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進來,愛麗絲轉身進了衛生間。
綿綿随後進去。
四下看看無人,兩人就先後進了同一格裏面。
關了門,愛麗絲掏出一套跟自己身上一模一樣的衣服給她,還有鞋子,再還有一頂羽毛面具。
綿綿換上,愛麗絲整體檢查了一遍,确認沒什麽問題,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
綿綿正準備開門出去,挂在廁所隔闆挂鈎上的包包裏突然傳來手機的響聲,是微信提示音。
她轉身掏出劃開看了看,是慕戰發來的。
【在哪裏?方便見個面嗎?】
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愛麗絲示意她快點,她就迅速回了個【翡翠路,有點事在忙。】
然後,她就關了機,将手機放回包裏,她就開門出去了。
她前腳走,後腳愛麗絲就快速關了隔間的門,栓好。
放下馬桶蓋,脫了鞋子盤腿坐在上面,将手機調至靜音,優哉遊哉地玩起了手機遊戲。
**
況氏集團大樓,七十二層總裁辦公室
處理完桌上的幾份文件,男人将筆一扔,雙手揉了揉太陽穴。
忽的想起什麽,放下手,從抽屜裏取了一張空白支票出來,拿起筆剛要落下,卻又頓住,耳邊響起女人幾分受傷、幾分倔強、幾分僞裝、幾分清傲的聲音。
“第二,我會去做人工授精,這個費用希望況總能出,當然,僅僅是這個費用,我不會多要一分錢,我會提交醫院票據給況總。”
收了思緒,唰唰唰落下幾筆。
按了桌上内線電話:“進來一下。”
片刻,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進。”
官慎推門進來:“況總。”
“這個給聶臻。”男人将手裏的一張支票放到桌上,朝他的方向一推。
官慎怔了怔。
錢色交易,所以,這是對昨天晚上破了人家處,給的補償嗎?
“好的,請問是現在就給她送過去嗎?”
男人擡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一邊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打開對面牆上的液晶電視,一邊漫不經心道:“自己看着辦吧。”
調到市衛視。
裏面正在直播今天的蒙面拼模大賽。
“好的。”
見男人身子朝寬大的真皮沙發椅背上一靠,長腿一疊,看起了電視,官慎拿起支票就出去了。
出去之前,看了一眼電視顯示屏。
心中疑惑,這個從來隻看财經頻道的男人什麽時候開始竟然也看起了綜藝?
男人伸手端了桌上的一杯咖啡,送到唇邊,淺喝了一口。
看得出比賽開始不久,比賽拼裝的是一座複雜的古代宮殿模型。
二十個選手,全部都戴着面具,不過,每人面前的桌上都擺着名字牌。
随着主持人的講解,攝影機的特寫一個選手一個選手走過。
“都說建房先打基,愛麗絲小姐就是與衆不同,上次從屋脊開始,今天又從側檐開始......”
在看到主持人口中的這位愛麗絲小姐左手取木,右手拼,而在右手拼裝的間隙,左手都會将取的那一塊木塊在靈活的指尖下無意識地旋轉一圈的時候,男人瞳孔劇烈一縮,手一抖,咖啡杯裏的咖啡撒潑出來,淋在白色襯衣的胸口,瞬間一大塊褐色污漬。
他也沒顧得上去拂,憑感覺将咖啡杯放到桌上,眼睛緊緊盯着屏幕,一瞬不瞬。
看到愛麗絲左手每取一塊木塊,送于右手之前都會無意識地做這個小動作,他噌然而起。
猶不相信,他大步走到電視屏幕近前去看。
雖然那屏幕大得幾乎占據了半面牆,根本無需如此。
然,鏡頭卻已切換到了下一個選手。
他又隻得走回到位子上坐下,一顆心卻是“撲通撲通”難以抑制地狂跳起來,就連呼吸都變得緊窒。
是她嗎?
是不是綿綿?
這世上會拼模的人不少,他相信,但是,他也同樣相信,就連拼模的時候,這種無意識的小動作也一模一樣,肯定不多。
再次激動起身,他伸手按了内線。
“上次是不是市電視台有個什麽節目想要況氏贊助?”
電話那頭,官慎似乎愣了幾秒。
“是的,是一個收視并不好的親子節目,已經按照況總的意思,交給集團廣告部和宣傳部去處理了。”
“備車,我要去電視台親自談這件事。”
那頭又愣了一下:“現在嗎?”
“對,現在。”
挂了電話,男人一邊解着身上襯衣的紐扣,一邊大步走向辦公室内的休息間。
脫掉身上被咖啡漬弄髒的襯衣,從遙控感應的衣櫥裏重新取了件白襯衣穿上。
穿好後,又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肖彬,給我查一個人的資料,愛麗絲,市電視台蒙面拼模選手......”
**
黑色賓利在電視台的停車坪泊好。
官慎剛解下安全帶,準備下車去給男人開門,男人已經自己開門下了車,并大步朝一個方向而去。
他一怔。
他們要去的是2号樓,這個男人怎麽直奔5号樓而去?
5号樓是演播廳。
趕快下了車。
5号樓裏,拼模比賽剛剛結束,觀衆正在散場,人特别多。
男人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超模的身材、天神的容貌、王者的氣質,本就讓他随便站在哪裏,都是最耀眼奪目的那個,更何況他還是那個經常出現在電視新聞裏、财經雜志封面上的那個家喻戶曉的名人。
但是,也因爲他的身份,和大開的氣場,讓大家隻是紛紛行注目禮,不敢靠近。
一個擡眼,他就看到了那抹戴着羽毛面具跑得飛快的身影。
眼波一動,他邁起大長腿迎了過去。
誰知對方卻是沖進了邊上的女洗手間。
他隻得停住腳步,站在那裏等。
官慎過來:“況總,我們約的是在2号樓,這是5号樓。”
“我認識數字。”
官慎:“......”
**
衛生間裏,見有人在上廁所,綿綿也沒急着去跟愛麗絲接頭,打開盥洗台的水龍頭,假裝洗手。
待人走了,她才趕快敲了敲隔間的門:“是我。”
隔間門開,她閃身進去,門再關上。
“怎樣?”愛麗絲小聲問她結果。
她豎了豎食指。
愛麗絲開心激動地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一會兒微信轉賬給你。”
綿綿摘下臉上面具還給愛麗絲,又将身上的衣服和鞋子脫下來,換上自己的。
如往常一樣,愛麗絲先走。
她過會兒。
看到背着雙肩包,戴着羽毛面具的女人一邊朝耳朵裏塞耳機,一邊哼着歌從洗手間裏出來,男人眉目輕動。
剛才跑得那麽急,現在優哉遊哉,一身輕松,看來是解決了人的三急之一。
抿唇斂了斂心神,他拾步迎上去。
“愛麗絲小姐。”
女人一怔,停了下來,疑惑看了男人幾秒,當即就認出了男人,連忙拔了耳機,一臉驚喜,一臉難以置信,也一臉不明所以和手足無措。
“況......況總?”激動得舌頭都打起了結,也帶着一絲不确定。
當然,不确定的原因,并不是她不認識他,雖然隻從電視和雜志上見過,但是,他,家喻戶曉。
之所以不确定,是因爲她不認爲那樣一位優秀尊貴、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會認識她。
“對,我是況擎野。”
男人深目看着她,聲音低醇如美酒。
愛麗絲覺得自己瞬間就有了幾分醉意,耳熱心跳,呼吸困難。
小手攥緊了耳機,“那個......況總找我有事嗎?”
男人優雅地挑挑眉:“方便一起喝杯咖啡嗎?”
愛麗絲簡直受寵若驚。
心頭如小鹿在撞。
咬唇,紅着臉點頭。
綿綿從洗手間出來,一眼就看到了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眼簾一顫。
況擎野。
官慎也在。
而讓她特别意外的是,況擎野竟然在跟愛麗絲在說話,眼角眉梢都是悅色。
他們認識?
也不知自己怎麽想的,她當即轉了身,準備再回洗手間,卻是被官慎一個擡眼看到了她。
“聶小姐。”
綿綿隻得又硬着頭皮轉回身去。
男人擡眼看向她。
愛麗絲也轉了身,見到是她,臉色微微變了變。
“況總,官特助。”她笑着跟他們打了招呼,然後也含笑朝愛麗絲點了點頭,裝作不認識。
男人沒有任何回應,隻淡漠地收了視線,示意愛麗絲,“我們走吧。”
“嗯。”愛麗絲點點頭,随着男人一起往大門口走。
官慎跟在後面,卻又蓦地想起什麽,停了腳,轉身,走回到她面前。
自手中的公文包裏拿出一張支票遞給她:“況總讓我給你的。”
綿綿怔了怔,官慎塞到她手裏,就轉身去追前面二人去了。
綿綿垂目。
十萬元。
嗯,做人工授精的費用是足夠了。
隻是.....
她擡眼看向男人離開的方向,心裏早已滋味不明。
就算他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他是他,她是她,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但是,昨天晚上,他那樣将她揉進懷裏,那樣親吻啃咬,在她的身上留下屬于他的痕迹,那樣強勢地進入了她的身體,那樣瘋狂地在她的身體裏橫沖直撞,這些都是事實。
哪有提起褲子就不認人的,普通朋友見面也會打個招呼吧?
對,他們或許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不是或許,是本來就是。
其實,她也不是不理解他爲什麽這個态度,是怕她會多想,會對他抱希望,會纏上他是嗎?
這個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隻是,既然她懷的這個孩子要認他做爹,他們就不可能沒有交集。
心裏悶悶的,将支票揣進包裏,拿出手機,一邊開機,一邊往外走。
信息提示音不停響起。
她劃開看了看。
都是慕戰發過來的微信。
【你在翡翠路哪裏?我正好在東倉路,離翡翠路很近。】
【你忙完了嗎?】
【還在忙嗎?】
【我在翡翠路電視台對面的明朵咖啡廳等你。】
綿綿連忙回複:【不好意思,剛才一直在忙,沒看手機,你還在那裏嗎?】
對方幾乎是秒回:【在,等你。】
好吧。
有這個機會跟他說清楚也好。
昨天晚上張碧書扇她耳光那件事,她到現在還有心裏陰影,她并不想跟這個男人再有什麽聯系。
就算他跟況擎野一樣的類孟買血型,她也不打算跟他來往。
反正況擎野已經答應她,會跟她簽一份協議的,若被發現孩子不是況家之後,他來承擔這一切。
所以,血型什麽的,已經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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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5号樓,就能看到馬路對面裝修高大上的明朵咖啡。
所以,她就将電瓶車停在電視台,走路過去的。
“歡迎光臨。”侍應生熱情禮貌地替她拉開門。
她一進門,就看到了朝她招手的慕戰,在一個靠窗的位置。
拾步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喝點什麽?”
“随便吧,反正不要咖啡,喝咖啡我晚上會睡不着。”
“那果汁?奶茶?”
“橙汁吧。”
慕戰揚手示意服務生。
“來杯橙汁。”
另一邊靠窗的位置,清俊尊貴的男人正手端咖啡,淺啜了一口,在他對面坐着面若桃花低着頭,拿着小勺不停攪動咖啡的愛麗絲。
男人的視線在綿綿和慕戰的身上略一盤旋,收回,放下咖啡杯,突然問向對面的女人:“綿綿?”
愛麗絲一怔,擡頭,一臉莫名,看了看左右,以爲他是在叫别人,看到邊上沒人,而男人的視線又凝落在自己身上,她微微一笑:“況總是說我的真名嗎?”
男人眸色轉深,點點頭。
“我真名叫華清,家裏人都叫我清清,不叫綿綿。”
男人神色未動,隻是眸光斂了斂。
唇角一勾:“很喜歡拼模?”
“嗯,特别喜歡,況總也對拼模感興趣?”
“也隻能算是感興趣,偶爾拼拼,放松身心,減輕壓力,不專業。華小姐應該是練了很多年吧?技術那樣娴熟,古代宮廷建築如此複雜,華小姐也輕松自如。”
愛麗絲臉色微微滞了滞:“也沒有很多年,差不多四年吧。”
四年?
“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華小姐。”
“請教不敢當,況總有什麽盡管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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