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妃哈哈一笑,說:“我走了,晚些時候再來找你說話。”
順嫔跟着齊妃進了倚闌殿,跟齊妃一起坐進了暖閣裏,就見齊妃臉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鄙夷。
“你以後就住我這裏,”齊妃說:“我這人的脾氣可不像娘娘那樣好,你不要在我的眼皮底下作怪。”
“我知道了,”順嫔忙道。
“你還是自稱奴婢吧,”齊妃道:“我都說了我不像娘娘,我聽着奴婢兩個字,更順耳一些。”
順嫔擡頭看齊妃。
齊妃說:“怎麽,你這是在千秋殿住的時間長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順嫔張了幾次嘴,才道:“奴婢遵命。”
齊妃笑道:“人啊,都是賤骨頭,有舒服的日子不過,非得過過苦日子,才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順嫔低頭不語。
齊妃說:“娘娘說你是爲了兒子,你也沒有辦法。”
順嫔的嘴唇抖了抖。
齊妃說:“可她能容你,不代表我就能容你。”
順嫔沖齊妃一躬身。
這時一個倚闌殿的嬷嬷走了進來,說:“主子,給順嫔娘娘住的屋子收拾好了。”
齊妃跟順嫔道:“千秋殿的人少,我這裏卻是有着不少妃嫔呢,我可沒本事像娘娘一樣,給你一個院子住着,你跟徐妃她們住一塊兒吧。”
順嫔說:“奴婢謝娘娘。”
“徐妃她們的份位在你之上,”齊妃說道:“隻是你是有兒子的人,你不要仗着兒子,欺負跟你同院的人。”
“是。”
“去吧,”齊妃沖順嫔一揮手。
順嫔又給齊妃行了禮後,跟着倚闌殿的這個嬷嬷走了出去。
有親信的嬷嬷小聲跟齊妃道:“主子,您怎麽真把她帶回來了?”
“娘娘都開了口,我也不好說不行啊,”齊妃說:“再說了,一個嫔而已,我不在乎。”
嬷嬷說:“那六殿下那兒?”
“怕什麽?”齊妃道:“他就是找也是去找娘娘。”
嬷嬷說:“六殿下會去找娘娘?”
“六殿下比起四殿下滑頭多了,”齊妃說道:“我們在一旁看着吧,聖上還在呢。”
嬷嬷點了點頭。
齊妃說:“你去打聽一下齊子阡的事。”
嬷嬷忙道:“齊六公子?”
“嗯,”齊妃說:“打聽一下他現在過的怎麽樣。”
“是,”嬷嬷說:“奴婢知道了,那大公子和二公子那裏?”
“理他們做什麽?”齊妃的聲音馬上就一厲,道:“就當他們死了。”
嬷嬷看齊妃發火了,不敢言語了。
安錦繡在千秋殿裏坐了一會兒,叫來了袁章。
袁章說:“主子,您找奴才什麽事?”
“你去禦書房那裏找一下六殿下,”安錦繡說道:“把順嫔搬去倚闌殿的事,跟他說一聲。”
袁章說:“主子,六殿下會不會揍奴才啊?”
“他爲什麽要揍你?”
“順嫔娘娘是要回魏妃娘娘那裏的啊,”袁章說:“現在主子把她送到齊妃娘娘那兒去了。”
“他不會揍你,”安錦繡望着袁章一笑,說:“去吧。”
“是,”袁章聽安錦繡這麽一說,放心了,給安錦繡行了禮後,退了出去。
白承英這兩日一直就是心神不甯,魏妃在雯霞殿前罰跪,世宗不準他們這些皇子過問,這會兒他跟白承舟,白承允坐在禦書房的一間偏殿裏,三個人對坐着,半天都沒有說話。
最後白承舟把手裏的茶杯狠狠地掼在了桌案上,說:“老四,我之前跟你說什麽來着?浔陽安氏就沒一個好人!你看看安元志的德性,你以爲安妃會是個好人嗎?”
“大哥,”白承英忙道:“你小聲一些。”
“順嫔在安妃的手上,我有什麽可怕她的?”白承舟說道:“父皇還能再罰我母妃跪在芳華殿前嗎?”
白承英拿白承舟沒有辦法,看向了白承允道:“這事裏可能有誤會,這是父皇要罰母妃,與安妃無關啊。”
白承舟道:“不爲了安妃,魏妃娘娘能受這個罪?”
“大哥,”白承英坐着一跺腳,道:“你少說兩句吧。”
“皇貴妃娘娘,”白承舟冷笑道:“我真是好怕她啊。”
白承英說:“大哥你跟元志之間的過節,與娘娘無關啊。”
白承舟說:“沒有安妃,安元志那個小子能這麽張狂?押犯人都能讓王襄一家死絕,父皇有罰他嗎?這還不是爲了安妃?”
“四哥,”白承英勸不了白承舟,隻得喊白承允。
“好了,”白承允道:“大哥你不要再說了。”
“我還不是爲了你?”白承舟道:“小九兒我倒是喜歡,就是這個安妃,”白承舟說到這裏搖了搖頭。
一個禦書房的小太監這時在偏殿外道:“六殿下,有人找您。”
白承舟沖殿外道:“你這奴才會傳話嗎?什麽人找六殿下?”
白承英站起了身,說:“我出去一下,也許是我府中有事。”
白承允沒擡頭。
白承英快步走出了偏殿,問這小太監道:“要見我的人呢?”
小太監手往後指了指。
白承英順着小太監的手看過去,看見袁章站在角落裏,正往自己這裏望。
“就是他要見你,”小太監跟白承英小聲道。
白承英一邊打發這小太監走,一邊往袁章那裏走去。
袁章看白承英往自己這裏走過來了,忙迎上前,給白承英行了一禮,說:“奴才叩見六殿下。”
“起來吧,”白承英說:“是娘娘有事找我嗎?”
袁章從地上站起來後,小聲跟白承英道:“六殿下,娘娘讓奴才來跟六殿下說一聲,順嫔娘娘方才搬去齊妃娘娘的倚闌殿住去了。”
“倚闌殿?”白承英的眉頭一蹙。
袁章一縮脖子,說:“是,是啊,六殿下,齊妃娘娘親自帶着順嫔娘娘走的。”
白承英給了袁章賞錢,說:“你回去跟娘娘說,我多謝她了。”
“啊?”袁章有些發呆,這還要謝自家主子?
白承英點頭笑道:“是,就說我多謝娘娘了。”
“是,”袁章又沖白承英行了一禮,說:“奴才這就去回禀娘娘。”
袁章跑走了之後,白承英面向了偏殿,深吸了一口氣,順嫔去了倚闌殿,這讓白承英反而有了心中大石落下的感覺。魏妃不是好相與的人,順嫔在雯霞殿住的那些年,日子并不好過,最後差一點就沒了命,白承英跟白承允交好,不代表他就喜歡魏妃,這個自己名義上的母妃。
白承舟看白承英又進了殿,開口問道:“什麽人找你?”
白承英說:“千秋殿的一個小太監。”
白承允說:“千秋殿的一個小太監跑到這裏來找你?”
“四哥,”怕白承允再說什麽後妃不得幹政的話,白承英忙道:“娘娘讓他來告訴我一聲,順嫔去倚闌殿住了。”
白承允“啪”的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筆。
白承舟說:“倚闌殿?順嫔去了齊妃那裏?”
白承英點了點頭,說:“看來父皇一罰母妃,娘娘那裏也害怕了。”
“她能怕老四?”白承舟不相信道。
白承英說:“齊妃娘娘雖然跟娘娘交好,但齊氏的兩位公子現在與四哥交好,我想順嫔去了倚闌殿,應該可以讓四哥放心了。”
“安妃若真是有心,”白承允道:“讓順嫔去芳華殿住也是好的。”
白承英笑着搖了搖頭,說:“四哥,娘娘也是要面子的人,她能讓順嫔搬出千秋殿,就已經是在向四哥讓步了,四哥不如也退一步吧。”
白承舟冷笑道:“老六你在跟我說笑話嗎?老四爲何要讓那個女人?”
“大哥,”白承英看着白承舟道:“你與安元志有仇,那是你與安元志之間的事,你不要拉上四哥與安家和娘娘作對。”
白承舟被白承英說的一愣,反應過來後,馬上就拍桌子,說:“你小子現在也是翅膀硬了?!”
“楠兒現在跟着太師讀書,”白承英跟白承舟道:“楠兒可是四哥的嫡長子,太師日後會是什麽人,我想大哥你也清楚。還有元志如今是驸馬,大哥你何苦還要記着以前的那些事?”
“我,”白承舟被白承英說的惱火了,起身要掌白承英的嘴。
“好了,”白承允拍了拍面前的桌案,說:“大哥你坐下。”
白承舟脾氣再大,現在也不能不聽白承允的話,怒氣沖沖地坐下了。
“沒事了,”白承允跟白承英道:“我沒有與安妃爲敵的意思。”
白承英笑道:“這就好。”
白承允看向了白承舟。
白承舟說:“你說了算,日後你不要被這家姓安的害了就好。”
全福這時帶着人,拉着吉信的屍體到了京都西城外的荒山上。
天氣已經入秋,隻是山間樹木枝頭上的綠葉還沒有落光,放眼看去,整片山林還是以綠色爲主,風一過,山林裏就是一陣嘩啦聲響。
吉信的那個小徒弟也跟着來了,跟着全福越往山林深處走,就越是害怕,忍不住問全福道:“全總管,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全福說:“走不動了?這可是你求着我帶你來的。”
小太監說:“我們不是來埋我師父的嗎?”
“我隻是想找個好地方埋他,”全福似笑非笑地看着這個小太監,說:“看不出來啊,你這小子對你師父倒是有心了,平日裏,我也沒見吉信對你有多好啊。”
小太監不言語。
全福說:“你是看着你師父死的?”
小太監點頭。
全福說:“當時街上真的沒可疑的人?”
小太監馬上擡頭看着全福說:“全總管,爲什麽你們慎刑司不查我師父的死呢?我師父這也是一條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