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山谷裏黑煙彌漫,再加上火把的光亮,整個落月山谷陷入了一種飄渺又詭異的氛圍。
“他們是要扔滾石,”戚武子擡頭往兩邊的山林裏看了看,跟上官睿耳語道。
衛國軍的衆将官這時都很緊張,他們在谷中,不但前後,就連身兩側的高處都站着席家軍,席家軍這幫人都不用跟他們玩命,隻要從兩邊的山林往下放箭,扔些大石,别說他們現在是十來萬人,他們現在就是有數十萬人,也敵不過在地形上占了優勢的席家軍們。
白承澤在谷口道:“衛嗣,你帶兵回去,我可以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上官睿示意袁輕押着夏景臣上前。
“二公子!”有席家軍的将官看清,袁輕馬上橫放着的人是夏景臣後,驚叫了一聲。
“上官睿,你想幹什麽?”另一員席家軍中的将官大聲問上官睿道。
席家軍中喝斥,咒罵上官睿的聲音,一時之間此起彼伏。
上官睿沖身邊擡了一下手。
衛國軍中沒發出一點聲音來。
等席家軍罵完這一陣子了,上官睿才笑了一聲,跟白承澤道:“五殿下,你不讓路,我不介意先送夏将軍上路。”
“你敢!”有站在白承澤身旁的席家軍将官怒喝了一聲。
上官睿也不理會這将官,道:“五殿下,我最後問你一句,這路你讓是不讓?”
白承澤看了站在自己左手邊的林兆一眼。
林兆會意,沖面前的衛國軍們道:“我們二公子現在怎麽樣了?怎麽都不見我家二公子說話?”
這就是懷疑夏景臣已經死了呗,“小人,”戚武子罵了一聲。
席家軍的衆兵将則騷動了起來。
“把人弄醒,”上官睿命袁輕道。
袁輕甩了夏景臣兩記耳光,将夏景臣硬是打醒了。
席家軍的兵将們看到自己的少将軍受辱,都是憤怒異常,但礙于夏景臣現在在上官睿的手上,大家夥兒都不敢動手,怕逼急了上官睿,害了夏景臣的性命。
夏景臣過了那麽片刻鍾的時間,才完全清醒了過來。
“讓他出聲,”上官睿又命袁輕道。
袁輕又甩了夏景臣一記耳光。
夏景臣沒出聲。
上官睿便道:“斷他的手。”
袁輕二話沒說,握着夏景臣的左手就要用勁。
上官睿說:“他又不是左撇子,弄他的右手。”
袁輕改握了夏景臣的右手,使勁一扭,将夏景臣的右手手腕扭斷了。
斷骨的劇痛之下,夏景臣再硬氣,也忍不住痛呼了一聲。
夏景臣叫了這一聲後,席家軍們不用白承澤下令,自己就往後退了幾步。
上官睿跟白承澤道:“五殿下,這路你讓是不讓?”
夏景臣這裏一口氣還沒緩過來,袁輕帶着他退到了上官睿的身邊,上官睿伸手就用巾帕将夏景臣的嘴給堵上了。
白承澤看夏景臣這下子就是想自盡都沒機會了,眉頭皺了一下。
林兆說:“上官睿,你拿二公子威脅我們?你覺得你能得逞嗎?”
上官睿道:“你叫林兆吧?”
林兆說:“正是!”
“你不在乎夏将軍的命,看來你在五殿下那裏已經尋到好差事了,”上官睿聲音帶笑地道:“我這裏先恭喜林将軍一聲了。”
“你,”林兆被上官睿說的慌了一下,“胡說八道!”他沖上官睿叫道:“上官睿,你這是在造反!”
“我跟你這個叛主之人沒什麽好說的,”上官睿道:“五殿下,要麽你讓開道路,要麽我現在就送夏将軍上路。”
白承澤道:“上官睿,你不用在這裏挑撥離間。”
上官睿看白承澤還是不松口,從身邊的兵卒手裏拿過了火把,将這火把送到了夏景臣的臉前面,說:“五殿下,廢話少說,這路你讓不讓吧。”
看着上官睿要活生生把自家的少将軍燒死,席家軍的衆兵将更不敢說話了,生怕剌激了上官睿,上官睿的手抖一下,夏景臣就要被燒死了。
白承澤一直在觀察着席家軍衆人的反應,看衆人的這個表現,白承澤心裏便清楚了,他要是在這會兒棄了夏景臣,那席家軍的這幫人跟上官睿拼命的同時,也會把他恨上。
“五,五殿下,”站在白承澤身旁的這員席家軍将官小聲喊了白承澤一聲,聲音中帶着懇求的意味。
火焰與自己近在咫尺,熱浪就這麽前赴後繼地撲到自己的臉上,夏景臣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往後面退卻着,想避開眼前看着就要被上官睿按到他臉上的火焰。
“上官睿,”白承澤這時道:“你想帶兵去哪兒?”
上官睿說:“我要去雲霄關。”
“可是我父皇命你們在落月谷駐防。”
“五殿下,我不是不信聖上,我是不信五殿下你。”
“你這是何意?”
“五殿下心裏明白,何必裝糊塗?”上官睿看着手裏的火把,回了白承澤的話後,跟夏景臣道:“對不住了夏将軍,看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了。”
“住手!”看上官睿的手還要往下放,幾個席琰的親信将領不約而同地高聲叫了起來。
上官睿的手一頓,說:“五殿下?”
林兆神情慌張地看向了白承澤。
戚武子這時突然手起刀落,将一隻射向了上官睿的驽箭斬落在地上。
“二少爺,殺了姓夏的小子,”有衛國軍中的将官炸了,跟上官睿喊道:“我們跟他們拼了!”
“幹這種暗箭傷人的事,”另一個将官大罵道:“你們席家軍的人都是他媽的孫子!”
……
衛國軍們的怒罵聲,讓席家軍的衆兵将們怒不可遏,但這會兒上官睿手裏的火把還舉在夏景臣的臉前呢,誰敢回罵過去?
上官睿沖身後又是一擡手。
“行了,”戚武子大聲說:“跟這幫聽不懂人話的孫子,有什麽好說的?”
衛國軍們這才又消停了。
上官睿不慌不忙地跟白承澤說:“五殿下,方才你的手下,是想殺我,還是想殺夏将軍?”
“上官睿,”白承澤道:“你要帶着這麽多衛國軍一起去赴死嗎?”
“五殿下這是何意?”上官睿道:“你是在咒聖上他們在雲霄關絕無生路了嗎?”
白承澤慢慢擡起了手。
衛國軍的衆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白承澤這是要放行,還是要讓他們頭頂上的人放箭扔石?
上官睿的手心裏全是汗,但神情看起來很鎮靜。
“讓路,”白承澤從嘴裏吐出了這兩個字。
“五殿下?!”白承澤的人驚叫了起來。
“上官睿,”白承澤沒理會自己的手下們,跟上官睿道:“我讓開道路,你把景臣放了。”
上官睿說:“五殿下這是把我上官睿當三歲小孩嗎?現在我放了夏将軍,那我這裏的人能悉數離開這個山谷嗎?”
“那你想怎樣?”有席家軍的将官問上官睿。
“我軍前行三十裏後,我自會放人,”上官睿說道:“你們不準尾随,否則,我還是要送夏将軍上路。”
“你休想!”有席家軍的将官怒聲道:“上官小兒,我們憑什麽信你?”
上官睿笑了一聲,道:“就憑你們的少将軍在我的手裏。”
“混蛋!”席家軍中不可抑制地傳出了一陣怒罵聲。
上官睿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火光,說:“五殿下,再不讓路,火燒連營,你們今晚可能要幕天席地了。”
“你先放人,”白承澤堅持道。
上官睿舉着火把的手又往下放。
夏景臣發出了一聲慘叫。
“讓路,”白承澤喊了一聲。
堵在山谷的席家軍往兩旁分站開來。
上官睿跟戚武子道:“戚大哥,讓王大哥他們先走。”
“走,”戚武子沖身後招手道。
衛國軍們從落月山谷沖出。
上官睿一行人是最後出落月山谷的,出了山谷後,上官睿還是藏身在戚武子的身後,跟騎馬立于谷口的白承澤道:“五殿下,我若是發現追兵,你可别怪我殺你的這個故友。”
白承澤道:“上官睿,你想死我不攔你,可你若是害了景臣,我一定親手殺了你!”
“下官記住五殿下的教誨了,”上官睿回了白承澤這一句話後,打馬往前走了。
戚武子瞪了白承澤一眼,護在上官睿的身後跟着走了。
白承澤站在谷口,看着上官睿一行人的背影,臉色有些難看,但沒過一刻白承澤就回轉了臉色,跟身邊的席家軍衆将官道:“上官睿就是反了,也不至于絕自己的後路,景臣不會有事的。”
席家軍的衆将官驚疑不定。
有将官說:“上官睿中邪了?好好的,他造反?”
“一定是我四哥的人找到上官睿了,”白承澤小聲道:“算了,他們要走,我們攔不住,就不用勉強了。”
白承澤一說白承允,席家軍的衆将官倒是能想的通了,上官勇幫着白承允,那上官睿也一定聽白承允的話啊。
“四殿下想幹什麽?”有将官問白承澤道。
白承澤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雲霄關那邊的戰事沒有進展,我四哥這樣做,也許是不想這支衛國軍與我待在一起吧。”
“去救火啊!”有将官沒好氣地大聲命令手下道:“東西都燒光了,我們一起在這兒喝西北風嗎?!”
席家軍中的不少人,又慌忙帶着部下們往山谷裏跑。
林兆說:“五殿下,我們不跟過去嗎?”
“跟過去就是害了景臣,”白承澤道:“我們就賭他上官睿還未喪心病狂吧。”
這個時候,白承澤反倒希望上官睿最後殺了夏景臣,席家軍不再姓席,這樣,這支軍隊就真正屬于他白承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