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竹又自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遞到卞驚寒手中:“她還有些風寒發熱,此藥溫水送服,兩時辰一粒。”
卞驚寒深看了厲竹一眼,五指一收,将瓷瓶攥在手中。
“多謝。”再次抱着弦音大步往西宮的方向走。
這廂,不少宮人禁衛就圍過來跟厲竹打招呼套近乎。
“厲神醫好厲害,年紀輕輕就醫術如神。”
“是啊,聽說厲神醫曾讓一落氣三日之人神奇複活。”
“厲神醫,我的右肩一到夏日就疼,做事沒關系,坐着反而就疼,不知什麽原因?”
“厲神醫,我早上起床的時候,會覺得心口特别悶,還有針刺的感覺,不知道......”
厲竹趕緊麻溜地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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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驚寒抱着弦音進自己西宮門的時候,正好碰到管深從另一條道兒回來。
見到他,管深連忙快步追上:“王爺,方才奴才碰到太子府的管家,他跟奴才說,皇上讓人送了話給太子殿下,說是聶弦音身體有恙,情況特殊,且暫時讓其留在三王府診治。”
卞驚寒微微一怔,轉眸看了管深一眼,唇角幾不可察地略略一勾。
“知道了。”
皇帝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在他意料之中,隻是沒想到這麽快。
也是,不然,今夜就得讓這丫頭去太子府了。
今夜壽宴之前,他跟厲神醫一同前往的路上,他跟厲神醫說,讓其幫自己一個忙。
他說他不想這丫頭去太子府,想讓神醫等會兒在壽宴上跟他做一出戲,就是做出夜遊之人是這丫頭的假象。
他覺得,他那個皇帝父皇,如果想讓這丫頭一直替自己打掩護,就應該會将她留在三王府,留在他的身邊。
畢竟神醫的藥一粒隻能管一月,需長期服用。
神醫說,夜遊之症是心症,心症還得心藥醫,現在研制的這藥,隻能是讓皇帝睡覺的時候,深度睡過去而已。
既然,需要神醫長期供藥,自然,有個替自己掩護的人,才好。
神醫問他,如何做戲?
他當時其實也沒有想好怎麽做,他隻知道,這是最好的方式。
實在不行,有個下下策,那便是,說這丫頭已成了他的通房丫頭。
通房丫頭便可以留在三王府,留在他的身邊了。
但是,說通房丫頭有兩個問題。
一個,通房丫頭是不能參與表演挑選的,除非,挑選前,她還不是,他剛剛才要的她,剛剛讓她通的房。
雖然,他的确剛剛要過她,但是,這種說法卻很奇怪。
早不通房晚不通房,這人剛被卞驚卓選去,他就通房?而且,還是青天白日大下午的。
另外一個,也是最重要的,是這丫頭的安全。
素芳就是最好的例子。
就算他不設計,就算沒有冷宮偷聽那件事,皇後也定然不會讓她活長,她死,隻是遲早,他不過是不想讓她害到這丫頭,添了把柴,加快了皇後的進程而已。
何況,此次,還是她的兒子卞驚卓要的人,他讓通了房,等于橫刀奪愛,她更是不可能善罷甘休。
所以,他覺得此法不可行,不到萬不得已,不用。
就在他一直想着如何做,一直在尋着機會的時候,秦羌竟然當衆挑了厲神醫的身份。
讓他沒想到的是,一向最忌諱讓人知道自己身份的神醫竟然承認了,還順勢一轉,将他路上拜托她的那件事借此機會給道了出來。
這一點,他是心存感激的,雖然他不知道,神醫此舉,出發點是爲了幫他,還是爲了幫這丫頭。
想來是後者。
他也是感激的。
就像剛剛,同爲醫者,他很清楚,以神醫的醫術,不可能不知道這丫頭是何故出血,但是,卻是替他做了最好的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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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院子,卞驚寒抱着弦音直直往自己的廂房而去,上了走廊又頓住腳,轉身往回走,去了弦音的廂房。
将弦音放在榻上,攏了毯子将她蓋好,他轉身走到桌邊提壺摸了摸,發現壺壁冰涼,便出門喚了人換了壺熱水進來。
倒了杯水,他自袖中掏出方才神醫給的那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放到鼻下仔細嗅了嗅,這才端着水杯走回到榻邊。
“來,吃藥了,吃完藥再睡。”
他輕輕喚她,聲音是他自己都未意識到的溫柔,見她無反應,他将杯盞放于床頭櫃上,坐在床沿上,伸臂将她攬坐起來。
小丫頭似乎燒得有些迷糊,醒不過來,卻又似乎睡得很不舒服,小眉頭皺着,鼻子裏還“嗯嗯嗯”地發出一些夢呓般的痛吟。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默了一會兒,幹脆将藥丸送入了自己的口中,咀嚼。
原本腥苦的藥入喉,他早已不知滋味。
低頭,他覆上她的唇,她的唇火熱滾燙,燙得他心下一陣顫抖,他穩了穩心神,才讓自己的動作繼續。
将咀嚼過的藥度入她的口中之後,他再一口溫水一口溫水地哺給她。
做完這一切,她依舊沒有醒。
他也沒有讓她躺回去,就抱在懷裏。
不知抱了不久,忽然想起她身下的傷,這才将她輕輕放回到榻上,回自己廂房取了藥。
她沒醒,他給她擦藥正好,若是醒着,定然不會讓。
血漬有些凝固,粘在她那個地方,當他小心翼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的亵褲褪下來,他已經是滿頭大汗。
他知道她傷得不輕,饒是已有了心裏準備,當他分開她的腿,當那個地方入眼,他還是震驚得連手裏的藥都沒拿住,跌落在榻上。
從血漬的痕迹明顯可以看出被撕裂開了,還有充血,紅腫,紅腫一片......
一顆心像是猛地被什麽東西攥住,從未有過的顫抖,手抖,心抖,眼睛都在抖。
那一刻,他都恨不得扇自己耳光了。
她說他是禽.獸,他可不就是禽獸。
這般的傷,這樣的事情,隻有禽.獸才做得出來吧?
不僅那個地方紅腫一片,還明顯處在充血狀态,兩條腿的腿側都是一片紅,還有腰,腰上都是他大手的掐痕。
仰起頭,他望向房頂的橫梁,深深地呼吸,卻依舊沒能讓自己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