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九美眸微閃,笑意盈滿眼眶,絕對是親切和氣,可那丫鬟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麽的,不安地往後縮了縮,結巴了一句:“姑,姑娘……”
“還記得我是姑娘就好。”林初九淡淡打斷對方的話,伸手捏住她下颚。
“嗚……痛,放,放手。”那丫鬟吃痛,居然不顧尊卑的去拍打林初九,喜娘和另外三個丫鬟,則像是沒有看到一般,默契地低頭,等着林初九這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吃癟,可不想……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衆人擡頭望去,隻見那挑釁林初九的丫鬟捂着臉撲倒在地。
“姑,姑娘……”喜娘和那三個丫鬟驚恐地看向林初九,對上林初九淩厲的眼神,連忙低頭不敢再看。
林初九滿意地點頭:“去打水,别讓我說第三遍。”
三個丫鬟正想去,就聽到被打的丫鬟道:“夫,夫人不會放過你。”
“你以爲我會怕?”林初九好笑的道,上前用鞋尖抵在對方的臉上:“不過是有幾分姿色,真以爲你能踩在我頭上?”
“你,不能……”被打的丫鬟生怕自己的花容月貌被林初九給毀了,連連後退往角落裏縮。
林初九壓根就不屑和一個小丫鬟計較,眼神掃向剩餘的三個丫鬟,那三人不敢說不,連忙應是……
蕭天耀原本沒有進洞房的打算,可聽到下人來報,說林初九非常配合的,一個人完成了婚禮,讓蕭天耀頗爲驚訝,這才讓下人把他推了過來,卻不想看了一出好戲。
林初九,一個表裏不一的女人,卻是皇上羞辱他的棋子。
“開門。”
在丫鬟出去前,蕭天耀先一步命人打開門。
“吱呀”一聲,喜房門的被人打開,林初九反射性往外看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高大威武的侍衛,而是坐在輪椅上的黑衣男子。
有那麽一瞬間,林初九看呆了,收不回眼,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崩出,她曾背過的詩經: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說實話,她林初九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得這麽好看,還沒有一絲娘氣的男人。
他的五官長得極好,眉如墨畫,眼若星辰,甚至還有漂亮的美人尖,怎一個精緻了得。
可是不管怎麽看,都沒有人會把他誤認爲女子,因爲這男人身上冷傲、尊貴的氣息,比他的長相更讓無法忽視!
許是這個男人的氣勢太駭人了,林初九承認自己心裏有點小怯,可她更清楚,這個時候她不能膽怯,因爲這個男人是戰神——蕭王爺!
“王爺!”林初九唇輕啓,輕喚了一聲,像是驚詫他的到來,但随即她微微低了頭。
“王……王爺?”喜娘和丫鬟聽到林初九的話,面色一白,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可礙于男人身上的肅殺之氣,都不敢貿然開口,瑟縮的蜷成一團,抖個不停。
她們敢和林初九叫闆,卻不敢對上蕭天耀,因爲她們很清楚,蕭天耀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蕭天耀看都沒看一眼,眼神落在林初九身上:大紅的嫁衣襯得她明豔動人,微微低下的頭顱透着她内心的傲氣,而此時匍匐在地的丫鬟就在她的腳邊,這樣的比較下,林初九身上的貴氣不顯而出。
無疑,她是美的,可這樣的女人,是蕭天耀所不喜的!
不,應該說不管林初九是怎樣的人,他蕭天耀都讨厭。因爲一個被皇帝用來羞辱他的女人,他怎麽可能喜歡?
不過,他本以爲今天一連串的打擊,會激怒林初九,沒想到這個女人壓根不把他的冷落和怠慢放在眼裏,甚至還有精神在這裏教訓丫鬟。
眼角的餘光掃向跪在地上的丫鬟與喜娘,蕭天耀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張口道:“拖出去。”
“是。”身後一左一右,如同門神的親兵立刻踏入喜房,林初九眉頭微蹙,卻沒有動。
那兩個親兵像是沒有看到她一般,直接繞過她,把摔倒在地的丫鬟拽了起來,那丫鬟先是一驚,繼而大叫:“王爺,王爺饒命,是姑娘,姑娘……”
“太吵。”
蕭天耀冷冷開口,親兵毫不憐惜的将美貌丫鬟打暈,如同丢破布一般,把人從窗口丢了出去。
噗通一聲,那丫鬟落在地了連一聲都沒有吭,這下不僅僅是跪在地上的喜娘和丫鬟吓了一跳,就是林初九也驚了一跳。
這位蕭王爺,還真是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啊。
憐香惜玉?
奢望一個殺人不眨眼,坑殺十萬俘虜連眼也不眨的男人去憐香惜玉?那簡直是在做夢。
倒在地上的丫鬟被丢出去後,蕭天耀冷冷地一個‘滾’字,把喜娘和剩下的三個丫鬟,吓得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親兵将蕭天耀的輪椅擡進喜房後,不需要蕭天耀命令,立刻退了出去,走之前還不忘把門關上。
喜房内,隻餘林初九和蕭天耀兩人,兩人一個站、一個坐,按理應該是林初九占了上風,可偏偏在氣勢上林初九還是差蕭天耀一大截,被蕭天耀壓制的死死地,根本沒有半點居高臨下的優勢。
兩人靜靜相望,誰也沒有開口,屋内隻有喜燭燃燒偶爾發出的“啪嗤”聲,沉悶的氣息讓人連呼吸都費力。
林初九眉頭緊皺,有些拿不準蕭天耀的意思,正猶豫着要不要開口,就聽到蕭天耀開口:“坐。”
一個字,卻盡顯強勢與霸道,讓人不敢拒絕,至少林初九就不敢。
林初九暗暗吸了口氣,端正地坐在蕭天耀面前,迎上蕭天耀的視線後,林初九不由自主的挺直背脊。
站着就在氣勢上輸人家,坐下就更不用提了,林初九有一種被人壓着的感覺,手腳都不知怎麽擺。
“聽說,”蕭天耀無視林初九僵硬的舉止,緩緩開口:“你不肯嫁給本王,甚至不惜尋死?”
蕭天耀語速平緩,就好似不經意的開口,可林初九卻背後發涼。
這是和她算賬來了啊!
林初九當即搖頭:“絕無此事。”
開玩笑!這個時候,說什麽也不能承認啊。
再大度的男人,聽到自己未來的妻子,甯死不嫁都不會高興。
“是嗎?”蕭天耀輕敲着扶手,依舊聽不出喜怒,林初九卻無端的感覺到危險,連忙解釋:“我絕無尋死之心,三天前鬧一場,不過是爲了嫁妝多一些。”
了不起她把私房貢獻出來,就說是後來鬧來的嫁妝。
“哦……”蕭天耀應了一聲,擡眸看了林初九一眼,又淡漠的收回眼神。
這是什麽意思?
林初一臉不解,正想要不要表示貢獻自己的一半嫁妝,以證明自己沒有撒謊,就聽見屋頂上突然一響,下一秒連磚瓦帶撲騰的竟然就掉了一個全身黑黢黢的人下來。
吓?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林初九一愣,那摔在地上的人也是一臉錯愕,好似沒料到自己會一腳踩在片碎瓦上就這麽給摔下來。
“有刺客,快……保護王爺。”屋外的侍衛此時大聲呐喊,林初九看着那人手裏明晃晃的劍很是無語。
刺客?不是這麽倒黴吧?
林初九飛快地看向蕭天耀,隻見蕭天耀面寒如霜,手指微微有些僵硬,除此之外,再無多餘的表情。
嘭……喜房的門被踹開,沖進來的竟不是蕭天耀的親兵,反而是一個黑衣蒙面刺客,他手中的長劍直指蕭天耀,“狗王爺,受死吧。”
蒙面刺客近在眼前,而蕭天耀的親兵則被屋外其他刺客纏住,喜房内與刺客對抗的隻有林初九和蕭天耀兩人。
蕭天耀在聽到響聲的第一時間,輪椅便在原地一個旋轉,正對門口,當那人從房頂上掉下來時,他的手上已不知何時多出一把青銅長劍。
刺客揚言時,劍離蕭天耀隻有半寸的距離,林初九的呼吸一滞,正想着要怎樣才能幫蕭天耀時,就見蕭天耀的輪椅往後一退,揮劍一擋。
铛的一聲,蕭天耀擋住了刺客緻命一擊,同時往前一推,将刺客逼退數步。可不等蕭天耀喘氣,先前那個意外摔下來的刺客已從左側進攻,手中的劍在燭火下泛着藍光,應該是淬了毒。
蕭天耀反應極快,在輪椅扶手上一拍,林初九就看到他轉了一方向,避開了另一個刺客的攻擊。
兩人對打了三招,刺客沒有讨到好,反倒被蕭天耀一劍劃殺了胳膊,可就在這個時候,剛被打退的那個刺客又殺了上前。
兩對一,局面對蕭天耀很不利,林初九自認自己隻有三腳貓的功夫,即使擔心也不敢上前送死。
好在,蕭天耀非常強悍,即使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那兩個刺客聯手,也沒有在蕭天耀手上讨到好。
林初九見狀稍稍安心。倒不是她多擔心蕭天耀,而是蕭天耀死了,這些刺客肯定不會放過她。
于情于理,這個時候她都要祈禱蕭天耀能勝,至少蕭天耀勝了,她還有活命的可能。
趁無人注意,林初九退到安全地帶後,連忙将身上礙事的嫁衣脫了,同時尋找趁手的武器。
這個時候自保很重要,林初九可以肯定,如果她被刺客抓了,或者刺客要殺她,蕭天耀肯定不會救她。
看蕭天耀錯過吉時,乘一頂大黑轎去迎娶她,之後又把她一個人丢在婚禮上,就知道這個男人很讨厭她,根本不想娶她。
這事林初九倒能理解,要她是蕭天耀,也會不滿。
要知道,林初九原本可是太子的未婚妻,雖說這事沒有對外公布,可皇室中人都知情。現在太子看上别的女人,皇上就把太子不要的女人,賜給蕭天耀。
這事怎麽看,都像是皇上在羞辱蕭天耀。要知道,要是蕭天耀沒有殘廢,皇上是絕不敢胡亂給蕭天耀指婚,更不用提指太子不要的女人給他。
當然,皇上此舉除了羞辱蕭天耀外,更多的是警告蕭天耀,同時也是讓天下人看清楚,手握重兵、威名赫赫的戰神蕭王爺,現在就是沒了利爪的老虎,任由皇帝拿捏!
這樣的情況下,蕭天耀要是期待這場婚禮,滿懷心悅的迎娶林初九那才叫怪了。
林初九覺得,蕭天耀沒有暗中下黑手弄死她,已經算很不錯了,她根本不奢望蕭天耀會待她好,畢竟她的存在時刻提醒着蕭天耀,皇上對他的羞辱。
林初九怎麽想都覺得自己挺悲劇的,接收一個中毒的破身子不說,還卷進一堆破事裏,雖然這些事都不是她自願的,可旁人才不會管呢。
唉……歎了口氣,林初九将挑喜帕的秤握在手上,然後躲在角落裏不動,靜等蕭王府的親兵把刺客打出去,隻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蕭王府的親兵個個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不錯,可這些刺客也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刺客人數多,再加他們手中的刀抹了毒,蕭天耀的親兵根本不占優勢。
雖然,刺客到現在還沒有,攻破親兵的防守殺進喜房,可同樣親兵也沒有把刺客打退。
而且人數上劣勢和中毒的威脅,令蕭天耀的親兵每倒下一個,壓力就增大一分,危險也就多一分。
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
林初九就算再笨也明白,如果沒有援兵來,蕭王府的人肯定撐不了久,可是……
援兵?
林初九隻想說: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