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繡轉身就要走。
“施公公,”小太監在安錦繡的身後喊道:“我就知道他姓施,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施公公?安錦繡回身又看這個小太監,道:“讓你去認人,你能把人認出來?”
小太監點了點頭。
“來人,”安錦繡沖刑房外喊了一聲。
鄭鴻應聲走了進來。
安錦繡道:“你帶人,去齊芳殿那一片的五殿去抓一個叫施武的人。”
鄭鴻忙道:“奴才遵命,”後退三步之後,鄭鴻轉身就跑了出去。
“你,你知道他?”小太監在安錦繡的身後顫聲道。
白承澤身邊得力的手下,姓施的,安錦繡隻記得白承澤成皇之後,他的暗衛首領叫施武,沒想到這個人會是一個太監。
“娘娘?”小太監突然又沖安錦繡跪起身子,說:“奴才已經招了,施公公一定會殺了奴才的,求娘娘救奴才們一命吧!奴才給您磕頭了!”
“不要再磕了,”安錦繡沖這小太監擺了擺手,說:“施武被抓之後,他還怎麽殺你們?”
“五殿下,五殿下也一定不會饒過奴才的。”
“那你說,你該怎麽辦?”安錦繡問這小太監道。
小太監聽了安錦繡的話後,一愣怔,擡頭看向了安錦繡。
安錦繡與這小太監對視了一眼,道:“我給你時間想,想明白後,讓鄭鴻替你帶話就可可以了。”
“娘娘,”這個小太監卻直接又給安錦繡磕頭道:“奴才求娘娘收下奴才,奴才願爲娘娘當牛做馬。”這個時候,隻有給安錦繡做奴才,才可以保住他們兩個人的命,這個小太監很清楚這一點,隻是他們背主之人,安妃娘娘還能再要他們嗎?
“你叫什麽名字?”安錦繡問這小太監道。
小太監說:“奴才平月,他叫山月,是,這是憐娘娘給奴才們取得名字。”
“平月,山月,”安錦繡道:“你還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平月擡頭再看安錦繡,就見安錦繡的目光很冷漠,這目光讓平月有些身上發寒,“我們,奴才們,奴才是山月的哥哥。”
“親兄弟?”
平月點了點頭,
“在這裏等着吧,”安錦繡這才一笑,道:“我答應不讓你死,就一定會護着你的。”
“娘娘,”平月沖安錦繡一個頭磕在地上。
安錦繡歎了一口氣,道:“其實你這樣一個聰明的小孩,不應該進宮來的。”
平月這一回是真不明白安錦繡的意思了。
安錦繡往刑房外走,背對着平月道:“太聰明的人,在宮裏通常不長命。”
刑房的門“嘭”的一聲,在平月的面前關上了。平月把山月抱在了懷裏,他們兩個一直命懸一線,不想死,可是這命已經由不得他們。
“哥,”山月在平月的懷裏哭。
平月拍一下弟弟的後背,說:“别怕,有我呢。”
“娘娘,”一個慎刑司的管事太監看安錦繡出了刑房,忙沖安錦繡一躬身道:“鄭鴻帶人去抓人去了。”
“一會兒我會派人來接這兩個小太監走,”安錦繡跟這個管事太監道:“不要再行刑了。”
管事太監說:“那娘娘,是不是先爲他們看傷?”
“不用,”安錦繡道:”除非是我千秋殿的人,這刑房裏不準再進人。”
管事太監忙又應是。
安錦繡走出了慎刑司的地牢,突然又回身跟送她出來的管事太監道:“這兩個小太監若是在這裏讓人害了,我唯你是問。”
“奴才遵命,”這個管事太監忙跟安錦繡躬身道:“娘娘,奴才一定就守在刑房門前,不讓任何人進去。”
安錦繡這才離開了慎刑司的大門,坐上了步辇,道:“去齊芳殿。”
慎刑司的這個管事太監一直等安錦繡一行人走遠了後,才直起了腰身,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安錦繡的名聲,在宮裏一直就是兩個極端,有說她好的,也有說她爲人厲害,不能得罪的,這會兒這個管事太監,是相信後一種說法了。
安錦繡坐着步辇到了齊芳殿後,齊妃已經帶着人在齊芳殿門前等着她了。
“齊姐姐怎麽來了?”安錦繡人還沒下步辇,就問走到了步辇前的齊妃道。
齊妃說:“你讓慎刑司的人在這裏搜宮抓人,這會大的動靜,我怎麽可能不來?”
安錦繡下了步辇,看了看齊芳殿的大門,說:“憐美人人呢?”
“在屋裏躺着呢,”齊妃道:“你要見她?”
“去看看吧,”安錦繡往齊芳殿裏走。
齊妃覺得沒必要,但還是跟在了安錦繡的身後,跟着安錦繡進了齊芳殿後,齊妃就小聲問安錦繡道:“袁義在尚書省挨了打了?”
“這事也傳開了?”安錦繡回頭看了齊妃一眼。
齊妃說:“傳開了,這會兒魏妃她們應該正在高興呢。”
安錦繡說:“袁義挨打,她們高興什麽?”
“打袁義不就是打你的臉?”齊妃說:“你這都想不明白,我怎麽看你還能笑得出來呢?”
安錦繡小聲笑道:“我不怕被人打臉,這一回的确是我疏忽了,袁義出宮,我忘了讓他帶出宮令了。”
齊妃撇嘴笑道:“那看來大殿下這一回對袁義,還是手下留情了?”
安錦繡點一下頭,說:“我會命人送禮與大殿下的,多謝他這一次對袁義手下留情的。”
齊妃張了張嘴,沒再說話,反正她也不擔心安錦繡這人會吃虧,至于袁義如何了,齊妃不會去關心。
齊芳殿的幾個妃嫔這會兒都站在憐美人的院外,看見安錦繡和齊妃過來了,忙給兩人行禮。
“都回去吧,”沒等安錦繡說話,齊妃就對這些妃嫔道:“我們與憐美人有話要說,與你們無關。”
幾個妃嫔看着就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安錦繡掃了一眼這幾個妃嫔,她一個也不認識。
齊妃湊到安錦繡耳邊,小聲道:“是不是一個名字也喊不上來?”
安錦繡點了點頭。
齊妃笑了一聲,沖着這幾個妃嫔道:“還要我與娘娘請你們移駕嗎?”
幾個妃嫔忙給安錦繡和齊妃又行了一禮,退到了一旁。
安錦繡進了憐美人住着的院子,伺候憐美人的兩個宮人跪在房門邊上。
齊妃說:“你家主子還要尋死嗎?”
一個宮人說:“回齊妃娘娘的話,主子她沒再鬧了,用了安神的藥後,就睡過去了。”
齊妃說:“我與娘娘來,她還睡着?你們兩個不知道把人叫起來?”
兩個宮人把頭一低,跪那兒看着像是不知所措的樣子。
安錦繡沒要人替她推門,自己伸手推開了憐美人卧房的門,邁步走了進去。
齊妃看安錦繡進卧房去了,沒再訓這兩個不懂規矩的宮人,跟着安錦繡也進了房。
“憐美人?”安錦繡進房後就喊了一聲。
床上看着是有一個人躺在那裏,可是安錦繡已經很大聲地喊了,這位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聾了?”齊妃也喊了一聲。
床上的人還是不動。
安錦繡感覺不對,幾步走到了床前。
床上的人隻兩縷頭發露在厚被外面,頭腳都被花緞的厚被蓋着,躺在床上像是一隻巨大的蠶蛹。
“憐美人?”齊妃到了床前後,又喊了一聲。
安錦繡看這人還是沒動靜,伸手就把憐美人身上蓋着的被子揭開了。
憐美人背對着安錦繡和齊妃躺着,身上的被子被揭之後,還是一動不動。
安錦繡把憐美人的身子翻了過來。
“啊!”齊妃看到憐美人的臉後,驚叫了起來。
安錦繡沒有叫喊,隻是呼吸一滞。
如花似玉的一個美人,這會兒面色發紫,半條舌頭吐在唇外,兩眼圓睜,一臉的厲色。
安錦繡伸手試一下憐美人的鼻息,然後跟齊妃說:“她死了。”
齊妃雙腿發軟,說:“死,死了?”
安錦繡看一下憐美人的臉,然後摸了摸憐美人有些下陷的鼻骨,跟齊妃說:“鼻梁骨斷了。”
“鼻子斷了,人會死?”齊妃已經離着憐美人的床有十來步遠了。
安錦繡這會兒卻突然回身,沖門外道:“把伺候憐美人的兩個宮人帶進來。”
門外的衆人忙押着,還跪在門前的兩個宮人進屋。
安錦繡方才沒仔細看這兩個宮人,這會兒仔細打量一下這兩個宮人,覺得這兩個宮人在長相上都是平淡無奇,看不出有什麽特别之處來。
“你們的主子怎麽死了?!”齊妃不像安錦繡能沉得住氣,沖這兩個宮人大聲喝問道。
兩個宮人先是一臉的茫然,然後就開始身子發抖,說:“主,主子死了?”
“爲何要殺她?”安錦繡問這兩個宮人道。
齊妃說:“妹妹,人是她們兩個殺的?”
“身子還軟着,她剛死沒多久,”安錦繡看着這兩個宮人,跟齊妃道:“方才不就她們兩個守在這裏?”
“沒有,奴婢不敢啊,娘娘,”兩個宮人一起跟安錦繡叫起撞天屈來。
齊妃看這兩個宮人磕頭都出血,走到了安錦繡的跟前,小聲道:“會不會弄錯了?我看她們兩個不像有膽子殺人的人啊。”
“讓慎刑司的人來,”安錦繡冷着臉道:“不招,就讓慎刑司的人給我審。”
安錦繡的話音還沒落,兩個跪在地上哭喊的宮人突然沒了聲音。
齊妃說:“知道慎刑司不能進,就快點招吧。”
兩個宮人毫無預兆,幾乎是同時歪倒在了地上。
“裝死嗎?”齊妃命左右道:“把她們弄起來!”
兩個嬷嬷上前要拉這兩個宮人,隻是剛拉着這兩個宮人翻身,齊妃看了這兩個宮人的臉一眼後,立時又驚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