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在平安滿月這天也送了賀禮來,安錦繡沒有多想,她與上官勇的婚姻也算是由世宗皇帝禦賜的,平安滿月,世宗這個媒人送來一份賀禮也是人之常情。
這天晚上平安的滿月宴結束後,紫鴛将一份禮單拿給安錦繡看。
安錦繡看了這禮單,才知道白承澤也命人送來了一份價值不菲的賀禮。
“小姐,”紫鴛憂心忡忡地跟安錦繡道:“五殿下這是要做什麽?”
安錦繡将禮單放下,近千兩的賀禮,白承澤想幹什麽?如今她安心度日,沒再跟這個人有一點交集,這個人怎麽還是要在她的面前出現?爲了拉攏上官勇嗎?這個時候,白承澤就已經能看出上官勇日後的成就了?
“小姐,你倒是說句話啊,”紫鴛看安錦繡半天也不說話,着急了,“這禮能收嗎?要是姑爺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安錦繡還沒來及開口,門外又傳來上官睿的聲音,“大嫂你歇息了嗎?”
“沒有,他小叔進來吧,”安錦繡讓紫鴛将白承澤的禮單收起來後,跟門外的上官睿說道。
上官睿走進來,手裏竟然也拿着一份禮單,跟安錦繡說:“大嫂,這是太子妃娘娘送來的禮,你看一下吧。”
安錦繡沒想到安錦顔也會送禮來,一看禮單,她的嫡姐的這份禮也着實不輕。
“大嫂,”上官睿道:“這禮平安能收嗎?”
安錦繡看了上官睿一眼,上官睿的神情平平淡淡的,但是安錦繡知道自己的這個小叔子是個異常精明的人,前世裏的上官睿跟在上官勇的身邊,上官勇軍中出謀畫策的事幾乎由上官睿一手包辦,在她盜了上官勇的兵符助白承澤血洗京都之城後,也是上官睿看清了形勢,力勸上官勇投到了白承澤這一邊,這才讓上官家的富貴得已更上一層樓。“唉!”安錦繡歎了一口氣,說是不想前世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要想。
“我隻是不明白,太子妃娘娘素來與大嫂沒有交往,爲何這次送來如此大禮,”上官睿對着安錦繡,倒是沒有半點的算計之心,看安錦繡有些不知道要怎麽答他話的樣子,便又意思更直白地說道。
紫鴛這時在一旁說:“小姐,二少爺,我廚房裏還燒着水,紫鴛就先下去了。”
安錦繡點頭讓紫鴛下去,然後跟上官睿說:“不瞞他小叔說,我這個嫡姐未嫁之時,與我就沒有過什麽交往。這一次她會送來禮,也許是太子事先知道了聖上會送來賀禮,所以東宮才以太子妃娘娘的名義也随了一份禮來。”
上官睿說:“你是說他們隻是爲了讨聖上的歡心?”
安錦繡苦笑一下,“朝堂裏的事誰能說的準呢?他小叔,你大哥不在家,這事還是你拿一個主意吧。”
上官睿道:“這是看在大嫂的面子上送來的禮啊。”
“若是我真有這麽大的面子,你大哥就不用拿命去戰場上拼了,”安錦繡臉上顯出了些落寞的神情,低聲道:“你大哥撐起了這個家,而我最多也就是守在内宅中罷了。”
上官睿聽了安錦繡這話,忙就站起身來,竟沖安錦繡躬身行了一個意爲賠罪的禮。
安錦繡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說:“他小叔,你這是做什麽?”
上官睿對安錦繡認真道:“大嫂,是我說錯了話,你别往心裏去,我敬大哥,也敬大嫂。”
聰明人對上聰明人,很多話不用說的太明白。上官睿不想讓自己的大哥擔上靠老婆成事的名聲,安錦繡則跟上官睿強調上官家的一切都是上官勇用命拼來的,也是在跟上官睿做一個保證,她不會用仗着太師之女的身份強壓上官勇一頭。
安錦繡将安錦顔的禮單還到了上官睿的手上,笑道:“自家人之間還說這些做什麽?小叔你說這事我們該怎麽辦?”
上官睿搖頭道:“我又不管家,這事還是大嫂看着辦吧。”
“那,”安錦繡說:“這禮我們就放在一邊不動它,等有機會我們将這禮再送還回去好了。”安錦繡是拿定了主意,不但安錦顔的禮要這麽處理,白承澤的禮也這要這麽處理,總之不能讓上官勇承了這兩位的人情,否則将來還不清,事情就難辦了。
上官睿打的也是這個主意,聽安錦繡這麽說了,便點頭說好。
平安這時在床上一覺睡醒後,哼哼唧唧地哭了起來。
安錦繡轉身走到床前,抱起平安,小聲哄了起來。
上官睿看着這母子二人,心裏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他的大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平安都已經辦過滿月酒了,還沒見過爹爹,大嫂嫁入上官家後,也隻跟他大哥相處了一夜,大哥保家衛國無錯,可是總歸是欠了大嫂一個相守。上官睿悄悄地走了出去,替安錦繡帶上了房門。
“平安乖,”安錦繡像往常那樣抱着平安在窗前來回走着,嘴裏輕聲念叨着:“爹爹很快就會回來喽,等平安再長大一點,爹爹教平安練武,娘教平安寫字,好不好?”
小嬰兒的喜怒哀樂總是變幻不定,方才還在哭得傷心的平安很快就被安錦繡哄得又笑了起來。安錦繡的溫言細語和平安不谙世事的笑聲透過窗戶傳到小院中,爲上官家的小院平添了幾份溫暖。
就這樣又是一個平靜的夜晚過去,到了第二天,上官家的日子還是像往常那樣過。平安的滿月酒雖然世宗也送來了賀禮,但仍是沒有引起京都人的注意。倒是這天從書院回來的上官睿帶給了安錦繡一個驚動了京都城的消息,原兵部侍郞王原被世宗以欺君之罪,全族下了大獄,不日就将問斬。
“我們家還是從王家手裏買的地,”上官睿不放心地問安錦繡道:“大嫂,我們不會因爲買地的事受牽連吧?”
安錦繡說:“王原的罪是要株連九族嗎?”
上官睿說:“是啊,大家都在猜王原究意欺瞞了聖上什麽。”
“我們買地是通過官府明面上的交易,”安錦繡說:“所以不會受牽連。”
上官睿松了一口氣,說:“這就好,我們書院裏的一個書生是王原的族侄,今天被大理寺從書院抓走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安錦繡感歎了一聲,低頭又忙起了繡架上的繡活。
上官睿沒了煩心的事,去看由奶娘帶着的平安了。
安錦繡在上官睿走了後,才又停下了手裏的活計。活了兩世的安錦繡不奇怪原本是世宗皇帝親信愛将的王原被抄斬九族,前世裏這個王原王大人也是這個命運,所謂的欺君也隻是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真正的原因是王原幫着太子将手伸到了軍中,觸了世宗皇帝的逆鱗,世宗不能殺子,殺王園全族卻是完全不必猶豫的。
安錦繡想着王園的事情,突然就想起一件事來,到了廚房裏找到正忙着燒飯的紫鴛說:“紫鴛丫頭,替我去叫元志來家裏一趟,我有話跟他說。”
紫鴛說:“我燒好飯就去。”
安錦繡從紫鴛的手裏接過鍋鏟,“這裏我來吧,跟元志說,就讓他在我這裏吃晚飯。”
紫鴛擦了擦手後,就要跑出去到安府找安元志。
“等等,”安錦繡放了些碎銀到紫鴛的手上,“給門人些錢,跟那些人好好說話。”
紫鴛無奈地把碎銀收好,不給門人錢,那些人就不會爲她去找安五少爺通傳一聲。
“路上小心,我等你們回來吃飯,”安錦繡又叮囑了紫鴛一聲。
“哎,”紫鴛跑走了。
等安錦繡在家中做好了飯,又等了一會兒,安元志先騎着馬來了。
“紫鴛說你找我找得急,”進了門後,安元志就站在廚房裏跟安錦繡說話,“是家裏出事了?”
“王圓要被抄斬九族的事情,你知道了?”安錦繡端了一碗水給安元志喝。
安元志喝着水,說:“知道,父親已經帶着大哥、二哥去東宮了。”
安錦繡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世宗這會兒正在惱怒太子中,安太師父子這個時候去東宮,就不怕招世宗的忌諱?
“姐,你到底找我什麽事?你不會也爲了王圓吧?”安元志幾口喝完了碗裏的水後,問安錦繡道:“到底出什麽事了?”
“你先吃飯,吃完飯後跟我去一個地方,”安錦繡就在廚房裏的小桌上爲安元志擺上了飯菜。
安元志說:“你不把話說明白,這頓飯我能吃得安心嗎?”
安錦繡坐在了安元志的對面,小聲道:“王圓留在京都的兩個兒子一定也已經被抓了。”
安元志說:“你還真是爲了王圓?”
“我不認識他,你見過他?”
“我跟王家買地是跟他府上管家買的,跟王家的主子沒見過面啊。”
安錦繡爲安元志夾了一筷子菜,“王圓爲将多年,姐聽說他家裏養着不少死士,這一回王家倒了,王家的奴仆如果沒人買,一定也會被處死,這些死士如果被人當奴仆買走用了,或者被殺了,那不是太可惜了?”
安元志張口結舌道:“你想買死士?這些人既然是王氏的死士,怎麽可能再忠心于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