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他着一襲銀色長袍,玉帶系腰,頭頂素玉束發,大手正一手執盞,一手執蓋,以蓋輕拂茶面,靜然淺啜,衣袖上的暗紋随着袖邊的起落,泛着粼粼光澤,越發顯得整個人氣質高潔又矜貴。
厲竹眸光微微斂了斂,就算她是聞名遐迩的神醫,卻也隻是一介草民,怎會惹上這麽個高居廟堂的男人?
有些頭疼,她擡手以指腹按了按額邊,護着膝蓋上的痛,邁步進門。
見她進來,秦羌便起了身。
“聽說殿下有更爲有效和方便的寒毒解藥配方?”
本就不擅長與人客套寒暄,又因爲對方是她有心不理,卻又如同狗皮膏藥一般粘着不放的男人,她更是不會多言,直接開門見山。
男人“嗯”了一聲,又撩袍坐了回去。
厲竹怔了怔,還以爲她那樣說,他會直接将配方拿出來,誰知他就隻“嗯”了一聲,再無其他反應。
“殿下不是說,專程送解藥配方而來嗎?”
男人點點頭,喉嚨裏又“嗯”了一聲。
然後呢?
然後他又執盞飲茶,再無二話。
厲竹心裏也是汗得不行。
想了想,忽的意識過來,這世上如何會有天上掉餡餅的便宜事?
所以,這是來以配方做交易的?
“殿下是有何條件嗎?”
果然是問到點子上了,男人放下手中杯盞:“不錯,我的确有個小小的條件,就是......”
“别!”厲竹擡手制止,“别說小小的條件,小小小的條件,也請殿下不要浪費氣力開那個口,因爲我已有寒毒解藥配方在手,雖然配藥麻煩了點,風險高了點,但是,我這個人吧,在醫術方面,就是喜歡有難度的。”
男人就接不下去了。
聊天聊到這個份上,就聊死了,還如何繼續?
兩廂沉默了片刻之後,厲竹又笑着開了口:“實在不好意思,大楚陛下和弦音還在客棧等着,所以,我得盡快将解藥配出來,那......請問,殿下現在是......是繼續坐在這裏喝會茶呢,還是......現在就出門?”
男人看着她,眸如黑夜,情緒不明。
起身。
厲竹以爲他會拂袖離去,誰知,他竟是從袖中掏出一張疊得方正的紙箋,遞給她。
厲竹微微一怔,垂目看了看他長指遞過來的紙箋,又擡眼看了看他,所以,這是不交易,任何小小的條件也不提,就将寒毒的解藥配方給她?
無功不受祿,厲竹沒有接。
男人伸了一會兒,見她沒有接的意思,就默然轉身,将其放在了邊上的案幾上,瞥了她一眼,拾步往外走。
“诶......”厲竹喚他,想讓他将那紙箋拿走,可對方恍若未聞,頭也不回,徑直出了門。
厲竹愣了一瞬,有些意外。
走到案幾邊拿起那張紙箋,打開。
的确是解藥配方。
一味一味配藥入眼,的确也不難尋。
隻是,其中一味......
她眸光微微一斂,連忙追了出門:“麻煩請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