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個男人是故意說給她聽,故意引導她的。
才不上他洋當!
忽的又想起什麽,一抹狡黠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掠過。
“隻要以女人唾液入藥就可以對吧?那根本不用放到嘴裏去咀嚼啊,就吐一口口水上面不就得了。”
說完,将藥丸拿到自己面前,低頭,喉嚨裏“喀”了長長一聲,作勢就準備淬一口痰上面。
她以爲男人肯定會阻止。
誰知,沒有。
男人道:“這樣應該也行吧.....”
弦音的那口痰自然就沒吐出來。
尼瑪,他不嫌惡心,她都嫌惡心。
難道這種解毒方式是真的?
弦音看向他,見他臉上的潮紅似乎比方才更濃郁了幾分,額頭上的青筋也更加明顯,甚至都能看到根根暴起的青筋突突地跳。
那一刻,她發現,就算他騙她,就算她不信,她也會依言照辦。
因爲,她不敢賭。
而讓他盡快服下,又迫在眉睫。
剜了男人一眼,她忿忿不平、不情不願地将藥丸送入口中,緩緩咀嚼起來。
還好,不是特别苦。
邊咀嚼,她邊轉眸環視房中,看看有沒有小勺子之類的,她可不想以嘴哺給他。
可她剛這樣想着,手臂蓦地一重,一股大力将她猛地一拉,她驟不及防,被拉得直直朝前撲去,男人的另一隻大手适時地伸出,穩穩地落在她的後腦上,将她的腦袋掌控住,沒讓她撞上他,也讓她無法逃。
他略一欠身,便吻上了她的唇。
弦音呼吸一滞,還未做出反應,男人已用舌尖撬開她的唇齒,探入她的口中,幾經流連輾轉、吸吮缱绻......
口中的空氣盡數被奪走,弦音感覺到了窒息,這才回過神來,伸手剛想将他推開,他已舌尖一勾,将她口中的那粒咀嚼的藥丸承接了過去。
與此同時,将她放開。
弦音小臉漲得通紅,氣喘籲籲。
男人深目看着她。
邊凝着她不放,邊緩緩咀嚼了兩下,将藥丸咽下。
弦音撇過臉,一顆心跳得厲害。
“解藥王爺也服了,應該很快就會沒事了,王爺早點休息,我回房了。”
說完便轉了身,準備離開。
“聶弦音。”
男人喚她。
她停了腳,回頭。
見男人撐着身子在坐起來。
“是不是因爲你的讀心術對本王沒用,所以,你就看不到本王的心?”
弦音眼睫一顫。
不意他說這樣的話。
不知該如何回應,隻得假裝沒聽懂:“什麽?”
男人坐了起來,挪了挪身子,橫靠在床裏側的牆壁上,面對着她。
黑眸如星如潭,攫着她。
“本王對你做的種種,好的,不好的,開心的、傷害的,都隻有一個因由,那就是,你,在本王的這裏。”
邊說,邊拿右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
弦音一時怔愣住。
有些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難以置信他這樣的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所以,這是在跟她表白嗎?
眼睫顫得厲害,一顆心更是顫得厲害,她甚至覺得腳下發軟,有些站立不住。
這表白,來得如此猝不及防,她,該如何回應?
想了想,使勁想了想,心中大動地想了想,她想不出該回點什麽。
他卻朝她招手:“過來。”
她猶豫了一下,本就沒有走遠,故,隻上前一步,就又站在了床邊。
他傾身過來握了她的手。
啞着聲音緩緩道:“昨日那樣對你,是本王不好,其實,本王也痛,見你被本王傷成那樣,本王......心痛。”
大概是這輩子從未說過這樣的話,男人說得很是艱難吃力,一字一句啞着聲音緩緩地往出倒。
弦音靜靜看着他,靜靜聽着,忽的就淚崩了。
眼淚往出一漫。
心裏的委屈和難受在這一刻統統都被放大,一時間眼淚長放,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男人見狀,将身子往外挪了挪,展臂将她抱起,抱坐在了床上,抱坐在自己懷中。
也未掏帕子,就直接拿手去揩她臉上的淚。
略帶薄繭的指腹揩在她嬌嫩的肌膚上,稍稍有些微砺的痛感,弦音眼顫心顫渾身薄顫。
“以後不會了,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男人滾燙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面門上,邊說,邊順勢吻了吻她的眼角,帶去她眼角的鹹濕,也不嫌髒。
弦音一直沒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麽,隻知道腦中空白,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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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羌一腳踢開廂房門的時候,厲竹正站在窗邊,看着窗外蒼茫的夜色,提壺喝酒。
厲竹聞見動靜回頭,見是秦羌,嫌惡地皺了皺眉。
還真是陰魂不散呢。
将酒壺放在窗台上,她緩緩轉過身:“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目光在窗台的酒壺上略一盤旋,秦羌笑,笑意絲毫不達眼底:“你以爲本宮來找你做什麽?你是這明宮裏面唯一的大夫,本宮感染了水痘住進來,你不應該給本宮治嗎?你是打算本宮死在這明宮裏面,讓午國跟大楚大戰嗎?”
“大帽子不要給我瞎扣,我沒那能耐,這明宮裏面何止我一個大夫,三王爺是,殿下你亦是。”
“我們這些撇腳的醫術,怎能跟神醫比?神醫是能起死回生之人,神醫......”
“太子殿下!”厲竹不耐地将他的話打斷:“時辰不早了,我要睡了。”
秦羌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加黑冷了下去,咬牙:“所以,你是不打算救了?”
厲竹不做聲。
不做聲就是她的答案。
秦羌自是明白。
嘴角噙起一絲冷笑,他點點頭:“好,那本宮就隻能找内務府了,讓内務府再派太醫或者醫女進來,隻是,不知他們進來會不會發現聶弦音弄虛作假欺君......”
“秦羌!”厲竹憤然厲聲,“你還能更無恥一點嗎?”
“應該不能,更無恥一點豈不是就變成你了?本宮可不願意變成你。”秦羌搖搖頭,一臉的嘲諷嫌棄。
厲竹緊緊抿起了唇,袍袖下的手更是攥了又攥。
也未再跟他多話,站在那裏靜默了片刻,拾步朝他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