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袖中掏出一粒藥丸送入口中,秦義打馬穿林而行。
一直行至密林深處,一農家小院入眼,他才缰繩一拉,從馬背上躍下。
推了院門進入,院中一切映入眼簾,他心頭一陣失望。
還是沒有奇迹。
院中一片荒蕪,石桌上灰塵厚積、屋檐下窗台上蜘蛛網密布,一看便知長時間沒人住,也無人來過。
師傅,你到底在哪裏?到底是生是死?
拾步走進院中,他緩緩環顧。
這裏是他曾經每日偷偷過來一個時辰的地方,是他曾經跟師傅練功的地方,是他曾經跟綿綿共處的地方,是承載了他太多歡樂和希翼的地方。
時光翩擦、景轉物移,他似是又回到了那些歡聲笑語的日子。
院子裏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院子後面種了吃也吃不完的青菜,院中雞鴨覓食,屋頂白鴿咕咕。
那時候練功也不覺得苦,那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每日一個時辰,似乎才剛剛來,就要馬上走。
那時候,他以爲他、師傅、還有綿綿,他們三人會一直一直走下去。
直到那日,他無意間看到了有人給他師傅的飛鴿傳書,那封綿綿的母親約他師傅見面的飛鴿傳書,他将這一切告訴了綿綿,并給綿綿出謀劃策,自己拖住師傅,綿綿先去會她母親。
就是那一日,就好像時光颠倒了乾坤一般,一切突然都變了。
綿綿去了,再也沒有回來。
師傅也去了,也再也沒有回來。
他到現在想起,還覺得像是做夢一般,還無法接受這一切事實。
第二天,他就去打聽了,得知畫舫爆炸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天似乎也塌了。
他不知道,畫舫爲何會爆炸,如何爆炸的?也不知道,打撈起來的那具被炸得面目全非、性别都辨不出的屍體是誰的,是他師傅的,還是綿綿母親的,他隻知道,是他害了綿綿。
若不是他告訴綿綿飛鴿傳書的内容,若不是他讓綿綿去見她母親,若不是......
他很自責,也很難過。
這件事一直盤亘在他的腦中心裏,讓他無法釋懷。
這也是他一直想要讓聶弦音變成綿綿的原因。
可天不遂人願,他沒有做到。
就連生孩子都沒能讓她成爲綿綿。
他不得不懷疑,綿綿是不是已經死了?
也不得不接受,不管綿綿有沒有死,她的這幅身體已然屬于别的男人這個事實。
如今,更不得不接受,他與她是親兄妹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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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幹了一日的活,其實很累,沐浴完厲竹就爬上了榻,可是躺在榻上翻來覆去,就是沒有一絲睡意。
她本就有失眠的毛病,如今又換了個新環境新榻,更是難以入眠。
隔壁床上的童雯早已睡得香甜。
可她越睡人越清醒,越睡心裏越煩悶,幹脆起了身,披衣下床。
拉開門,一陣夜風迎面吹過來,差點吹掉了她肩頭搭的衣服,她索性将衣服穿好。
外面繁星滿天、月色皎潔、涼風習習,她猶豫了一下,拾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