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驚寒讓弦音面朝自己坐在懷裏,垂目看着她,而弦音又垂目看着自己的手,心中亂作一團。
卞驚寒伸手将她的手握住,略帶薄繭的指腹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摩挲。
“聶弦音。”
弦音擡眸:“嗯?”
她發現,他特别喜歡突然喊她名字,且還喊得一本正經,喊得特别鄭重。
“給本王三年時間,最多三年......”
弦音沒怎麽聽懂,怔怔的:“什麽?”
“最多三年,本王會讓你光明正大站在本王身邊。”卞驚寒黑眸映着燭火,光亮波動。
弦音眼簾顫了顫,又有些驟不及防。
心緒一時間晃得厲害。
不知該如何回應,隻得複又低了頭。
三年......
三年誰知道她還在不在?
“有哪些人知道你會讀心和縮骨?”卞驚寒又問。
弦音愣了愣,不意他又突然問到這個。
想了想,也不打算再隐瞞,“知道我會讀心和縮骨的就你,和神醫,秦羌隻知道我會縮骨,并不知我會讀心。”
末了又想起張山,“還有城郊縣衙的縣令張山,他跟秦羌相反,他隻知我會讀心,不知我會縮骨。”
卞驚寒“嗯”了聲。
跟他猜想的基本一緻。
雖然對那句“知道我會讀心和縮骨的就你,和神醫”,最後“和神醫”三個字極爲不爽,卻也未讓自己表現出來。
“以後不要再輕易告訴别人了,本王的女人,不需要拿自己的秘密去跟别人交換什麽,哪怕是救本王,也不需要你用這種方式,知道嗎?”
弦音咬唇點了點頭。
已經交換了怎麽辦......
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弦音擡頭:“王爺感覺好點了嗎?還有沒有什麽不舒服?”
見他臉上的紅斑已然消淨,想必身上的毒已解,她是不是可以回房了?
卞驚寒俊眉微微蹙了蹙,擡手扶額:“就是頭還有些痛,你坐過來一點,讓本王靠一靠。”
頭痛?
弦音還未反應過來,男人已長臂一攬,将她扣向自己,然後将頭靠在她的小肩膀上。
弦音瞬時就僵硬了身子,一顆心顫得厲害。
她現在是聶弦音,不是呂言意,怎麽想怎麽覺得這畫面有點......
“咳咳,”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要不,王爺就躺下去吧。”
“沒事,隻是藥力還未散盡,靠一會會兒就好......”
**
這邊廂房。
厲竹走到距秦羌還有兩步遠的地方站定,朝他伸出手。
“不是要讓我治嗎?手腕給我。”
秦羌瞥了她一眼,眸中掠過一絲絲不相信和不确定。
緩緩将手臂遞了過去。
厲竹面無表情,撚起他的華袍廣袖準備撩起一截,卻是被秦羌蓦地手臂一晃避開:“就隔着衣服探,本宮怕髒。”
厲竹眼睫顫了顫,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她髒,她直接探在他的手腕上,會髒了他。
呼吸微微緊了幾分,面上卻依舊絲毫無反應,一句話未說,她依言将指尖落在他廣袖的滑涼衣料上。
凝神靜探。
秦羌幽深的視線盤旋在她的臉上。
她隻當沒看見。
兩廂沉默,一屋靜谧。
許久,她将手拿下來。
“厲某醫術淺薄,未能探出殿下是何病恙,見諒!”
秦羌輕嗤:“你不是神醫嗎?”
“神醫是人,不是神。”
若有心爲難,她又如何探得出來?
很顯然,這個男人就是有心而來。
他沒有她的那個風寒藥,弦音又沒有真的出水痘,沒有傳染源,他也不可能就那麽湊巧出水痘,如今脈搏什麽毛病都探不出,誰知道他用了什麽手段讓自己呈水痘之狀?他也擅醫擅毒,做到這點并不難。
當然,若細細診斷,或許能查出來,但是,對他,她沒有那個耐心細細診斷。
“探不出來你就準備算了嗎?”
“不然呢?”厲竹反問。
“你不是最愛挑戰疑難雜症嗎?當年爲給父皇治病,你不是還獻出自己爬上了龍榻嗎?怎麽?就因爲本宮不是天子,所以,你就準備置之不理?”
秦羌嘴角噙着一絲冷笑,血紅爬上眼。
厲竹轉眸看向他。
縱是戴着人皮面具,小臉亦是蒼白得如同被大石碾過。
當年的事誰都有資格說她,唯獨他,唯獨他沒有資格!
“置之不理又怎樣?殿下難道沒有聽說嗎?見死不救才是我的做派。”
冷冷說完,她徑直走到門口,将原本就沒關上的房門拉得洞開:“時間不早了,我要睡了,太子殿下請回吧。”
秦羌的臉色一寸一寸冷,又一寸一寸變成鐵青。
當年的那件事原本就像一根刺一樣深深紮在他的心裏,讓他一想就痛,一碰就鮮血淋漓,如今她又這般态度,他心裏的怒與火更是不打一處自來。
他凝着她,胸口起伏,薄唇緊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開口:“你什麽态度?”
厲竹不理他,看也未看他,站在那裏未動,一副逐客之姿。
秦羌便徹底怒了,揚手劈出一道掌風,“嘭”的一聲将房門關上,下一瞬,又凝了内力将厲竹一卷,直接将人卷到了自己面前。
大手掐上厲竹的頸脖,秦羌呼吸粗重,字字如霜,一字一字從牙縫裏擠出來:“見死不救才是你的做派?那你千裏迢迢從午國跑來大楚是做什麽的?難道不是救人嗎?難道不是爲了卞驚寒來救人嗎?厲竹,你怎麽這麽賤呢?先是父皇,後是秦義,現在又轉移目标了,變卞驚寒了,你是不是離開男人就不能活了?啊?是不是沒有男人你就會死啊?”
厲竹被他掐得差點閉氣,臉漲得通紅,在他的手下搖搖欲墜。
她雙眼充血地看着他。
見秦羌沒有松手的意思,她眸光一斂,自袖中掏出一包毒粉,猛地就朝他扔過去。
卻是被秦羌眼快地頭一偏避開。
毒粉砸在他身後的牆上,彌漫紛揚。
秦羌本就置身在怒火焚燒之中,她這一舉措無疑是火上澆油,直接将他推到了盛怒的頂端,他松了她的頸脖,直接擒了她的雙腕,不讓她再有荼毒之機。
空氣再次回到肺裏,厲竹張着嘴大口喘息,還未緩過來,他已将她大力一推,推到了桌邊,厲竹驟不及防,撲撞向桌子,他逼将過去,自厲竹身後欺上,将她以背朝自己的方式禁锢在桌子和他之間。
**
這廂,卞驚寒在弦音肩上靠了一會兒,忽然問她:“你那裏好點了嗎?”
幽蘭馥郁的灼熱氣息就噴灑在她的頸脖耳畔,讓她有些微癢地縮了縮肩,耳根更是因爲他的問題而瞬間變得灼燒滾燙。
這個男人怎麽什麽都問?
“嗯。”她隻得含糊答。
他自她肩膀上擡起頭:“讓本王看看。”
弦音汗,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他問的“那裏”是不是不是她的那裏,不然,他怎麽能說得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理所當然?
“本王将藥也帶來了,你那傷得重,必須擦藥擦勤一點。”
卞驚寒自袖中掏出一個瓷瓶。
可不就是昨夜他給她那裏擦的那瓶。
弦音眼簾顫了又顫,這才敢肯定,她的理解沒有錯,他,就是說要看看她那裏,并且幫她擦藥。
無語了片刻,她自然是拒絕:“不用。”
“不行,本王必須看看,不然本王不放心。”
他是的确不放心,并非存了什麽非分之心,她那裏昨日傷成怎樣,他可是看在眼裏,若今日還充血未退,或者發炎了怎麽辦?
所以,他必須看看,必須給她再擦些藥。
他堅持。
弦音也堅持不讓他看。
這.....這也太難爲情了。
一個要看,一個不讓,兩人糾纏了一會兒。
弦音哪裏是卞驚寒的對手,沒多一會兒,就被卞驚寒給放倒在了床榻上。
感覺到卞驚寒解開了她亵褲的腰帶,弦音吓得渾身緊繃,動也不敢動了,隻得“嗷”的一聲雙手掩了臉。
難得見她如此害羞的嬌憨模樣,卞驚寒彎了彎唇角。
大手緩緩将她的亵褲褪到膝蓋的位置,微微分開她的兩腿。
女子最嬌羞的美好入眼,他眸光斂了斂。
還好。
他聽到自己心口一松的聲音。
充血已經都退了,紅腫也輕了不少。
隻是......他凝眸往下看,兩根縫的細棉錢入眼,他瞳孔一縮:“誰給你縫的針?”
弦音雙手捂着臉,沒看到他驟變的臉色,而且,她也未想太多,小嘴在自己的手掌下面甕聲甕氣回道:“神醫。”
卞驚寒的臉就徹底黑了。
“你讓他縫的,還是他要縫的?”
“她說那裏撕裂了,必須......”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感覺到身下微微一重,是薄毯驟然蓋上,與此同時,床闆一輕,是卞驚寒突然起身,然後就是腳步聲走開。
她一怔,将手自臉上拿下,便看到男人拉門而出的背影。
什麽情況?
藥上一半,不對,藥還未上呢,這是要做什麽去?
想了想方才他的問話,以及她的回答......她蓦地意識過來。
艾瑪!
找神醫麻煩去了?
她連忙翻身坐起,将蓋在身下的毯子扯掉,快速提起褪到膝蓋處的亵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