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驚寒怔了怔。
其實在他心裏,比起秦羌,他更懷疑的是秦義呢。
因爲秦羌隻知聶弦音縮骨,并不知讀心,秦義卻是既知聶弦音會縮骨,又知她會讀心,而且,前者是聶弦音主動告訴的,後者是自己知道的。
最重要的,很顯然,在聶弦音同他去午國之前,秦羌是不認識聶弦音的,而,秦義與她應該老早就相識。
如今看來,是他懷疑錯了?
“秦羌呢?會不會是他?”
厲竹沒做聲。
這個問題讓她怎麽回答?
她也不知道會不會是秦羌,連自己祖母都能下毒的一個人,這種事情也不是做不出來,而且他曾經也給那丫頭下過三月離不是。
隻是,她又想不到他這樣做的理由,而且,心底深處,她不希望是他吧。
“不知道。”她搖搖頭。
“所以本王還是要親自去一趟午國。”卞驚寒眉目之間蘊上一層厲色。
厲竹眸光微閃:“要不......我回去先幫王爺打探一下吧。”
卞驚寒沒做聲,轉眸看了她一眼,不親自去,他自然是不放心的。
厲竹當然清楚他的擔憂。
“請王爺放心,如果真的是秦羌帶走了弦音,我保證将弦音毫發無傷地帶回來,當初三月離的解藥我不是也拿到了不是嗎?”
厲竹知道自己的話說得未免有些滿。
但是,她同樣知道,此時,對于面前的這個男人來說,她隻有百分之百保證、完全确保,他才可能相信她,讓她去。
她并不是怕他親自去找弦音,弦音失蹤,她同樣着急,她同樣希望盡快找到人,她隻是擔心,他就這樣殺去午國找秦羌,兩人必定會經曆一場惡鬥。
前有給弦音下三月離的舊賬未算,這新賬又來了,這個男人定然不會放過秦羌,曾經,他就跟她說過,秦羌的命,他取定了。
而且,她也了解秦羌。
秦羌那人是瘋子,一旦将他逼急了,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搞不好,最後人沒救成,還落得兩敗俱傷。
所以,還是她去吧。
此事是不是秦羌所爲,也還未定不是。
大概是見她一個從來不會将話說足的人都起了這種誓,卞驚寒有些猶豫。
思忖再三,終是松了口:“好,那就有勞神醫了,神醫回午國了解之後,不論什麽情況,都先飛鴿傳書給本王,本王等不得。”
“嗯,王爺放心。”
厲竹将夜遊症的藥交于卞驚寒,便折身返了,連府門都未進。
卞驚寒拾步回府。
管深一見,人不是要進宮嗎?怎麽又回來了?連忙迎了上去。
“王爺。”
“将收拾好的東西都放回去吧。”
管深一怔,“不去午國了?”
“暫時不去,等幾日。”
等厲竹消息。
若确定是秦羌,他再去也不遲。
其實,他準備立馬動身去午國,主要是因爲懷疑秦義,如今厲竹說不是秦義,他便可以緩幾日。
因爲,秦羌的可能性,他也覺得不大。
秦羌的動機是什麽呢?
若想聶弦音爲自己所用,厲竹當初就不會那麽輕易能拿到三月離的永久解藥吧?
而且三日後,是一年一度去太廟拜祭的日子,他得利用這日做一件事。
原本他一直蟄伏,想等時機,等能将卞驚卓母子三人一起端掉的時機,如今,他不想等了,就算卞驚卓不除,他也要先除掉皇後。
此次若不是聶弦音跟江語倩已換,皇後設計的禦花園賞梅那一局,後果不堪設想,聶弦音必死無疑。
就算此刻将聶弦音尋回來,她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她也不能名正言順呆在他身邊,總有一些讨厭的人向她伸出毒手。
想要護她無虞,就得一個一個徹底拔掉這些毒手。
他不能等,也不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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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裏,弦音坐在桌邊,隻手撐着腦袋,隻手拿着竹筷,面色慘淡地撥弄着碗裏的飯菜。
尼瑪,在皇宮裏,每日青菜饅頭,總覺得沒吃飽,總覺得不夠吃。
如今雖然稱不上山珍海味,卻也是有魚有肉、有葷有素、生活極好,她卻沒了胃口,每頓吃不了多少。
她要出去啊!
其實,她要出去不僅僅是不想坐牢,不想卞驚寒擔心着急,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她從那《景康後妃史》上看到的,若生孩子真的能穿回去,那,孩子怎麽辦?卞驚寒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又怎麽辦?
可這幾日她方法用盡,都沒用。
那日見有人在屋頂上重新蓋瓦,将那破洞補起來,她就拿那竹竿再戳。
人家蓋上,她戳掉,人家再蓋好,她又再戳破。
結果,那個戴着沐辰面皮,自稱是她師弟的故人來了,直接将那根竹竿沒收了。
後來,她又裝病,躺床上,難受得鬼哭狼嚎。
故人師弟帶了個大夫來,很明顯,大夫是他自己人,她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大夫直接戳穿了她是裝的。
故人師弟便警告她:你可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就是下次你真的病了,我也不相信,導緻無人救你。
她也想過絕食,可就絕了一頓,因爲對方直接無視。
壞人活得逍遙自在,她可不能自虐,更不能讓腹中的孩子有事,隻得此法作罷。
其實,要說待遇,除了囚禁,沒有自由之外,其他倒是挺好的。
不僅吃得好喝得好,還穿得好,用得好,每日早上洗臉的水都有人準備好,晚上沐浴的水也有人準備好。
隻是她逃不了。
平時門都落鎖,老婆子送東西進來時,門口一左一右就會有兩人把守。
她從老婆子的眼裏,以及門口把守兩人的眼裏都沒能看出對方的身份。
麻蛋,簡直老奸巨猾啊!
這種人是她師弟?簡直委屈他了好不好?
沒有辦法,她就隻能等了。
希望卞驚寒能早點找到她。
卞驚寒應該在找她吧?
雖然對這個故人師弟,她是不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句話,但是,雲妃的那條心裏,她還是耿耿于懷到現在。
這個男人懂她的讀心術,可有心爲之,雲妃并不知啊。
所以,見到卞驚寒,她一定要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