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報的警?我聽說那棟房子好像裝了訊号幹擾系統,所有無線設備都不能用。”
慕戰瞳孔微微縮斂。
“是不能用,我是進去之前就報了警。”
“哦,”綿綿恍悟地點點頭,又蓦地想起什麽,“那你怎麽知道我被綁到那裏的?”
既然是進去之前就報警了,那就說明進去之前就知道她被囚在裏面吧?
在綿綿看不到的方向,慕戰眉心微攏,眼露不耐。
問題還真多!
再側首轉向綿綿的時候,已換了一臉笑意:“雖然我隻是小慕總,但總歸還是個總吧,就不能有點能辦事會辦事的手下?就不能有點自己的人脈?打你電話不通,我就開始找你了,動用了不少人脈關系,雖然的确費了不少力氣,但好在還是找到你了。”
好吧。
綿綿輕輕抿了唇。
“謝謝。”
這樣的時候,除了這兩個字,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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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品發布會在慕氏集團一樓最大的展廳舉行。
綿綿和慕戰到的時候,很多人已經到了,客戶供應商、以及新聞媒體。
“我去準備一下,你自己找個地方坐,結束了等我。”
綿綿點點頭。
慕戰說完就去忙去了,綿綿找了一個靠後靠邊不起眼的位子坐了下來。
現場布置得很高端大氣,桌椅豪華、燈光璀璨、廣告牌都做得十分精美,數個液晶顯示屏滾動播放着慕氏的各種熱門産品。
臨近兩點的時候,慕戰帶領自己的研發團隊、慕氏高管浩浩蕩蕩進來,然後一字排開,整齊坐于前方的主席台上。
一時間鎂光燈閃爍、快門聲四起。
綿綿看到慕爸慕媽也來了,隻不過,沒有上主席台,而是坐在觀衆席的第一排正中,大概是如慕戰所說,這次算給他一個舞台,也是對他一個考驗。
兩點整,新品發布會準時開始。
先是總務部的一位年輕漂亮的女人做了一番開場白。
接着是品牌營銷部的一位高管對慕氏,以及慕氏的主營項目和拳頭産品做了一番宣傳介紹。
然後,才到此次新品的主題。
慕戰作爲總負責人,來爲大家做該産品的詳細解說介紹。
慕戰擡手正了正面前桌上的麥,一襲淺藍襯衣,黑色西褲,穩重中透着陽光,低調中又不掩奢華。
大概是上了妝做了造型的緣故,又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樣看過去,還真看不出他是個帶着重傷的人,意氣風發、胸有成竹,是此時他給人的感覺,還有勢在必得。
對,綿綿就是從他的臉上看到了自信和這四個字。
“首先,請允許我代表慕氏集團對今天前來參加新品發布會的各位表示熱烈的歡迎。”
話落,掌聲雷動。
“身爲慕氏的總經理,同時也是這次新品開發的總負責人,我很榮幸,也很高興今天能跟大家坐在這裏一起分享這款産品……”
慕戰侃侃而談、風度翩翩、儒雅自信。
在場的所有人也都聽得十分專注。
“……說了這麽多,大家肯定很好奇,這款産品長得什麽樣子呢?是不是腦海裏已經有了一些概念和輪廓?好,現在我就讓大家先睹爲快,一起來見見它的廬山真面目,大家請看我身後的大屏幕。”
邊說,邊優雅轉動轉椅,側過身,與此同時,眼神示意不遠處站着的助理。
助理點頭,按下手中遙控器。
所有人都萬分期待地看向主席台後方的巨型屏幕,包括綿綿,也包括慕戰自己。
屏幕亮起,畫面是一面鏡子,像是衛生間裏的盥洗台,有洗手水龍頭,鏡中映着一個女孩正在洗手。
衆人一怔。
綿綿更是震驚睜大眼。
因爲那畫面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她。
慕戰臉色大變,錯愕轉眸看向助理。
助理也不知道爲什麽這樣,慌亂地連按手中遙控器想關掉,卻發現遙控器完全失靈。
在場的不少人已認出畫面中的那個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時間的風雲人物,今天這款新品的總負責人慕戰的未婚妻,隻以爲這是公司故意搞的噱頭,以一個故事的形式來介紹和宣傳新品,都盯着屏幕。
屏幕裏鏡子裏的女孩關掉水龍頭甩了甩水,從包裏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突然,鏡中映出一個穿黑T恤黑褲子、半邊手臂都是紋身的男人,女孩回頭,男人猛地襲向女孩,用手裏的一塊手帕緊緊捂住女孩的口鼻,女孩隻掙紮了一下,就眼睛一閉,失去了意識。
啊!
全場驚錯,緊接着嘩然。
這真的是在宣傳新品嗎?
用這種方式,慕氏也真是“别出心裁”,夠拼啊!
可怎麽看着更像是一場意外呢?
因爲剛剛還一臉自信從容的新品負責人小慕總,此時此刻臉色難看至極,甚至從座位上噌然站起,大步離席。
綿綿攥緊了手心,一瞬不瞬盯着屏幕,難以置信。
所以,這是那天她在培訓中心被綁架時的視頻?
是誰拍的?
畫面上能清楚地看到綁架她的那個男人一切外貌特征。
如此一來,警察是不是就可以根據這個找到此人了?
一顆心抑制不住的激動,她繼續盯着屏幕。
畫面一轉,似乎是在一個很大的客廳裏,有沙發、有茶幾、有電視、有飲水機,走進來好幾個男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幾人的長相。
“老大怎麽說?”其中一人問另一人。
“老大說,田博士在趕過來的路上,讓我們全力配合田博士。”
綿綿真的太震驚了,也越發激動了。
雖然這次看不到自己,隻能聽到自己“唔唔唔”的聲音,但是,這些人,綁她的這些人一個一個都看得清楚明白。
看他們還能往哪裏逃?
一會兒,門又開了,一個手提公文包、四五十歲、穿着白T淺灰休閑褲的儒雅男人走進來。
“田博士。”
幾人都跟他打招呼。
“嗯,人呢?就是她嗎?”
“是的。”
“将人帶到實驗室吧。”
“好的。”
實驗室?
衆人錯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也有一些先前看到綿綿也在現場的人,都轉眸朝綿綿看過來。
綿綿收緊了呼吸,已然顧不上大家的目光,兀自盯着屏幕,眼睛一眨不眨。
這廂,慕戰臉色黑沉,一把接過助理手裏的遙控器,試圖将大屏幕關掉,結果跟剛才助理一樣,遙控器毫無反應。
五指緊緊攥住遙控器,他也沒多做停留,轉身大步奔向播放視頻的後台。
大屏幕上的視頻還在繼續。
進了一道自動感應門,裏面各種各樣的儀器設備出現在影像中,各種機器運轉的聲音,綿綿依舊沒看到自己。
“将她放上去躺着。”
影像有些抖動,然後就定格在一處拱形設備的壁頂了。
“幫我将那個拿過來。”
輪子推車移動的聲音。
然後,就能看到田博士俯視的臉,以及不時出現在鏡頭前活動的手,以及從鏡頭前晃過的儀器設備。
雖然因爲拍攝角度的問題,不能看到全景,但是不難看出,這個叫田博士的男人正在做什麽。
全場再次驚錯嘩然。
天啊!
所以,這是拿活人活體做實驗?
綿綿看着看着,呼吸一滞,陡然意識過來什麽,愕然垂眸,看向自己頸脖上戴的那枚項鏈,況擎野送給她的項鏈。
攝像頭就來自這枚項鏈?
是了,就是它。
所以,在培訓中心的衛生間裏,能看到她自己,因爲跟她面對面的正好有一面鏡子,從鏡子裏能看到她,後來就一直看不到她,然後,實驗室裏,她躺下去之後,就一直定格在她頭頂的設備壁頂。
難以置信,她擡手撚起項鏈的墜子,細細端詳。
雖然什麽都看不出,但是她已是非常肯定。
現在不是很多針孔式攝像頭嗎?她看不出也正常。
隻是,她不明白的是,既然況擎野在她身上裝了攝像頭,就應該第一時間知道她被綁架了不是嗎?
爲什麽不去救她?
就算後來實驗室的那棟房子被裝了訊号幹擾,攝像頭拍下的影像他可能收不到,但是在培訓中心衛生間裏她被綁架的時候沒有訊号幹擾吧?
哦,對,估摸着時間,那個時候,他應該在去美國的飛機上,不能看也正常。
然後到了美國以後,她就被帶去了那個有訊号幹擾的房子,他想看也看不了了。
是這樣嗎?
那這兩天呢?
這兩天她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他應該能看到了呀,雖然她已經被安全救出,但是,他怎麽會沒有任何反應?
就算她的兩個手機都沒了,他要想找她,可以通過況氏的人,也可以通過她身邊的人呀。
都沒有。
不僅沒有,她打電話過去都打不通。
如果說他可能一直在忙,一直沒有時間看這些影像,那現在這些影像播出來又是什麽意思?
還有,她不明白,爲什麽這些影像會突然出現在慕氏的新品發布會上,以這種方式示衆?
不是應該交給警察嗎?
她是當事人,不是應該先找她,讓她知道這件事嗎?
心中太多的疑問,此時卻也顧不上去想,因爲大屏幕上的影像還在繼續。
又換了一個場景。
她記得在實驗室裏渾身布滿儀器檢測完之後,田博士還問了她關于穿越的問題的,後來,他們那些人的老大還來了,還讓田博士縮短檢測時間,讓他盡快實驗的,影像這兩段都跳過去了沒播。
她猜想,可能是因爲這兩段都涉及到了穿越了,所以沒公示于衆。
大屏幕的畫面裏,是幾個看守她的男人橫七豎八地或靠或坐在沙發上,有人玩遊戲,有人在打牌。
突然其中一人碰了碰另一人,并朝對方指了指腕表上的時間,對方便傾身去操作茶幾上的一台已經打開的筆記本電腦。
聲音響起,是熱點新聞。
“況氏集團總裁況擎野先生近日抵美,網傳是爲了爺爺況老的病赴美接受專家治療,今天有網友拍到況先生跟當紅影視巨星周童童小姐雙雙出入酒店大堂的視頻,兩人舉止親昵,正逢周童童小姐生日,外界猜測,況先生此次赴美,可能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爲了給童童小姐慶生……”
綿綿汗。
當時,她還以爲他們在看電視。
所以,他們并沒有看電視,這些新聞是用電腦播的?
而且,房子裝了訊号幹擾,所以,也不可能是網絡播放,而是本身就存在電腦硬盤裏的?
故意放給她聽的?
此時播放視頻的後台,慕戰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連你這邊也關不掉嗎?”
負責操作電腦播放視頻的年輕小夥子滿頭大汗,“關不掉,不僅視頻關不掉,連電腦都關不掉了,就像是死機了一下,肯定是有木馬侵入,被人黑了,不然,我明明播的是這次的新品發布,前面怎麽會出來别的亂七八糟的視頻?”
“将前面的顯示屏關了!”慕戰嘶吼,氣得不輕。
“不行,屏幕也關不掉,全部都失靈了。”
“關不掉也得想辦法給我立即關掉,馬上!”慕戰一手叉腰,一手捂額,焦躁得在原地轉圈,顯然氣得不輕,也急得不行。
小夥子也是急得面紅耳赤,擡手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一刻也不敢耽擱,手指在鍵盤上噼裏啪啦一陣敲擊。
前面,屏幕上的影像繼續。
“我想喝水。”是她的聲音。
一個男人從沙發上起來,給她倒了一杯水,放了根吸管讓她喝。
“這位大哥,今天晚上你守夜嗎?”
“嗯。”
“現在這裏是不是就你一個人?”
男人明顯地朝一個地方看了一眼,就像是得到了允許,然後回她,“嗯,怎麽了?”
就在這時,聽到說隻有他一人的她恰好想要跟他商量借手機的事,便移了移身子,想要湊近一點,如此一挪身子,攝像頭的視角範圍也跟着挪了挪,原本看不到的地方一下子出現在畫面裏。
就在男人剛才看了一眼的那個方位,高級皮質大椅上,赫然還有一個男人,正雙腿交疊翹着,閑适地靠坐在那裏。
綿綿瞳孔劇烈一縮。
慕戰。
此時的後台,慕戰五官猙獰,額上青筋凸起,正在咆哮:“斷電,趕快将電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