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宮女翠兒拿着那兩截鳳扳,在燈下對來對去對不上,皺眉:“娘娘,這鳳扳可能真接不上了呢,不僅僅摔成了兩截,還磕掉了一點。”
倚于貴妃椅上的皇後輕輕一歎:“接不上便接不上吧,皇上應該會讓人再做一枚的。”
反正素芳已死,她的一顆心已經放下。
原本她也沒想用鳳扳做代價的,但她又覺得,想要讓一個人閉嘴,隻能是讓她死,而且,必須速戰速決、越快越好,且必須蛇打七寸、一招緻對方死。
所以,她幹脆來了個大的。
因爲她知道龍鳳扳指皇帝有多看重。
而且,這件事本就不能自己動手,隻能是皇帝,如果是她動手的話,恐素芳會想到她的意圖,一旦逼急會将她的秘密抖出來。
這也是她故意替她求情的原因。
隻是素芳爲何會跟蹤她呢?
素芳是誰的人?
應該不是卞驚寒的人,如果是,卞驚寒應該不會讓她穿金戴銀,滿頭滿身滿手的首飾,搞得就像個唱戲的花大姐一樣丢人現眼。
不,與其說丢人現眼,不如說引人注意,若是卞驚寒的人,他不會讓她如此,隻會讓她低調行事。
而且,她從冷宮出來的時候,素芳也并非跟卞驚寒在一起,卞驚寒跟那聶什麽音的丫頭在湖邊做什麽,而素芳......在六王爺卞驚安那裏。
卞驚安......
皇後眸光微微一斂。
此人一直就是一個深藏不露、心機頗重、陰險狡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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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王府門口
馬車緩緩停下,卞驚瀾從馬車裏打簾出來,吩咐車夫:“将馬車置好後,去讓廚房做些吃的送到本王房裏來。”
“是!”
車夫牽着馬車往後院走,卞驚瀾轉身準備拾階而上。
今日宮裏出了那樣的事,他想着他三哥一定心裏不好受,雖然杖斃的隻是一個通房丫頭,但畢竟也是他的第一個女人,所以,下午他便去了三王府,準備安慰開導他三哥一番。
誰知,人竟然不在,府裏人說進宮之後,就沒回來,他坐等右等,就等到了這個時辰,人還是沒有等到,他便回來了。
三王府的飯菜太清淡,不合他口味,他沒吃兩口,此刻正餓得很。
“十一王爺真是大忙人啊,讓我伫立在風中一頓好等。”一道女聲驟然響起,他正拾階而上的腳一滞。
循聲望去,便看到一襲勝雪白衣的女子從王府門口的大石柱後面緩緩走出。
月光正皎、星光正亮,他一眼便識出了來人,眸光一斂。
“是你!你又來作甚?是不是白日裏被本王揍得不夠?”
其實白日裏他也沒有真揍她啦,跟他三哥那樣說,那是爲了大男人的面子,他隻是将她抻在牆上要掐死她而已。
女子似乎也不懼,緩步走到近前:“我來找十一王爺拿回我的東西而已。”
邊說,邊朝卞驚瀾伸出手:“将我的香株還給我。”
“香珠?”卞驚瀾一怔,“什麽香珠?本王幾時拿過你的香珠?”
“白日被十一王爺接觸以後,我的香株就不見了,不是十一王爺拿了,難道香株自己會憑空消失不成?”
卞驚瀾汗。
“你想訛人是不是?管你什麽香珠臭珠,本王從未見過!”
“你敢讓我進府去找嗎?”女子揚眉,帶着一絲挑釁道。
“本王爲何要讓你進去找?本王說沒拿便是沒拿!”說完,也不想再理會女子,繼續拾階而上。
女子略顯揶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可是怎麽辦?由不得十一王爺呢。”
卞驚瀾腳步一滞,回頭,冷聲道:“你什麽意思?”
女子負手而立,歪着頭看着他:“十一爺有沒有覺得自己右膝蓋有些痛呢?現在應該左膝蓋也痛了吧?再過一會兒手肘也會如此,同樣是從右手肘到左手肘,然後再......”
“不可理喻的女人,你到底想要怎樣?”女子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卞驚瀾嘶吼一聲打斷。
因爲他的膝蓋和手肘關節正如女子所說,像是被錐子一一鑽過,好痛。
顯然,她又趁他不備對他下了什麽毒。
女子拿出一粒解藥朝他晃了晃:“帶不帶我進府去找我的香株?”
卞驚瀾本想趁她不備飛身奪下解藥,可膝蓋痛得壓根不能動。
他想殺人的心都有了,憤憤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找就找,本王又沒拿你那什麽香珠臭珠,還怕你找?但是,你總得将解藥給本王,解了本王這關節痛,不然,本王怎麽帶?”
女子揚手将解藥朝他一抛,拾步而上:“十一爺别想耍什麽花招,我身上帶了不說百種,至少九十九種毒,随時可以讓十一爺後悔不疊。”
卞驚瀾:“......”
拿起接住的藥丸看了看,心下思忖了一番,他才送入口中幹咽下。
也是神奇得很,片刻時間,俱痛全消。
卞驚瀾剜了女子一眼,帶頭走在前面。
府衛和家丁見他帶着女子進來,都好奇地看,也不敢多問。
“本王的王府大着呢,要一處一處細細找,怕是你要找上三天三夜......”
“先去十一爺廂房。”女子直接将他的話打斷。
卞驚瀾可不悅了,雖然他的廂房沒有像他三哥那樣,嚴禁任何人入内,這深更半夜,帶一個陌生女人進去,他心裏也是拒絕的。
最郁悶的是,他還沒法拒絕。
女子朝他揚臂抖抖自己袖子,一片“當當當”清脆的碰撞之聲,對,是一片。
卞驚瀾攥攥拳頭,頓覺英雄氣短。
這女人是告訴他,自己袖子裏有多少瓷瓶呢。
多少瓷瓶就是多少毒藥是麽。
隻得憤然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順着走廊往前走,在卞驚瀾看不到的方向,女子伸手探進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擰開蓋子,再攏入袖中。
廂房裏,随侍婢女丹丹正在鋪床,見到卞驚瀾帶着一個女人進來,怔了怔:“王爺,這位姑娘是.....”
卞驚瀾還未出聲,女子先行開了口:“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出去吧。”
丹丹汗。
轉眸看向卞驚瀾。
卞驚瀾示意她出去,她這才颔了颔首,出了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