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不徐不疾掏出一樣東西,拿在手裏。
大家都凝目辨了辨。
赫然是一枚煙火。
就在衆人疑惑此物是何意的時候,他也開了口。
“我已以秦義名義,将他這些年韬光養晦、秘密儲備的兵力召集了起來,還有這些年我自己培養起來的力量一起,此時此刻,他們已秘密駐紮在京師南郊,隻要我将手中的這枚煙火一放,”邊說,他邊擡眸看了看正對着他的那一扇洞開的窗戶,“他們便會立馬出動,攻向皇宮。”
衆人大駭,皇帝亦是變了臉色。
前段時日,因爲一邊國挑釁滋事,所以午國大軍這段時間基本都駐紮在幾個邊關要塞,京師裏面就剩護城軍和禁衛軍,禁衛軍人少,而護城軍又分散在京師的各區,緊急集合耗時,南郊雖荒僻,但是,離皇宮并不遠,一旦真的攻打過來,他們會完全措手不及。
皇帝忽然覺得手裏的長劍似是有千斤重,沉得他都有些拿不住。
而秦義還沉浸在他不是他父皇的兒子,而是他師傅的兒子這份震驚中沒有緩過神,都沒聽到蔡項南說了什麽。
直到皇帝一聲:“你這是謀朝篡位”,他才怔怔回神。
意識過來他師傅,哦不,他親生父親在做什麽,他更是心口一撞,搖搖欲墜,站都站不住。
不錯,這些年他是秘密儲備了自己的勢力,一來,是爲了關鍵時候能自保,二來,他也的确是想過皇位。
但是,他并未想過現在動,也從未想過會是在這樣的時機下動,更未想過會是通過這種方式。
耳邊嗡鳴,腦中空白,心裏一片兵荒馬亂,他不知道事情爲何會發展成這樣,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做,他不知道,他什麽都不知道。
“謀朝篡位又如何?”蔡項南一副無謂之姿,“皇帝昏聩,王朝更替是天經地義。”
“你敢!”皇帝氣結嘶吼。
但是,人就是這樣,越生氣越吼得大聲,其實,越說明沒有底氣。
他就是如此。
正沉吟着是繼續讓禁衛将他們父子二人拿下,還是應該如何,突聞一道聲音蓦地響起:“讓他放吧。”
大家一怔,一衆驚錯的目光,齊刷刷看向聲音的主人。
讓他放?
讓他将煙花燃放,那豈不是讓對方出兵?
連蔡項南本人都沒想到秦羌會如此,微微眯了眸子:“你确定?”
“嗯。”秦羌努努嘴,點頭。
“你以爲我騙你們的嗎?”
“沒有,我隻是圖省事,因爲,你放了,我就不用放了。”秦羌彎彎唇。
“什麽意思?”蔡項南沒懂。
不僅他,大家都沒聽明白。
秦羌伸手探進袖中,也掏出一樣東西,朝蔡項南亮了亮:“很巧的是,我也有大軍集結在京師之郊,同樣也是以煙火爲号,所以,如果你放了,就省得我放了,反正都是在皇宮的上空,他們看到會知道怎麽做。”
全場震驚。
隻不過,有人震驚是驚錯,比如蔡項南,而有人震驚是驚喜,比如皇帝,以及午國衆人,當然,秦義除外,此時的他神情恍惚、怔怔癡癡的,似是殿中發生的事根本沒有入他的眼。
雖猶如當頭棒喝,蔡項南依舊強自鎮定,“你以爲我會信嗎?”
“所以,讓你放啊!”邊說,秦羌還邊朝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說完,又似想起什麽,“對了,你将自己的大軍介紹得那麽清楚,我忘了介紹了,我的,是大楚陛下親自帶領的大楚将士。”
衆人再次震驚。
大楚皇帝卞驚寒帶領的大楚軍隊?
秦羌聲音繼續:“那日秦心柔去找我,告知我一切真相,我當時就懷疑,這可能是一場局中局,有人想挑起我跟父皇的戰争,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但是,爲了厲竹,爲了給她報仇,明知是局,我必須赴,也甘願赴,我做了魚死網破、同歸于盡的準備,隻不過,我同樣也做了,就算鹬蚌同歸于盡,也絕不讓漁翁坐收撿漏之利的準備,我飛鴿傳書給了大楚陛下,讓其派兵支援......”
“不可能!”蔡項南打斷他的話。
“爲何不可能?”秦羌輕嗤,“因爲項伯沒有攔截到我的信鴿是嗎?”
那時他飛鴿傳書給卞驚寒,想以寒毒解藥配方換厲竹一個身份,卞驚寒沒有收到,他就懷疑信鴿被他府中的誰給攔截了,卻萬萬沒有想到是這個男人。
如此看來,告訴他父皇,雷煙是厲竹所扮的那個人,也是他吧。
蔡項南沒作聲。
“我是讓雷塵去府外放的信鴿,你自然攔截不到。”
蔡項南很意外,卻依舊半信半疑。
“我這裏還有大楚陛下的親筆回複,”秦羌又自袖中掏出一張疊好的字條,長指撚住邊緣,“唰”一下抖開,字朝外,對着蔡項南的方向舉着,恐他看不清楚,還特意朝他的方向邁進了幾步,“當然,信鴿也是在府外收的,所以,你同樣沒有攔截到。”
蔡項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情勢發生了這樣的逆轉,皇帝微微松了一口氣,再次揚手,示意那些禁衛。
禁衛領命,再次上前擒人。
看着一堆人手持兵器圍過來,蔡項南心中一慌,情急之下,大聲道:“厲竹在我手上。”
衆人一震,尤其是秦羌。
“你說什麽?”
“我說厲竹在我手上......”
蔡項南的話還未說完,就隻見眼前白影一晃,再下一瞬,自己的衣領就被人封住。
“你又想拿她的骨灰做什麽?”
生前已受盡各苦,死後連份安甯都還不能得嗎?
秦羌眸中寒氣吞吐。
蔡項南皺眉,握了他的腕,想将封住他衣領的手拿下來:“我說的是,厲竹在我手上,是人,不是骨灰......”
人?
衆人錯愕。
什麽情況?
“再說一遍!”秦羌明顯驟急了呼吸。
蔡項南看着眼前激動得有些失控的男人,眸光微斂,緩緩開口:“厲竹在我手上,當日,奉皇上旨意在太醫院儲藥庫房殺死厲竹的殺手,正是我,皇上的計劃是,常姜服假死藥,厲竹真死,我偷偷改了計劃,先擊暈了她們兩個,也讓厲竹服下了假死藥......”
“她還活着?”男人欣喜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