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0自找麻煩

天還沒入夜,醉紅樓裏卻已經是絲竹歌舞,男男女女的調笑聲不斷了。韓約與齊子阡坐着的包房裏,卻很安靜,桌上的菜肴已經涼透,整整齊齊地碼放在碗碟裏,沒有被動過一口。

韓約把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上,手握緊了刀柄,看着齊子阡一笑,道:“六少爺,想了這麽久,給我一個準話吧,我還要回去複命呢。”

齊子阡擡頭看韓約,問韓約道:“若是我拒絕,娘娘會怎麽處置我?”

韓約說:“那娘娘會另找别人,六少爺隻當今天沒有見過我。”

齊子阡看着韓約。

韓約笑着道:“六少爺是齊妃娘娘看重的兄弟,齊妃娘娘在宮中一向與娘娘交好,娘娘不會對六少爺怎樣的。”

齊子阡一笑,知道了這種機密之事,他若是不出力,安妃娘娘能放過他嗎?

韓約說:“六少爺,你意下如何?”

“我知道了,”齊子阡跟韓約道:“我會派我的親信手下混進北景山中,請韓大人跟娘娘說,我一定把此事辦成,請她放心。”

韓約說:“六少爺,這事可不是兒戲。”

齊子阡道:“韓大人跟我約在醉紅樓見面,不是爲了隐密,而是看中這裏人來人往,觀者衆多。日後我若是叛了娘娘,大人就是身死,也可讓我背上一個叛主的罪名,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我就是得了一時的榮華,也不會得新主的信任,此後的前途盡毀,我辛苦從軍走到今天,這樣的代價,我承擔不起。”

韓約咧嘴一笑。

齊子阡接着道:“青樓楚館向來是流言蜚語之地,芸芸衆口可铄金,這個道理子阡明白。”

“什麽時候想明白這事的?”韓約問齊子阡道。

“韓大人的手下去軍營找我時,還特意提醒我不要着軍裝,那時我還以爲韓大人是怕被禦史大夫們參,不過方才我想明白了,”齊子阡說道:“韓大人厲害。”

韓約道:“六少爺,那你應下這事,是因爲被逼無奈?”

齊子阡搖頭,道:“我隻是想讓娘娘和韓大人放心,我既然答應娘娘,就不會失言背信。”

韓約擡手爲齊子阡斟酒,道:“六少爺,那韓約就等着六少爺的好消息了。”

齊子阡喝了韓約爲他斟的這杯酒,看一眼放在韓約手邊的錦盒,道:“既然九殿下喜歡這風車,就請韓大人把這風車再交還給九殿下吧。”

“行,”韓約很痛快地就答應了。

齊子阡起身告辭。

韓約将齊子阡送到了包房的門前,小聲道:“一定要小心。”

齊子阡點一下頭,腳步匆匆地走了。

韓約看着齊子阡走了,沖站在門邊上的一個手下使了一個眼色。

這大内侍衛忙就跟了過去。

韓約回到了包房裏,還是在桌前坐下了。

一個大内侍衛跟進包房裏,小聲問韓約道:“大人,我們回宮去嗎?”

“再等一下,”韓約說:“看看齊子阡是直接回軍營,還是又去了什麽地方。”

“是,”這大内侍衛應聲道。

“方才的那個女人嗎?”韓約問道:“你們盯住她了?”

這大内侍衛道:“她想派身邊的小丫頭出去買東西,被我們攔下來了。”

韓約說:“她就沒試圖往外面放隻鴿子什麽的?”

這大内侍衛說:“大人放心,她被我們看起來了,别說放鴿子,她就是往外放蒼蠅,也逃不過我們的眼睛。”

“這賤人,”韓約罵了一聲。

大内侍衛說:“大人怎麽知道這女人有問題的?”

韓約說:“我一進大門,别的女人最多就是沖我抛個媚眼,老鸨還沒迎上來呢,這女人就撲我身上來了,青樓也有青樓的規矩,這女人這麽個撲法,要不就是她中春藥了,要不就是她得盯住我。”

大内侍衛笑道:“中春藥也不對吧?大堂裏那麽多的男人,她怎麽就隻着大人一個人撲呢?”

“去搜她的屋子,”韓約下令道:“看看這個女人是什麽來路。”

大内侍衛應了一聲後,退了出去。

韓約坐在桌前沒再喝酒了,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幾口。

不一會兒,老鸨跑了來,看見韓約就抹着眼淚問道:“這位爺,春莺姑娘到底是哪裏得罪了爺,讓爺這麽對她?”

韓約擡眼看了這老鸨一眼。

老鸨看韓約不爲所動,便哭道:“爺,您就是讓人死,也得讓人死個明白吧?”

“閉嘴吧,”韓約說道:“甭他媽的在我面前裝可憐。”

老鸨頓時就不哭了。

“能在京都城開這麽大的一座青樓,我知道你在官府裏是有門路的,”韓約看着這老鸨道:“不過在我這兒,你的這些門路不值一提,趕緊滾。”

老鸨用手上拎着的絹帕把臉上的眼淚水擦了擦,看着韓約一笑,說:“大人,奴家知道您是大内侍衛副統領韓約,韓大人。”

韓約看着這老鸨。

老鸨說:“大人,奴家這醉紅樓裏的姑娘,除了春莺之外,大人想殺誰都行,奴家絕無二話。”

“哦?”韓約說:“這個春莺不是妓,是哪家大族的夫人小姐,我動不得?”

老鸨壓低了聲音跟韓約道:“韓大人,春莺身後的恩客,您得罪不起。”

韓約說:“這人是誰?你說出個名字來我聽聽。”

“大人,”老鸨說:“奴家這是爲了您好。”

韓約冷笑,道:“她既然有這麽厲害的恩客了,她怎麽還往我身上撲?當着我的面,把衣服都脫光了,她想幹什麽?青樓女子不用守什麽婦道,可她也得給自己的恩客一些顔面吧?還是說,她的恩客下邊不行,讓這女人看見男人就得發浪?”

韓約的話說得難聽,可老鸨子在青樓厮混了大半輩子,什麽樣的難聽話沒聽過?老鸨沖着韓約笑道:“韓大人,您還是就這麽走吧,奴家是真的爲了韓大人好,韓大人上面也不是沒有再大的官了。”

“把那個女人帶進來,”韓約沖門外說了一聲。

很快,兩個大内侍衛拖着春莺和伺候春莺的小丫鬟,走進了包房。

老鸨看兩個大内侍衛進房之後,直接把春莺和小丫鬟往地上一扔,忙不疊地上前扶起了春莺,連聲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春莺沖老鸨搖了搖頭。

韓約這時走到了春莺的跟前。

春莺望着韓約泫然欲泣道:“爺,是春莺做錯了什麽嗎?”

“方才想往哪裏送消息?”韓約問春莺道。

春莺說:“爺在說什麽?奴家聽不懂。”

“聽不懂?”韓約說:“我說的是人話你怎麽可能聽不懂呢?”

“爺……”

“别裝了,”韓約不耐煩地打斷春莺的話,道:“你背後的主子是誰?”

春莺搖頭,說:“這位爺,奴家落在青樓,肯在奴家身上花錢的,都是奴家的主子。”

“把她帶回去,”韓約跟自己的兩個手下道:“回去後再撬她嘴。”

從地上爬起來的小丫鬟這時沖韓約叫了起來,說:“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包下的人?”

“誰?”韓約問這小丫鬟道。

“閉嘴!”春莺喝了自己的丫鬟一聲。

小丫鬟瞪着韓約,說:“你一定會後悔!”

韓約伸手就掐住了這小丫鬟的咽喉。

“爺?!”春莺尖叫了起來。

老鸨也是吓得臉色發白。

韓約手上用了勁,手下的一塊骨頭直接被韓約捏斷了,韓約把小丫鬟的屍體扔在了腳下,道:“現在能說實話了嗎?你背後的主子是誰?”

春莺低頭看着小丫鬟的屍體,有些不敢相信,韓約就這麽把人殺了。

“哎喲,老天爺啊!”老鸨這時回過了神來,雙手拍着大腿喊了起來,“殺人了,殺人了!官爺殺人了!”

韓約看向了這老鸨道:“你再喊一聲試試。”

老鸨看着韓約,發現這人的目光裏還帶着笑意,老鸨頓時驚得噤了聲,往後退去。

“滾一邊去!”後面一個大内侍衛上前一步,一腳把這老鸨踹到了地上。

老鸨跌到了地上後,一下子岔了氣,半天爬不起來。

“還是不想說?”韓約看着春莺道:“那就跟我回去一趟吧,我找人好好招待你。”

春莺面對着韓約,這會兒這個很有風情的女子面無表情了。

“帶走,”韓約命自己的兩個手下道。

一個大内侍衛上前來,反剪了春莺的雙手,把春莺拖着就往外走。

醉紅樓裏的人,在大内侍衛們把春莺看起來後就被驚動了,等韓約帶着春莺走下樓,醉紅樓的大堂裏,已經站滿了人。

韓約吩咐手下道:“你們兩個先帶着這女人回去,在宮門前等我。”

一個大内侍衛說:“大人,這個女人也得往宮裏帶?”

“看娘娘要不要審這女人吧,”韓約小聲道:“娘娘若是沒興趣,那就殺了這女人好了。”

這大内侍衛點了點頭,說:“知道了,大人我們先回去了。”

“路上帶點小心,别讓人把這女人劫了去,”韓約拍一下這大内侍衛的肩膀。

“大人放心,”這大内侍衛嘴裏答應着韓約,視意拖着春莺的同伴跟上他,兩個人邁步就要往外走。

醉紅樓的龜奴們這時堵在大門前。

“想死嗎?”有大内侍衛喝問這些龜奴道。

龜奴們摸不清韓約這幫人的來路,能來醉紅樓的人,非富即貴,能這樣橫行的,韓約這人的身份一定非同小可。龜奴們心裏害怕,可是沒有老鸨的發話,他們也不敢放韓約這幫人出去。

“動手,”韓約跟手下們說了一聲。

大内侍衛們亮了兵器,上前就要跟龜奴們動手。

春莺這時笑了一聲。

韓約說:“你笑什麽?”

春莺說:“大人,你在自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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