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不認爲,他那蠢笨的女兒,能有這樣的腦子。
仆人見林相怔在原地,小聲的提醒了一句:“老爺,大小姐還在外頭等你,您看?”
“什麽大小姐,叫王妃娘娘。”林相回過神,臉色越加得難看了。
沒腦子的女兒,居然輕易就被蕭王爺利用了,真正是愚不可及,他都不想承認自己生了這麽個東西。
“是,是,王妃娘娘還在外面,要請她進來嗎?”仆人忙改開,頭快要埋到胸前。
“不必。”林相理了理衣袍,“本相這就去見他們,你派人去順天府伊,讓府伊派官差來拿人。”雖然官差十有八九不會來,可他該做的事他得做。
林相擡步往外走,出門時正好遇到聞訊而來的林夫人,“老爺,出什麽事了?我聽門上的人說,初九帶了一堆人,堵了咱家大門,這到底是怎麽了?”
林夫人一臉憂愁,美麗的眼中蓄着淚水,林相的怒氣稍淡了幾分,“小事罷了,夫人不必擔心。”林相非常大男人,主張男主外,女主内。外面的事并不和林夫人說。
“沒事就好了。老爺,初九那孩子打小就沒有心眼,她要做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事,你可千萬别與她計較,她是無心的。”林夫人這話看着是爲林初九好,可實際上呢?
沒心眼,所以林初九所作所爲都是真實反應,包括幫蕭天耀對付自己親爹。
林相嘴角微抽,點了點頭:“夫人放心,我知道了。”
林夫人見好就收,忙退到一旁給林相讓路。
林相可沒有林初九那樣的魄力打開大門,他隻讓人開了側門。
從側門走出來,氣勢上就弱了一大截,要沒林初九對比,到也沒有什麽,可偏偏有林初九雍容華貴的從正門出來在前,以劉永生爲首的學子們,看到林相平平淡淡的從側門走出來,臉上的表情很是微妙。
一出門,就看到相府門擠得滿滿當當的人,林相瞬間就覺得頭痛了,不待他開口,底下的人就鬧騰起來:“相爺出來了,相爺出來了。”
“相爺,相爺……是林相爺。”
喊鬧的人并不是聚衆鬧事的學子,也不是林初九口中的苦主,而是湊在外面看熱鬧的百姓。
蕭王府的宅子位處皇城根下,一片都是皇親貴族,平時極少有普通百姓過去。再加上蕭王爺兇名在外,偶有幾個看熱鬧的也不敢多瞧。
林府則不同,林府的宅子雖是聖上賜的,可遠不及蕭王府貴重,雖然亦是皇城腳下,可卻是處在熱鬧的大街上,和蕭王府那片地段無法比。
林初九一路招搖過市,不知引了多少人過來,再加上林相在外的形象,一向是儒雅親和,也不像蕭王那般高不可攀,百姓對他也就沒有那麽恐懼。
隻是,這份親和在平日裏還好,這表明林相做人成功,深得百姓愛戴,可此刻林相隻恨不得沒有這份“厚愛”。
“靜一靜,大家都安靜下來。”林府的下人,上前維護秩序,叫得嗓子都疼了,這才勉強外面的人安靜下來。
至于被林初九當成“牲口”一樣拖來的學子們?
此時正羞紅臉,站在林府一言不發,根本擡不起頭來。
一路上,被人當猴看,他們就是臉皮再厚也受不住,更不用提他們個個都是極愛面子的清高學子。
到了林府外,林初九就不再管他們,見到林相出來,林初九擡步上前,福身道:“女兒給父親請安。”
“王妃娘娘多禮了,老臣惶恐。”林相忙側開身子,不敢受林初九的禮,反過來給林初九作揖,“老臣見過王妃娘娘。”
林初九虛扶道:“父親,萬萬不可。我是王妃可也是你的女兒,怎麽能受你的禮。”
不管内裏如何,兩人表面功夫都做得極好,你來我往間,便是十足的父慈女孝。
“我怎麽就覺得這麽牙酸?”流白站在人群後,誇張的捂臉。
他是爲了保護林初九而來,不管他喜不喜歡林初九,他都要盡到自己的責任,不能讓林初九在外面出事。
蘇茶但笑不語,悠然地看着初九與林相周旋。他原本還擔心林初九會吃虧,現在看來林相要是老狐狸,林初九就是小狐狸,吃虧的誰還不知道呢。
父女二人寒暄半天,在外人看來是他們父女感情好,可當事人都明白,他們父女之間根本沒有什麽感情,隻能和陌生人一般,虛僞的客套。
林父将林初九的身體和現狀問了一遍後,就再也找不到話說;同樣,林初九将林府上下問了一遍後,也找不到合适的話題。
最主要,他們不能再這麽寒暄下去,外面還有一群人等着他們呢。
雖說談判桌上有一個說法,叫誰先開口、露了急相,誰就輸了,可别忘了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先發制人。
既然林相不急着進入正題,林初九就不客氣的先發制人了。
聽到林相在說林婉婷從蕭王府回來,身子就不大好,林夫人這幾天愁得不行後,林初九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一臉擔憂的道:“妹妹怎麽這麽不小心,也不知額頭會不會留下疤?這不是要擔心死人嗎?”
不等林相開口,林初九就道:“妹妹在我府上摔傷了,雖說是她自己走路不穩當,可我和王爺也不能袖手旁觀,等到王爺腿疾稍好重後,我就去求王爺,看看能不能請到墨神醫爲妹妹醫治,再不濟也請墨神醫給妹妹配點藥膏,妹妹可是要做貴人的,臉上可不能留疤。”
林相嘴角抽搐的厲害,他完全沒有想到,他家口舌笨拙的大女兒,居然會有巧舌如簧的一天,不僅将林婉婷臉上可能會疤的事露了出來,還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這簡直,簡直是……
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