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很耀眼。
“很好!”蕭天耀上前,握着林初九的手。
林初九莞爾一笑,笑容極淡,黑亮的眸子直視着蕭天耀,像是能看盡人心。有那麽一刹那,蕭天耀覺得自己很狼狽,好像他所有的掩飾,在林初九面前無所遁行。
可是,林初九卻什麽也沒有說,在蕭天耀的攙扶下,緩緩登上馬車。
馬車布置的比以往更舒适,中間的茶幾上還擺放了茶水與點心,顯然是爲林初九準備的,因爲蕭天耀從不在馬車上吃這些東西。
林初九掃了一下,再次看向蕭天耀,雙眼盈滿笑意,“多謝王爺。”
“咳咳……管家準備的。”一向從容的蕭天耀,對上林初九明亮的眸子,有幾分不自在。
這種不受掌控的感覺,真得很糟心。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昨天的事……謝謝王爺爲我撐面子。”昨晚她仔細想了想,大約明白蕭天耀不讓她獨自回京的原因。
這個男人,也許是想爲她撐腰,不想她在京城被人小瞧。
這世道,能讓女人硬氣起來的,除了娘家就是丈夫的支持,她沒有娘家的支持,要想不被人小瞧,就要得到丈夫加倍的支持。
“昨天……不必放在心上。”蕭天耀面上平靜如波,不複昨晚的尴尬,可仔細看會發現他右手小拇指,不自覺的動了動,根本不像他表現得那麽平靜。
林初九低頭,掩去嘴角的笑意,怕把蕭天耀逼急,林初九很好心的放過了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起去祭拜因保護她而死的幾個侍衛的事。
這本就是事先說好的事,蕭天耀自是不會不允,但蕭天耀也表示了,林初九去可以,他卻是不會去的。
他去了,以前那些因保護他而死的護衛怎麽辦?以後因保護他而死的護衛怎麽辦?
他的身份,注定他不可以任性,不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他做任何事都需要考慮清楚,因爲他的一個舉動,可能影響巨大。
“王爺放心,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麽,以後也會做好。”林初九知道,蕭天耀不去是在告訴她,也是在提醒她,她開了頭,以後遇到同樣的事,她就得照辦,不然會寒了手下人的心。
“嗯。”蕭天耀點了點頭,看林初九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
林初九還是那個林初九,可卻又有什麽不一樣了。
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林初九大大方方的迎上蕭天耀的打量,沒有一絲怯意與不安。
她不過是想明白了,不再當鴕鳥罷了。
接下來的路程,兩人相對無語,就這麽互相看着,直到馬車停下,下人提醒,“王爺,王妃,到了。”兩人才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淡然自若的移開眼。
“下車吧。”蕭天耀先一下下車,和往常一樣伸手扶林初九下車,并不因爲到了皇宮,就與林初九生份。
林初九也不覺得扶着蕭天耀的手下馬車有什麽不對,淡定自若的如同扶着小太監的手。
夫妻兩人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卻不知在一旁等候的大太監卻因這一幕,驚得嘴巴大張,好半天都沒有合攏。
他在皇宮呆了四十多年,跟在主子身邊,不知見過多少皇親貴族、一品大員,從來沒有見過哪戶人家的丈夫,會親自扶妻子下馬車,會細心的注意妻子下車時,腳步會不穩的。
之前京城盛傳蕭王看重蕭王妃,他原當隻是外人瞎傳,或者是蕭王有意爲之,今日一見才知外人所傳不及十分之一,蕭王這可不僅僅是看重蕭王妃,而是把蕭王妃放在心尖上了,不然哪裏會注意她下馬車的事,哪裏會仔細的攙扶着,生怕她摔了。
“聽說蕭王昨日在城門口等了王妃兩個時辰,一見王妃便迫不急待的上了馬車,原當是百姓誇大其辭,今日看來怕是真的。”大太監站在一旁,不由得搖頭。
世人皆知皇上寵愛周貴妃,可皇上對周貴妃的寵愛,不過是把周貴妃當成一個小貓小狗,喜歡就招來哄兩句、賞兩件好東西,不高興就把人冷着,哪像蕭王這般,會仔細注意蕭王妃的需求。
“人跟人真是沒有辦法比,誰能想到林家大小姐會有今天的造化。”想到被周家逼得在宮裏閉門思過的太子,大太監不由得笑了出來。
林家大小姐沒有成爲太子妃,旁人都說她不幸,今日看來,到底是誰不幸,還真是難說。
也不知皇後和太子後悔沒有。
蕭天耀将林初九扶下馬車便松了手,大太監愣神後,很快就恢複如常,低眉順眼的上前,恭敬的給兩人行禮,“奴才拜見王爺,王妃,王爺、王妃萬福。”
蕭天耀沒有吭聲,林初九看了他一眼,隻得道一句:“免禮。”
大太監似早就習慣了,直起身子退到一旁,“王爺,王妃。皇上與皇後已在鸾鳳殿等後,王爺、王妃這邊請……”
蕭天耀仍舊沒有吭聲,看了林初九一眼,示意林初九跟上,便朝鸾鳳殿走去,大太監緊随其後,身後還跟着一排太監、宮女,比林初九大婚次日進宮謝恩的排場大了不止一倍。
要是太子看到這一幕,心裏不知做何感想。
皇上與皇後早就在殿内等候,皇上看着氣色不錯,面上還帶着笑。皇後面上還能看得出大病初愈的樣子,身子有些單薄,氣色也不是很好,不過神情倒是慈愛。
林初九走進去,隻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随蕭天耀一同行禮。
“臣參見皇上,皇後娘娘。”蕭天耀站在殿中,雙手随意的作了個揖,連腰也不曾彎一下。
作爲蕭天耀的妻子,林初九自然得跟着學。
“妾身拜見皇上,拜見皇後娘娘。”林初九微微福身,并沒有跪下。
還是那句話,她是蕭天耀的妻子,她與蕭天耀榮辱與共,他們二人私下如何暫且不說,但在皇上面前,她必須也隻能站在蕭天耀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