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往事被提起來,竟然是這般讓人無奈。
“王爺,天色不早,您進宮一有大半日,若是皇上找不到你,恐怕會四處尋找。”蕭長歌伸手推開了窗戶,外面的風雪猛然蹿了進來,有些微微冷意。
蒼冥絕這才想起自己竟然在東華園中待了一個下午,連忙起來離開。
臨走之前又不忘叮囑蕭長歌一遍,一定要記得在嘉成帝的面前求考慮的時間。
雖然不知道蒼冥絕要這三天的時間做什麽,但是蕭長歌沒有任何的想法,心裏已經相信了他。
“公主,已經到了晚膳時間,是否要傳膳?”賽月立在一邊,提醒道。
果然是蒼冥絕調派來的宮女,不管對她再好,都是個隻知道效忠主子的奴婢。
“賽月,方才我并沒有讓你那拿豌豆黃進來,況且我和王爺在說事情,你不像是個不懂禮的人。”蕭長歌轉身看向了縮在背後一團亂的賽月。
賽月有些功夫,背後也有些人,她聽從命令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蒼冥絕。
看來,這東華園中,還真的可能快要沒有了自己的秘密。
“奴婢知錯,奴婢并沒有想要打斷或者偷聽公主和王爺的說話内容,而是這豌豆黃确實要趁熱吃才比較好。”賽月一字一句清楚道來,沒有任何的隐瞞。
“豌豆黃冷了,加熱便是,又怎能在緊要關頭進來呢?是不是這豌豆黃有什麽秘密?”蕭長歌挑挑眉,逼問道。
賽月再三思索,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便猛地跪了下來。
“公主,不管是因爲什麽原因,奴婢隻是想讓公主吃到你喜歡的豌豆黃,如果阻礙了公主和王爺的談話,奴婢甘願領罪。”賽月叩頭在地上,尤其凄涼。
蕭長歌想要的結果并不是這個,她想要從賽月的嘴裏掏出些什麽來,但是并不太如意。
賽月是蒼冥絕府上出來的人,性子自然是要剛烈一點,從她的嘴裏未必能套出話來。
“你起來吧,我并沒有要責罰你的意思。”蕭長歌悠悠地歎了口氣。
她知道蒼冥絕的用意,也沒有想要責罰賽月,隻是想從她的口中能聽出一些什麽話來,卻不曾想賽月卻先斷了後路。
“謝公主。”賽月松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我最近讓你查的事情怎麽樣了?”蕭長歌淡淡開口問道。
賽月很快平靜了心神,想了想便開口答道:“奴婢最近一直觀察着皇後宮中的動向,或許是因爲玉芝被趕出了宮,皇後并沒有輕舉妄動。但是奴婢也發現了還有人在觀察皇後的動向。”
還有人和她們有一樣的目的?
“可看清楚是誰?”蕭長歌追問道。
賽月點點頭:“看清了,不過奴婢并不認識。奴婢後來跟着那人才發現她和容嫔宮中的芷兒交接,想來應該是容嫔讓她做的。”
關注宮中娘娘日常行爲舉止可是大罪,若是被發現了,一定會嘉成帝按照宮規處置。
容嫔竟然恨皇後恨到了這個地步,做事也到了不計後果的地步,事情一旦敗露,她就絕無辯駁的機會,如此看來,容嫔已經是破釜沉舟,最後險棋了。
“既然如此,那你最近就不用去皇後那邊了,且看她們能翻出什麽浪來。”蕭長歌心裏倒是平靜了下來,既然有人要幫她這個忙,又何樂而不爲呢?
“公主,那件事還用再查嗎?”賽月想了想問道。
查皇後和查那件事是一樣的,既然皇後都不查了,那件事情如果要繼續查下去,也不知道該從何查起。
蕭長歌搖了搖頭:“不用再查了,你全身而退,不要留下證據和把柄。”
這次的事情是容嫔和皇後的鬥争,她若是再插一手,到時候萬一事情敗露,就會知道她也曾經插手,查起來波及的事情和人也多。
還是暫且先忍住,等到容嫔和皇後的事情解決完之後再入手。再者,說不定容嫔還能幫自己一個大忙。
從裏面出來,賽月提心吊膽的心總算是落回了原處。
沒想到和瑟公主的心思竟然這麽缜密,隻要和她在一起,仿佛什麽事情都能夠被她猜中。
匆匆地出了東華園,确定身後沒有人跟來之後,賽月穿過一旁的假山疊水小石縫,轉身便來到了外面的一處亭台内。兩側的假山擋住了這裏,若非平日無事,絕對不會來到這裏。
“參見王爺。”賽月見到亭台裏面的人之後,立即恭敬地下跪。
“起來,她可有懷疑你的身份?”蒼冥絕背着手,高挑的身影立在亭台的裏面,外面的風雪飄飄,将他襯托得更加氣質不羁。
“方才公主問過奴婢的話,似乎是想套奴婢的話,不過奴婢給搪塞過去了,公主也沒有繼續追問。隻是公主似乎對豌豆黃的事情有些介懷。”賽月坦然地說道。
“就算是她有疑惑,你也要咬緊牙關,總之,不能讓她聽到絲毫的風聲。”蒼冥絕轉動着手上的玉扳指,目光沉冽。
“屬下明白。”賽月心裏一緊,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天山雪蓮的事情告訴給蒼冥絕,心裏有些疑慮。
“還有什麽事嗎?”蒼冥絕看着有些目光不定的賽月問道。
想了想,這件事情也是在她的職責範圍之内,如果不告訴蒼冥絕,到時候他若是知道了實情,反而會怪她不明說。
“王爺,屬下還有一事,前幾日王爺送了天山雪蓮進宮,公主将天山雪蓮入藥,似乎是熬制給一個晟舟國過來的将士喝。後來,公主又吩咐屬下去查皇後的行蹤,仿佛是和那個将士有關。”賽月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給蒼冥絕,頓時心裏舒坦了一些。
這件事情蒼冥絕倒是不知,蕭長歌也沒有在他的面前提起過,若非是無關緊要,便是她刻意瞞着自己。
“那個将士住在哪裏?叫什麽名字?”蒼冥絕心裏疑惑,想要探得清清楚楚。
賽月并沒有見過那個将士,看和瑟公主的反應,是很緊張的。
“屬下不知名字,隻知道他就住在東華園旁邊的一個寝殿中,那天屬下幫公主炖了藥之後,公主便遣開了屬下。屬下一路跟在公主的後面才打探到了那人的住處。”賽月回道。
能用得上天山雪蓮治病的人對于蕭長歌來說一定很重要,他的傷也應該很重,這人到底是誰,他一定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去追查下那人的身份,不可讓和瑟公主發現,如若發現,立即收手。”蒼冥絕面色清冷的吩咐道,雙眼看着宮中的遠方,白茫茫的雪花讓他有些眼花缭亂。
“是,屬下遵命。”賽月微微一颔首,轉身退了下去。
外面的風揚起一陣又一陣,夾雜着濃濃的風雪飄散而來,蒼冥絕望着外面的這些風雪,似乎,從未停過。
明溪服了藥之後的次日才醒過來,平日裏就算是暈倒了,幾個時辰之内肯定能醒過來,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天山雪蓮的問題。
“我沒事了,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明溪斜斜地靠在床邊上,帶着病态的臉色很是難看。
“說什麽話,你身子覺得如何?還有沒有困倦感?”阿洛蘭緊張兮兮地湊近她的眼前問道。
說到底,他昏迷的這些日子,最擔心的人還是阿洛蘭,寸步不離照顧他的人也是阿洛蘭。
但是,他心裏最牽念的人卻不是她,很多時候,他都想逼着自己去多看阿洛蘭兩眼,隻是他做不到。
“沒事就好,你中毒的這些日子,最擔心的人莫過于阿洛蘭了,你若是有機會,可是要好好地謝謝阿洛蘭。”蕭長歌看着躺在床上的明溪,似乎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什麽一樣。
中毒的這些日子,一直都是阿洛蘭在照顧明溪,明溪的心裏自然也清楚,但是以他的個性,又怎肯親口像阿洛蘭道謝呢?
她這樣一說,明溪倒也不會刻意把阿洛蘭放在一邊。
阿洛蘭的心意,他們都知道,不肯承認的人隻有明溪而已。
“阿洛蘭,多謝。”明溪看着一旁心思不定的阿洛蘭,朝她淡淡一笑,很快就看向了蕭長歌,“你用來救我的天山雪蓮,哪裏來的?”
他知道自己的病需要天山雪蓮來醫治,但是小花剛剛進宮,對這宮中的人半生不熟的,又能去找誰要這個救命的寶貝?
“上次我跟着嘉成帝去了圍獵場,溫王妃要和我比馬,這個天山雪蓮就是彩頭。”蕭長歌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自從你來到皇宮,那個溫王妃就處處針對你,我又被人暗算中毒,沒有辦法在你身邊保護你,這些日子,倒是讓你受苦了。”他心思不缜密,思慮不周全,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招人暗手,他有負師父的重托。
“不要再說這些,隻要你好好地活着,将來你總能保護我,不僅是我,還有阿洛蘭。在這宮中,步步爲營,适者生存,将來的日子并不是太好過。”蕭長歌目光微閃,給他們打了個預防針。
從前,她便是這樣過來的。
“宮中原本就是這樣,以前我在晟舟國的時候,明面上雖說是個公主,但是暗地裏想要我命的人不少,我還不是一一挺過來了?一點風雨若是都承受不住,又怎能完成自己心裏的夢想?”阿洛蘭坐在椅子上,支着自己的下巴,目光忽遠忽近。
對于皇宮,阿洛蘭有着切身體會。
明溪伸手垂了垂自己的腦袋,有些隐隐發痛的腦袋還殘留着中毒之後的痛感,不知道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小花,你的婚事,嘉成帝有安排了嗎?”明溪忽而想起來,這幾日他一直嗜睡,也沒有多加打聽皇宮中的消息,便是如此,他也能知道這件事情沒有那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