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此時該跪下,可這一跪他就輸了一局,他……不能跪,尤其是在衆目睽睽之下。
劉永生緊緊握住拳頭,竭力壓抑心中的懼意,挺直背脊直視林初九。
就算他沖撞林初九又如何,他身後有人,就算真出什麽事,他也不會和那些普通書生一樣倒黴,他身後的人一定會保他。
這麽一想,劉永生就更加堅定、無愄了,桀骜的看向林初九,擺明了甯死不屈,誓死也不顧跪下。
身後的學子受他影響,一個個僵硬的站着,用這種方式與林初九對抗。
林初九不怒反笑,也不繼續去問跪與不跪的問題,而是說道:“劉舉人是舉子,本王妃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可知能決定天下百姓命運的人是誰?”
林初九語氣依舊溫和,如同拉家常一般,可她話中的意思卻比上一句更犀利,劉永生額頭瞬時暴出一層細汗,臉色煞白,猛地後退一步。
不等劉永生回答,林初九又道:“劉舉子,還有你們衆位,本王妃今天好心教你們一件事,以後可别再走錯地方。這天下能決定百姓生死的人隻有當今聖上,劉舉子要爲天下百姓請命,不是來蕭王府鬧事,而是該去皇宮外求見聖上,将你要上表的事傳達天聽,才能真正爲天下百姓請命,你帶人圍在蕭王府不過是沽名釣譽。”
最後一句話,林初九說得又慢又重,每一個字都像是說在劉永生的心坎裏,每一個都像是敲在在場衆人的心尖上。
“不,不是這樣的,”劉永生慌了,急急道:“我們要求見王爺,王爺手下的人貪污戰死将士家屬的撫恤金,王爺難道不該出來,給死者家屬一個公道嗎?王爺躲在屋裏,讓王妃一個女人出來是什麽意思?莫不是他心虛怕了,隻能躲在女人身後。”
劉永生在最初的慌亂過後,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再次掌控主導權,不讓林初九牽着鼻子走。
而随着劉永生的話一出,聚在門口鬧事的人也回過神來,一個個大聲嚷着,要蕭王出來給他們一個說法,說蕭王爺躲在女人身後是孬種。
這些人罵得很難聽,不過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們還沒有膽大包天,敢上前沖撞林初九。
林初九的身份不是假的,她身上的正服也不是假的,這些人敢沖上前,蕭王府的侍衛就敢以保護林初九爲名,将這些人全部打死。
隻是,光把這群人擋在外面并不能解決所有的事,如果隻是這樣的話,不需要林初九出面,蘇茶與流白也可以辦到。
林初九既然站了出來,就得要一勞永逸的解決今天的事,不能讓人再聚到蕭王府門前鬧事。
一群平民,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到蕭王府的頭上,蕭王府的面子往哪裏擺?
林初九靜靜地坐着那裏,并不呵斥底下喧鬧的衆人,任他們罵個不停,不發表任何意見。
剛開始,鬧事的人還以爲林初九怕了,可罵着罵着就覺得不對了,他們罵了半天對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這種感覺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裏,心裏堵了一口氣,怎麽也發洩不出去。
如同約好一般,鬧事的衆人同時住嘴,齊刷刷地看得林初九,正想開口就聽到林初九問:“怎麽都不說了?莫不是說太久口渴了?來人呀,送茶水上來。”
身後的下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是蘇茶重複了一遍,下人才匆匆下去準備。
“王妃娘娘,我們不是來喝茶的。”劉永生代衆人說道。
“我知道,你們是來鬧事的。”林初九接得自然,素手輕揚,指向跪坐在前排的老人和小孩,“你們不用喝水,可他們需要。你們年輕力壯扛得住,可這些老人孩子卻不行。”
扭頭,又對珍珠和翡翠道:“去,讓廚房蒸兩大籠饅頭來,聽管家說他們這裏坐了一上午,想必餓了。”
“是,王妃娘娘。”珍珠與翡翠屈膝應道,轉身就去辦林初九交待的事。
“王妃這是要做什麽?”流白不解地看向蘇茶。
“不知道。”蘇茶隐約猜到了一點,可卻不想對流白說。
“你肯定知道什麽,說來聽聽。”流白用手肘撞向蘇茶,可蘇茶依舊不給面子,上前兩步拉開與流白的距離,“不管王妃做什麽,我們看着就是,實在不行還有王爺。”
以劉永生爲代表的狂生們,更想知道林初九要做什麽,而他們也直接問了出來,“王妃娘娘,你這是什麽意思?”
想用吃的收買他們?
做夢!
他們可不是一點吃食就能收買的,沒有高官厚祿,誰來做這種蠢事。
“本王妃能什麽意思?收買你們?你們還不夠格。不過是看幾位老人氣色不佳,怕餓着他們罷了。”林初九雲淡風輕,面上沒有一絲的緊張與不安,“他們是來伸冤的,不吃飽哪有力氣說冤情。”
劉永生面色一白,強硬的道:“王妃,我們是要向王爺伸冤,王爺不說出來,打發你一介婦人出來是何意?”
劉永生不依不饒,死咬着要蕭天耀出來,他們的目的林初九就是用膝蓋想也明白。
輕蔑地看了劉永生一眼,林初九說道:“哦,我沒有告訴你們嗎?王爺舊疾複發,雙腿無法用力,墨神醫正在爲他調理,此時實在不方便出來。”
“王爺舊疾複發?什麽時候的事?”劉永生眼神慌亂,林初九笑着道:“我沒有告訴你們嗎?王爺原本是要出來的,可聽到有人在門口鬧事,一氣之下猛地站了起來,便傷到了雙腿。”
這話中的意思就是這些人,害得蕭天耀舊疾複發
劉永生面色一白,忙道:“你沒有說,我們也不知此事。”
“是嗎?”林初九揉了揉太陽穴,“被你們吵得頭疼,我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
合着還是他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