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生生的兩個人突然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卧房裏的人,除了安錦繡外,一起驚叫了起來。有膽子小的宮人,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雙手捂眼不敢去看地上的屍體。
齊妃平日裏很爽利的一個人,見着了死人卻跟一般女子一樣,害怕又驚慌,勉強穩住身形沒倒在地上後,齊妃看向了安錦繡。
安錦繡面無表情,深吸了一口氣後,走到了這兩個宮人的面前。
齊妃看安錦繡蹲身要碰兩個宮人,叫了起來:“妹妹,碰死人太晦氣了啊!”
安錦繡說了一句:“沒事,”伸手分試了這兩個宮人的鼻息,全都斷了氣。
齊妃高聲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去太醫院找太醫來,”安錦繡起身跟千秋殿的一個管事嬷嬷道:“就說是我找太醫,這裏的事先不要往外說。”
“奴婢遵命,”這個管事嬷嬷領命之後,往屋外跑去。
“都出去吧,”安錦繡跟屋中還在驚慌中的衆人道:“不要再站在這裏了。”
宮人們互相攙扶着,退了出去。
屋裏一下子隻剩下安錦繡、齊妃還有三具屍體了。
齊妃站到了安錦繡的身邊,說:“這是,這是出什麽事了?”
“她們也許是自殺,”安錦繡指一指腳下的兩具宮人屍體跟齊妃道:“憐美人是被人殺了。”
“我是說,這是誰幹的啊,”齊妃跟安錦繡喊道:“聖上這才剛走啊!”
安錦繡冷道:“所以我才說日子不太平啊。”
“這人是誰?”齊妃說:“這個膽大該砍頭的人是誰?”
“我不關心是誰殺的人,”安錦繡卻道:“我隻想知道憐美人爲什麽會死。”
齊妃說:“你說什麽?”
“這個美人有什麽非死不可的地方?”安錦繡問齊妃道:“封号憐美人,她姓什麽?”
齊妃搖頭,說:“我不知道啊,一個小美人罷了,我要管她姓什麽嗎?”
“讓齊芳殿的管事進來,”安錦繡沖門外道。
齊妃說:“我們還要站在這裏嗎?”
“人死了就沒什麽可怕的了,”安錦繡望着齊妃一笑,說:“沒想到齊姐姐你怕見死人啊。”
一般人都是怕見死人的吧?齊妃瞪着安錦繡發憷,這位到了現在還能笑得出來,這才是世宗真正看上這個人的原因?
安錦繡指一下床上的憐美人,跟齊妃說:“她是被人用枕頭,還是什麽東西捂死的。”
齊妃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說:“我不用知道她是怎麽死的。”
“齊姐姐要是累的話,就回倚闌殿休息去吧,”安錦繡說:“這裏的事,我來處理。”
齊妃是真想走,可是這會兒她又不敢走,好好的一個人,能被人活活悶死在床上,帝宮裏現在還有能讓人安生的地方嗎?這個時候世宗還出征去了,她們這些女人出了這事,該找誰去?
“不走就坐一會兒吧,”安錦繡又跟齊妃道:“我看姐姐已經站不住的樣子了。”
齊妃沒再硬撐了,走到了一旁的椅子前,一屁股坐下了,跟安錦繡說:“你知道嗎?我還是第一次跟三具屍體待一間屋裏!”
“憐美人活着的時候你都不怕,這會兒她死了,姐姐你就更不用怕她了,”安錦繡笑道:“死人拼不過活人的。”
齊妃被安錦繡這麽一說,渾身寒毛倒豎,再也不敢去看床上的屍體一眼。
齊芳殿的管事太監這時被千秋殿的宮人領了進來,進來後,也沒敢看屋裏的屍體,直接就跪下給安錦繡和齊妃行禮。
安錦繡讓這管事太監起身,說:”憐美人姓什麽?”
管事太監忙道:“回娘娘的話,憐娘娘姓艾。”
“閨名呢?”
齊妃這時道:“妹妹,他怎麽可能知道艾氏的閨名?”
管事太監低頭站着,說:“娘娘,奴才不知道憐娘娘的閨名是什麽。”
安錦繡冷眼看了這管事太監一眼,說:“在我與齊妃娘娘來之前,還有什麽人進過憐美人的房間?”
管事太監搖頭,說:“娘娘,憐美人這兩日一直卧病在床,今天除了伺候她的宮人,沒人再進這間房了。”
“你肯定?”安錦繡問道。
管事太監說:“娘娘,憐娘娘平日裏不怎麽與人來往,所以她病了之後,也沒人來探望過她。”
安錦繡走到了憐美人的梳妝台前,将憐美人的首飾看了看,都是些宮中常見的首飾,這個美人看來也不像是出自大家的小姐,否則用的首飾不會這麽平常。
“娘娘,”這時,門外又傳來了一個太監的聲音,說:“奴才全福。”
“進來,”安錦繡還是翻着憐美人的梳妝台,沖門外應了一聲,
全福推門走了進來,一進屋就掃了一眼屋裏床上、地上的兩具屍體,快步走到了安錦繡的身後,給安錦繡行禮。
安錦繡說:”你怎麽來了?”
全福說:“娘娘,奴才聽說您要抓施武這個太監?”
安錦繡轉身看向了全福,說:“你知道這個太監?”
“娘娘,”全福捧了一紙文書給安錦繡看。
安錦繡接過這文書一看,這竟是一張調施武出宮的文書。
全福說:“娘娘,這個施武是在翠微殿當值的管事太監,昨天晚上被五殿下要去了五王府伺候。”
“這是内廷司的文書,”安錦繡把這紙文書扔給了全福,道:“皇子殿下要哪個太監,内廷司就放哪個太監出宮嗎?”
全福看安錦繡的臉色冰冷,忙就道:“娘娘,一般皇子殿下們也很少要帝宮的太監去伺候,隻是他們若是開口,隻要這個太監不是在禦書房伺候的,那内廷司一般都是會放人的啊。”
齊妃這時說:“這個施武到底是什麽人?”
安錦繡閉一下眼睛。
全福說:“娘娘,奴才去小宮門問過了,昨天晚上這個施武就出宮去了。要不,要不奴才派人去五王府找他去?”
施武這會兒一定是跟在白承澤的身邊了,安錦繡搖了搖頭,連施武都帶去了,看來這一次白承澤是想在軍中爲了皇位搏命了。
全福等了半天等不到安錦繡的回話,這會兒他也沒膽子催安錦繡。
倒是齊妃撐不住了,說:“施武都出宮去了,那慎刑司還抓什麽人?”
“這個人進宮時的檔呢,”安錦繡指着憐美人問全福道。
全福說:“奴才這就給娘娘拿過來。”
“去吧,”安錦繡在憐美人梳妝台前坐了下來。
全福退下去之前,給齊妃行了一禮。
齊妃這會兒也沒心思計較全福進屋的時候,光給安錦繡行禮,沒給自己行禮的事了,沖全福把手一揮,說:“趕緊去辦差。”
全福跑了出去。
安錦繡看着床上的憐美人想,施武跟着白承澤走了,那這個女人是誰殺的?白承澤在宮裏,到底安了多少人手?還是說,安錦繡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兩個宮人,施武走時給這兩個留了話,她安錦繡要是找來,就殺了憐美人?白承澤怎麽知道,自己一定就能撬開平月和山月兩個小太監的嘴?以防萬一?安錦繡腦子裏亂糟糟一團亂麻。
太醫院的兩個太醫這時也被千秋殿的管事嬷嬷帶到了卧房外,站在門外求見。
“進來,”安錦繡應了一聲。
兩個太醫進了齊芳殿,看齊芳殿中的人都是慌慌張張的樣子,就知道齊芳殿裏一定是出事了,可這兩位再也沒有想到,齊芳殿這是死了人了。
“看一下她們是怎麽死的,”安錦繡也不管這兩個太醫這會兒心裏是怎麽樣的驚駭了,看着這兩個太醫道:“你們若是看不出來,我就得去大理寺找仵作來看了。”
齊妃說:“慎刑司也有驗屍的人。”
“她是聖上的女人,”安錦繡道:“還是先讓太醫看看吧。”
兩個太醫走到了床前,看到憐美人的死狀後,又是吃了一驚。
安錦繡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梳妝台,兩個太醫還好,齊妃卻是聽得心裏發慌,又不好開口讓安錦繡不要再敲手指了,隻得把眼睛一閉,在心裏默念起佛經來。
兩個太醫驗了憐美人的屍體後,跟安錦繡回話道:“娘娘,憐娘娘是被人捂死的。”
安錦繡說:“下手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兩個太醫一起搖頭,他們能看出這個美人是怎麽死的,可是誰是兇手,這兇手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們是真的看不出來。
“你們再去看看她們中的是什麽毒吧,”安錦繡看兩個太醫搖頭,又一指地上兩具宮人的屍體說道。
兩個太醫看安錦繡沒有怪罪他們的意思,放了心的同時,又一起走到了兩個宮人的身前。
安錦繡這時跟齊妃道:“看來得叫慎刑司的人來了。”
齊妃說:“不找大理寺的刑官了?”
“憐美人的死,還是先不要往宮外傳的好,”安錦繡這會兒腦子裏已經數個念頭轉過了,如果憐美人的死對白承澤有用,那她就一定不能讓憐美人的死訊傳到宮外去。
“叫慎刑司驗屍的人過來,”齊妃這時對門外高聲道:“叫他們快一點過來。”
有倚闌殿的宮人高聲應了齊妃一聲,往院外跑了。
“娘娘,”一個太醫這時手裏拿着一樣東西,走到了安錦繡的跟前,說:“這是下官在宮人嘴裏發現的東西。”
安錦繡伸手要接。
齊妃叫了起來,說:“死人嘴裏的東西,你也敢碰?”
安錦繡望着齊妃歎了口氣,說:“齊姐姐,你要害怕就先回去吧。”
齊妃又閉了嘴。
“讓我看看,”安錦繡把手伸給了面前的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