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畢竟年紀在那裏,而秦羌又年輕氣盛,尤其是氣盛,完全不管不顧了,出手極快,招招狠厲,沒幾下,皇帝就被他反手封了喉。
秦義跟常姜驚住。
“二哥......”見秦羌面如寒霜,眸色赤紅,周身殺氣傾散,秦義吓得連忙出聲阻止。
可秦羌哪裏會聽,五指一收,攥住皇帝的咽喉,皇帝一張臉立馬就成了豬肝色,眼白直翻。
秦義大駭,提着手中軟劍快步上前,一把握了秦羌封喉的那隻手腕,試圖讓他松手:“二哥,二哥,二哥不要這樣,有話好好說......”
秦羌自是不願。
常姜見三人糾纏在一起,便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被硯台砸中的那條腿疼痛鑽心,拖着腿就跑。
還未跑到門口,就迎面撞上從門口沖進來的一人,對方跑得兇急,她猝不及防,被撞得個仰八叉,屁股、腰和後腦都重重撞在冷硬的漢白玉石地上面,痛得她龇牙咧嘴,動都動不了。
而那人根本就顧不上理她,朝糾纏的三人而去:“殿下,殿下......”
聽到聲音,常姜才發現撞她的人是太子府的項伯。
糾纏的三人皆是一怔,很意外他的到來。
而項伯也糾纏了上去,同樣試圖讓秦羌松手:“殿下不要做傻事呀!”
因爲四人圍做一團,又各種混亂,秦羌和秦義正詫異項伯竟能進宮,皇帝正一心想求生,項伯正勸秦羌松手,電光火石之間,誰也沒有注意到,秦義右手上的那把軟劍是如何突然插進秦羌胸膛的,隻聽到秦羌悶哼一聲,然後,就見他松了皇帝的頸脖,踉跄後退了兩步,從軟劍下抽離出來,眸色痛苦,佝偻了身子。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呆了。
皇帝喘息咳嗽着。
項伯上前扶了秦羌:“殿下。”
秦義完全傻了眼。
他怔怔垂眸,看向自己右手上的長劍,劍尖已被鮮血染紅,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珠。
滿眸難以置信,他又擡眼看向不遠處大手捂着胸口微微喘息的男人,俊眉凝起:“二哥......”
他沒有想要刺他,真的沒有,他去拔下劍,也隻是想将殿中唯一的利器控制在自己手中,畢竟秦羌已然處于癫狂狀态。
他也沒有刺他,他也不知道方才那一瞬間是怎麽回事,或許是太過混亂失了手,不,失手也不可能,他根本就沒有将軟劍對着他,應該是劍身太軟的緣故,不像普通硬劍,這種軟劍,劍身可以任意折彎,應該是方才混亂之間,折彎了它,使劍尖對到了他胸口,然後推搡間失手?
“我......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他就覺得說這個很多餘,因爲顯然,這個時候已沒人相信。
别說秦羌了,連他的父皇都不相信:“嗯,老八做得好。”
末了,皇帝又朗聲喊外面:“來人!”
無人應,也無人進來。
皇帝瞥了秦羌一眼,見他受傷不輕,已無任何攻擊力,便自己拾步出了門,去喚人。
片刻之後,又折返回來。
随後,腳步聲紛沓,多名禁衛手持兵器而入。
皇帝憤然一指,直直指向秦羌:“太子謀逆造反,将其拿下!”
看着七手八腳作勢就要上前的禁衛們,秦義蹙眉:“父皇......”
皇帝揚袖,示意他不要多言。
可秦義還是開了口:“那父皇能否讓他們稍等,兒臣有幾個問題要說。”
皇帝略一沉吟,揚袖示意那些禁衛,禁衛便停了下來。
“項伯,是不是你通知本王,請本王進宮來阻止太子殿下的?”秦義問向扶着秦羌的男人。
項伯眸光微閃,點點頭:“嗯。”
秦義聞言,轉眸看向秦羌:“二哥,我沒騙你吧。”
秦羌沒做聲,蒼白着臉捂着胸口流血的地方,眼尾略略掃了掃身側的項伯,眸色轉深。
秦義又陡然想起一件事,再次問向項伯:“項伯,你是如何進宮的?”
皇宮是什麽地方,豈是随便誰都能入的?
“奴才......奴才實在擔心殿下,便混在宮中采買食材的送菜的隊伍裏.......”項伯怯怯說着,可話還未說完,就被皇帝打斷:“好了,事到如今,你也沒必要再隐瞞身份了,太子獲罪,你難道也跟着一起陪葬?”
幾人皆是一怔。
皇帝繼續:“項伯是朕的人,确切的說,是朕的殺手,已經跟随朕很多年,早期幽居在外,朕有密殺任務時,他才出馬,後來,立了太子,朕便讓他在太子府爲奴,換句話說,他是朕安排在太子身邊的眼線。既然,他是這樣的身份,朕自然給了他出入皇宮的特權和隐秘途徑。”
所有人震驚。
包括秦義,包括秦羌。
哦,不,有一人不震驚,因爲此人早就知道的,那便是常姜。
秦羌輕笑出聲,緩緩轉眸,看向身側的項伯,項伯似是怕他對自己不利,當即松了攙扶他的手,并後退幾步跟他拉開距離。
沒有支撐,秦羌差點站不住,憑着一股心火,他強自穩住自己。
所有人都看着項伯。
項伯對着皇帝撩袍一跪:“奴才參見皇上!”
俯首于地,行了一個大禮,才擡頭繼續道:“奴才得知太子殿下要進宮對皇上不利的時候,太子殿下已經出了門,奴才擔心皇上安危,一刻也不敢耽擱,就準備進宮禀報皇上,路過七公主自缢的那間客棧,客棧外圍着很多官兵,奴才看到八王爺也在,就想着八王爺比奴才出面更好,因爲事态會如何發展還不知道,奴才一旦進宮阻止,就徹底暴露了身份,或許皇上并不願看到這樣,所以,就告訴了八王爺,八王爺一聽,也是憂急皇上安危,都未等奴才的話說完就不見了人影。”
“可奴才終究還是不大放心,在宮門口又久等不到太子殿下和八王爺,恐皇上會有不測,便擅自入了宮,請皇上責罰。”
皇帝深目看着他,從他方才的話語中,他已然聽出,秦心柔應該是他所殺,認罪遺書應該也是他僞造。
做得好啊!
揚袖:“你一心爲朕,朕又如何會責罰與你?不僅不罰,還要賞!”
末了,又看向秦義:“還有老八,護駕有功,朕金口玉言,說到做到,且等着立新儲的聖旨吧。”
秦義怔了怔,第一反應是看向秦羌。
秦羌垂眸彎唇。
一旁的常姜連忙喚秦義:“恭喜義哥哥,義哥哥還不趕快謝恩?”
秦義回過神,剛準備撩袍,就蓦地聽到外面又傳來幾人的腳步聲,以及人聲,确切的說,是女聲,陌生的女聲。
“四王爺、六王爺,看來我們來晚了,錯過了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