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見了鬼了,她竟然看到了自己,不,确切地說,是看到了自己穿越前的身體,也就是自己現代原本的身體,竟然......竟然還活着!
何止是她?
與此同時,對方同樣也看到了她,也同樣反應大得驚人,一雙手裏擰着的馬夾袋同樣全部掉在了地上,同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滿臉滿眼難以置信。
兩人就這樣相隔五六步遠的距離凝着彼此,就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樣。
走在前面的聶爸聶媽首先自然是看到弦音掉地的喜服,以及喜服裏面滾落出來的金銀首飾和鳳冠,夫妻二人愣了愣,互相看了一眼,又奇怪地看向弦音。
循着弦音的視線,夫妻二人扭頭,才發現身後自己女兒的不對勁,臉色發白、嘴唇發顫,手裏的東西掉了也不知道撿,就傻眼地站在那裏。
“怎麽了?”聶媽連忙開口詢問。
對視的兩人才怔怔回過神來。
弦音猶不相信,以爲自己是在做夢,或者是自己的幻覺,擡手使勁揉了揉眼。
對方依舊在。
她又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臉。
痛得她瞳孔一斂。
對方似是也不信,指着她,問她爸媽:“爸、媽,你們看得到這個人嗎?”
弦音汗。
這是當她是鬼,還是當她是妖啊?
聶爸聶媽也莫名其妙得很。
他們又不瞎,一個大活人怎麽會看不到?
“看得到啊,怎麽了?你們認識?”
對方還在那份震驚中沒有回過神,弦音已先她一步出聲回道:“是啊,叔叔阿姨,我跟弦音是多年的好朋友。”
“好朋友啊,”聶爸聶媽點頭,尤其是好客的聶媽,連忙笑着張羅:“那還站在這裏幹嘛?上屋裏去坐呀。”
弦音彎腰将掉在地上的鳳冠、首飾、喜服拾起來。
對方卻似乎并不樂意,不僅不樂意,甚至還有些敵意,不僅沒有對她的話有任何附和,還站在那裏不動,臉色不好看。
聶媽連忙過去,因爲一雙手都占着了,就用手肘碰了碰她:“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呀?還不快請人家......”
“媽,爸,你們先上去吧,我跟她就在下面說。”對方出了聲,語氣冷冰冰。
弦音:“......”
所以,這是家門都不讓她進的節奏嗎?
搞搞清楚,這是她的家好不好?
可一想,當着她爸媽的面,的确說話不方便,便也沒做聲。
聶爸聶媽自是聽出了兩人關系的微妙,鬧矛盾了麽。
可聶媽好客,性情又直,聽到這話,還是覺得不妥,“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不是說朋友嗎?人家都到家門口了,哪有讓人家......”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聶爸打斷:“好了,年輕人的事讓她們年輕人自己處理吧。”
說完,便拉了聶媽,強行帶着她離開。
聶媽還不忘回頭扯着大嗓門叮囑:“說完了就帶人家丫頭上家裏來吃晚飯哈。”
“謝叔叔阿姨。”弦音心裏真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有家不能回,有爸媽不能認,自己的身子變成了另一個人,誰能告訴她這是怎樣狗血的人生?
聶媽和聶爸嘀嘀咕咕上了樓。
“弦音不是失憶還沒好,以前的事都不記得嗎?怎麽記得這個人?”
“這有什麽奇怪的?弦音又不是今天才失憶的,都失憶一年多了,人家可能是她失憶後的朋友。”
“可是剛剛人家不是說,跟弦音是多年的好朋友嗎?多年你沒聽到啊?”
“你什麽理解能力呀?多年是說她們認識多年,這沒毛病啊,以前是朋友,弦音失憶後,她們肯定繼續在聯系,然後繼續做了朋友。”
“好吧......可看樣子,她們兩人似乎鬧了不愉快呢。”
“你不用瞎操心,又不是小孩子了,讓她們自己解決。”
“我沒有瞎操心,我這不是看弦音自失憶後,整個人都變了,成天窩在家裏也不出門,以前宅家裏吧,是爲了寫文,現在文也不寫了,還宅家裏,既不交友、也不相親,這難得有個朋友還願意跟她交往不是,結果她還跟人家甩臉子擺譜......”
“還說自己沒瞎操心,那你現在在做什麽?”
“人家是我女兒,我難道不應該替她操心?我還沒說你呢,你這個爸爸倒是當得輕松,什麽都不管,什麽心都不操,你還是不是她爸?這世上哪有你這樣的,你......”
“好好好,你操,你操,你繼續操。”
“嘿,聶一鳴,你怎麽說話的?虧你還是個老師,就不能文明點?”
“我哪裏不文明了?我讓你繼續操你的心去。”
“那你就不應該省略,操操操,讓街坊鄰居聽到還以爲什麽呢,多說一個心字,會少塊肉啊?這裏就不能省。”
“對,你說的都對,我又長知識了,我謝謝你,好吧。”
“沒誠意。”
看着聶爸聶媽徹底消失在樓道裏,弦音這才将視線收了回來,看向面前的女孩。
見女孩似乎還有些緩不過神,她率先開了口:“請問,你是綿綿嗎?”
她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爲在看到自己的身子還活着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猜到,定然是有人穿到了她的身體上。
而對方見到自己的第一眼時,也是一副見了鬼的驚悚表情,她就猜到了此人一定跟她現在頂着的這幅身子有關。
“所以,你是聶弦音?”對方看着她,眼中敵意未減,不答反問。
弦音很激動。
當然不是因爲對方認出了她是誰,而是因爲對方真的是綿綿。
“真的是你......”
所以,她們是互穿,她穿到了古代綿綿的身子上,綿綿穿到了現代她的身子上,也就是靈魂互換?
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她擡頭望天,深深地呼吸。
容她稍稍緩緩,稍稍消化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