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露珠也能玩得這般起勁?”男人熟悉的嗓音驟然響在身後,吓了弦音一跳。
回頭嗔了他一眼,手中動作不停,有氣沒力、委屈巴巴道:“這不是王爺不許我這樣,不許我那樣,連去别的地方逛逛都不行,我沒事幹快悶死了,總得找點樂子自娛自樂一下吧。”
“走了,去昭然宮。”
“等一下,它已經轉了二百四十二圈了,馬上就二百五了,等它跑完二十五十圈。”
弦音一雙手端着荷葉,依舊在慢悠悠地晃動。
男人不可理喻地搖搖頭,長身玉立在邊上,一個轉眸,便看到皇後帶着兩個宮女雍容華貴地從遠處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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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沿着花徑款步而行,一雙丹鳳眼也徐徐掃過遠處的碧波湖邊。
卞驚瀾一人在湖心泛舟。
卞驚寒和那個小丫頭,叫什麽的小丫頭,上午皇上提過的,讓卞驚寒加名冊的,對,聶什麽音的小丫頭在湖邊不知在弄什麽,素芳不在邊上。
視線移動,素芳入眼。
素芳竟在跟六王爺卞驚安一家在有說有笑。
眸光微斂,她将視線收回,順着長長的花徑緩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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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轉到了二百五,弦音松手,大籲一口氣,甩了甩一雙胳膊:“手好酸。”
卞驚寒嗤了她一眼:“自找的,還轉二百五呢,本王看你就是個二百五。”
“什麽呀?這叫有始有終!”弦音撅撅嘴,不服氣,一個轉身看到不遠處那個叫丹丹的婢女走回到卞驚瀾泛舟的那個湖邊,她“咦”了一聲,“跟皇後見完面了?”
卞驚寒眼梢一掠,朝她所看的方向也瞥了一眼,便大手一撈她的後腦勺,“走了,别人的事少關心。”
弦音撅撅嘴沒做聲。
哼,她還不知道他,方才她說完皇後的心裏,他就跑得飛快,雖不知他具體做什麽去了,卻一定跟此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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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管深跟素芳送完二王妃和六王妃的成衣券回來,就等在原先的地方。
也就是這個時候,管深才突然發現素芳的頭上似乎少了點什麽。
“我記得你發髻邊上不僅插了枚金步搖,是不是還戴了一枚簪花的?”
“是啊,怎麽了?”素芳疑惑,本能地擡手去摸。
入手空無,她臉色一變:“我的簪花呢?”
當即扭頭在地上找。
管深低頭幫她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掉的?我也是剛剛才發現,你頭上似乎少了什麽。”
“那枚簪花可是花了不少銀子,我都還沒戴熱就丢了,必須找到。”
周遭沒有,素芳又揚目朝别的地方搜尋。
管深擰眉:“原則上這湖邊既沒有草叢,也不是沙地,都是硬地,你那簪花掉下來應該有聲音的,你就一點都沒感覺到嗎?”
“沒有。”素芳搖頭,她一丁點聲音都沒聽到,“我去我曾經走過的地方找一找。”
素芳作勢就要跑開,卞驚寒和弦音正好過來。
見她慌急的模樣,俊眉微擰:“怎麽了?”
“奴婢......奴婢将今日剛買的簪花搞掉了。”素芳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事實上眼淚也已經出來了。
當然,隻有她自己知道,一半是心疼的,心疼那麽多銀子,另一半是做做樣子,哭給這個男人看的,畢竟東西是他的銀子買的,這才戴了半日不到,就給搞丢了,她沒法交代,所以能擠眼淚就必須擠。
果然,卞驚寒聽完就嗤了:“本王還以爲發生了什麽大事,不就是一個簪花嗎?掉了就掉了,湖邊人那麽多,怎麽可能尋得回來?若實在喜歡,出宮再去天工軒買一個便是。”
素芳聽完心裏自然就激動了,非常激動。
看來,幾滴眼淚流得好啊。
吸吸鼻子,她紅着臉躬身:“謝謝王爺。”
一行四人往昭然宮而去,管深邊走邊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他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東西,具體是什麽他卻又說不上來。
繼續走着想着,想着走着,忽然,他眸光一斂,似乎一下子明白過來卞驚寒讓他帶素芳去轉轉,自己去跟陳尚書打招呼時,度給他的那一記眼色是什麽意思了。
素芳的簪花是被這個男人悄悄取走了!
是了,就是這樣。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這個男人拍了拍素芳的肩,換做常人,這個舉措可能沒什麽,但是對這個男人來說,那可是破天荒啊。
當時他因爲男人度的那一記眼色在發懵,所以也未意識到,現在想起來,太反常了。
所以,男人就是那個時候順勢取走了簪花?
而在這之前男人度的那個眼色,是讓他不要聲張,另外,讓他帶素芳去别處轉,換句話說,支開素芳?
隻是,他拿走簪花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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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昭然宮的時候,不少人已經到了,三三兩兩地都在閑聊,熱鬧非凡。
進門的時候正好碰到出門的四公主卞彤。
“三哥真是個大忙人啊,是不是妹妹不去三王府看望三哥,三哥就算入宮,也絕對想不到要去妹妹的宮裏看看妹妹?”
見到卞驚寒,卞彤一開口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調侃道。
都是精明如狐的人,卞驚寒自是一聽這句就明白過來了對方的意思。
這是說他去了趟午國回來,沒有特意去跟她這個未來午國太子妃說說她未來夫君的事呢。
他和聶弦音都差點死在那個男人手上,他還有什麽好去跟她說的。
難道去跟她說,秦羌陰險得很,不要嫁給他?
若是卞鸾,他或許會這樣做,不是或許,是肯定,肯定會阻止這場婚事。
但是,她是卞彤,是生着女兒身,有着男兒抱負的卞彤,是心思深沉的卞彤,他不會這樣做。
唇角一勾,他揣着明白裝糊塗:“這還不簡單,以後天天去看四妹,看四妹嫌不嫌煩?”
見他仍舊不說正題,卞彤清清嗓子,也不打算跟他拐彎抹角,上前一步,湊到他面前,小聲問道:“江湖上傳聞的他戀.童是不是真的?”
卞驚寒搖頭,剛想說沒有,見邊上有人在點頭。
是弦音。
一人搖頭,一人點頭,卞彤自然就明白了,面色就變得有些不好看。
“我知道了。”她拾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