求見聖上嗎?”
“有幾個大人去過,”校尉說:“吉大總管出去說,聖上已經服藥睡下了,讓大人們聽宣。”
“這些人現在還在院外守着嗎?”上官睿又問。
“吉大總管打發他們先去休息了,”這校尉說:“說聖上醒了後,他會替他們向聖上通的。”
上官睿這才不再問話了,往前追了幾步,走在了上官勇的身旁,小聲道:“還是再調一隊兵來,守着那個院子吧。”
“你怕有人會硬闖?”上官勇說道。
“一時半會兒不會出問題,”上官睿道:“隻怕時間一長,大哥,總有人會因爲忠君之心冒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