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間對于上官勇來說,此刻唯一占據了那腦海的人是安錦繡。
洞房花燭夜永遠是隻屬于兩個人的。
前廳裏,雖然家裏的男主人正忙着自己的大事顧及不到這裏,可是酒宴還是在繼續,連安元志都留在了席間沒有離去。
到了四更天的時候,伴随着幾聲陳悶的雷響,天下起了雨,随着雨點的越來越大,小雨變成了暴雨,将京都城裏的暑氣消了一個幹淨。
“急時雨!”席間有上官勇的軍中兄弟高興道:“再熱下去,老子都要熱出病來了!”
安元志笑道:“那看來今天是個好日子?”
“昨天,今天都是好日子!”這武官親熱地拍着安元志的肩膀道:“上官大哥成親的日子,怎麽可能不是好日子?”
一匹京城外驿站馴養的驿馬在大雨中沖到了京都北城門下,報信的傳令官停下馬來就沖城門上大喊:“白玉關急報,開城門!”
城樓上值守的将軍聽到是白玉關的急報,忙就命手下道:“打開城門!”
送信的傳令官打馬揚鞭沖進了京都城,往皇宮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站在城樓上的将軍和士兵們心中都焦慮起來,白玉關爲祈順北方的門戶,邊關這是起了戰事?
世宗今日沒有召妃嫔侍寝,獨自宿在了禦書房中,迷糊的夢中,全是昨日嫁爲人婦的安氏女,這個小女子讓世宗今夜睡得極不安穩。
吉利腳步匆匆在走到了龍榻前,隔着床帳喚睡着的世宗道:“聖上,邊關急報來了。”
“宣他進殿,”很快龍榻上傳來了世宗陰沉的聲音。
送信的傳令官跟着吉利快步走進了禦書房,低着頭往地上一跪,将軍中的軍報舉過了頭頂。吉利忙上前将軍報從傳令官的手上拿起,呈到了世宗的書案上。
世宗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這封軍報,北厥十萬大軍兵臨白玉關,白玉關守将,大将軍楊銳親書急件,請旨朝廷增兵白玉關。
“你走時,白玉關戰事如何?”世宗放下軍報後,問來自白玉關軍中的傳令官道。
傳令官司回話道:“啓禀聖上,楊大将軍堅守不出,隻等朝廷援軍到達白玉關之後,出關迎敵。”
“嗯,”世宗嗯了一聲,對傳令官道:“你即刻返回白玉關,告訴楊銳,朝廷的援軍随後便到,讓他再堅持數日。”
傳令官領了旨後退了出去。
世宗又命吉利道:“去傳安書界,周孝忠,兵部,戶部的人,還有在京的幾位大将。”
吉利領了旨,退出禦書房後,便一路小跑着出宮傳旨去了。
世宗從書案上疊放着的公文裏,拿出了在京的将軍名冊,派兵去白玉關,京畿一帶的軍隊不可能調動,隻能是從各州府調兵,但京畿一帶的将軍裏得去幾位。世宗權衡着派将的得失,不時在名冊上勾劃一筆,翻了數頁之後,世宗看到了上官勇的名字。
上官勇新婚,按理不應派去出征,隻是世宗想到了那個攪得他今夜無法安睡的安氏女,猶豫了片刻之後,世宗在上官勇的名字後面重重地畫了一勾。
半個時辰之後,安太師,周相,兵部、戶部的兩位尚書,在京的幾位大将連夜進宮,一起站在了世宗的禦書案後。在傳閱了一遍楊銳親書的急件後,衆臣都看向了世宗。
“兵部調兵,戶部調錢糧軍需,”世宗将将軍名冊扔到了大将軍周宜的手上,道:“朕命你爲此次大軍的元帥,名冊中派給你的将軍朕也勾畫好,周卿,你不要讓朕失望。”
周宜手捧着名冊,跪下沖世宗叩首道:“末将定不辱聖命,定要殺得北厥蠻人有來無回!”
“平身,”世宗道:“你明日就離京去庸州,各州府抽調的兵将一律往庸州集合。”
世宗是馬上皇帝,做出的軍事安排,禦書房裏的衆将領沒有任何異意。
周宜拿着名冊退出了禦書房,他無法再參與接下來殿中君臣要商讨的大軍抽調,軍需征調的事宜,世宗讓他明日離京,那麽他連夜就得準備行囊,還要通知名冊中世宗親定下來的,随他出征的将軍們做好離京的準備。
回府之後,周宜便要命自己的親兵按着名冊去找人。
“大将軍,”一位看着名冊的周宜親信幕僚,突然指着名冊對周宜道:“上官勇這次也要出征?他不是昨日剛剛成婚嗎?”
周宜一愣,拿過名冊一看,上官勇的名字後面果然被世宗畫了勾。
“會不會是聖上筆誤了?又或者聖上忘了上官勇成親的事?”另一個親信幕僚猜測道。
周宜搖了搖頭,“派将出征這樣的事,聖上怎會筆誤?”
“上官勇娶的可是太師之女,”有幕僚道:“昨日他們夫婦還在宮門前叩謝皇恩,聖上也不會忘記上官勇新婚之事。”
周宜合上了名冊,笑了一笑,說道:“從軍之人上沙場立軍功才是正途,聖上這是在給這個太師女婿機會,”想到安太師是在自己之前到的禦書房,周宜壓低了聲音,對自己的親信幕僚們道:“太師此次一定出力不少。”
幾位幕僚便不再多言。
周宜看着名冊又說了一句:“在沙場之上求富貴,就看上官衛朝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書房裏的人一時都有了各自的猜測,都在猜周大将軍對上官勇是個什麽心思。
周宜将名冊交給了自己的親兵長,特意說了一句:“今夜是上官将軍的洞房花燭夜,天亮之後再去上官府報信吧。”
親兵長領命,拿着名冊退了出去。
這時,天邊響起了一個炸雷,不知道驚擾了多少京都人的美夢。
安錦繡卻在上官勇的身下昏沉沉地睡去了,上官勇卻還不想跟自己的媳婦分開。
……
等上官勇停下來細看睡過去的安錦繡。香汗淋漓的臉,還沒有他的巴掌大,烏黑的發紛亂地披散着,不少就貼在了臉頰上,修顔的脂粉都被汗水融去了,素顔的一張臉,還是美的讓上官勇心悸。自己身邊同齡的人都早已做了父親,上官勇一直認爲自己也許就是個孤寡的命,現在看着身下的安錦繡,上官勇想自己也許就是在等這個小女子長大,所以自己之前才一直求不到夫妻的緣份。
“我會對你好,”上官勇在安錦繡的耳邊輕聲許諾道。
昏睡中的安錦繡嘴角揚起,露出一個笑容,似乎是聽到了上官勇的這個許諾。
看看窗外的天已經泛白,上官勇摟着安錦繡,閉上眼,就這樣睡了過去。
周宜的親兵在天蒙蒙亮時,走進了前廳還歡鬧着的上官家。
上官勇和安錦繡被敲門聲驚醒,就聽見門外敲門的人高聲說道:“上官大哥醒醒,白玉關出了戰事,我們要随周大将軍出征白玉關了,今日就走!”
上官勇的睡意被戰事,出征四字驚走,幾乎是從新床上一躍而起。
堵在自己身下的物件離開後,安錦繡感覺到自己的身下如同潰了堤一般湧出一大灘黏液來,但安錦繡此刻也顧不上害羞了,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上官勇要出征了?在他們的新婚第一天?
上官勇匆匆忙忙穿了衣服出了房,不一會兒之後又走了進來,一臉的愧疚,站在床邊對安錦繡道:“錦繡,是聖上親點的我出征,我,我這就要走了,去白玉關。”
“是北厥人又打來了?”安錦繡問道。
上官勇點了點頭,說:“北厥人又來犯境了。”
安錦繡坐在床上,就用落了紅的床單擦了擦自己的身子,穿了衣服,也不管自己的雙腿還發軟,下了床,對上官勇道:“我替你準備行囊。”
“你去洗洗,”上官勇攔安錦繡道:“我自己收拾就行。”
安錦繡卻已經走到了門口,開了門沖院中的偏房喊道:“紫鴛丫頭起了嗎?給我送些熱水來給将軍擦洗。”
紫鴛在偏房裏大聲應了一聲,不一會兒整個上官家随即就都忙開了。
替文……
(老村長的聲音被農人們的罵聲壓了下去,看着枯草中的白骨,想着安錦繡這個女人,老村長其實也是一臉的鄙夷。雖說人死債了,可是安錦繡這個女人,死了後是不是就真能還了一身的惡債,老村長也不知道。
安錦繡,當朝安太師的庶女,十六歲時嫁與當朝的上官将軍,卻又妄想巴結當年的五皇子,如今的聖上白承澤。沒人知道安錦繡有過多少的情人,也沒人知道在皇家的皇子奪嫡,兄弟相殘中,安錦繡參與了多少,害了多少人,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丈夫休棄,兒女不認的棄婦;妄圖攀龍附鳳,禍亂朝綱的毒婦;讓浔陽安氏顔面盡失的罪女,這些都是明宗白承澤登基之後,當衆痛斥過安錦繡的罪名。祈順朝開國以來,沒有哪個女人能如安錦繡這樣落下如此多的惡名。
老村長的聲音被農人們的罵聲壓了下去,看着枯草中的白骨,想着安錦繡這個女人,老村長其實也是一臉的鄙夷。雖說人死債了,可是安錦繡這個女人,死了後是不是就真能還了一身的惡債,老村長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