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首,揚手一指,指向身側的卞驚寒。
“狀告他何事?”知府又問。
狀告他趁我酒醉,對我用強,奪我清白。
弦音眼睫輕顫,在心中組織着語言。
見她好一會兒未開口,上方又“啪”的一聲驚堂木一拍:“狀告何事?”
弦音斂了心神,啓唇開口:“狀告他欺人太甚,明明是從民女錢袋裏掉出來的一文錢,他一把用腳踩住,然後非要說是他的,不給民女,強行占爲己有。”
知府:“......”
衆衙役:“......”
就連卞驚寒,亦轉眸朝她看過來。
弦音抿了唇,目不斜視,看着前方。
心裏卻忍不住罵娘,媽蛋,終究是自己不争氣,不想他的身份真的暴露出來。
上頭知府還以爲自己聽錯了,朗聲确認:“你說多少錢?”
“回大人,一文。”
衆人再次汗倒。
知府的臉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手中驚堂木再次一拍,怒道:“就區區爲了一文錢,你擊鼓鳴冤,讓本官升堂?”
弦音表示不服:“大人,一文錢也是錢啊!”
知府怒氣更甚。
看兩人錦衣華服的,還以爲是什麽大案子,竟是爲了一文錢。
女子戴着面巾,看不到真容,隻知身段極好,男子卻是看得真切,風姿闊綽、且自帶氣場,怎麽的也非富即貴,竟然......竟然爲了區區一文錢,兩人對薄公堂!
一文錢的案子,别說他知府衙門了,就是縣衙,也不會受理吧?他升個堂、師爺做個案件記錄卷宗什麽的,都不止一文錢!
當然,這些話他沒講出來,畢竟是父母官,言行還是要謹慎的。
而他的這些心理,自是盡數落入弦音的眼底。
尼瑪,她也不想說一文好嗎?她也恨不得就勢狠狠敲一筆,說百兩千兩甚至萬兩的好嗎?
但是,不行啊,牽扯金額大,不就真的要審理過堂了嗎?一旦入案件卷宗,就得調查,還不是會暴露他的身份。
前方驚堂木又“啪”的一聲,吓了她一跳。
知府沉聲開口:“一文錢的事,要麽你們私下解決,要麽,本官就直接判了,你!”
揚手一指,他直直指向卞驚寒:“還她一文錢,畢竟你堂堂七尺男兒,而人家,隻是一個婦道人家,正所謂......”
“謝大人,草民願意賠給她十文。”一直沉默不語的卞驚寒忽然出聲,将知府的說教打斷。
十文?衆人再次一怔。
爲了将一文占爲己有,被人告上堂,如今判他歸還一文,他又主動要還十文。
不是有毛病,就是吃飽了撐着,又或者,故意戲弄公堂。
知府黑了臉:“你們私下解決,退堂!”
“謝大人!”
見知府已經憤然離座而去,卞驚寒先起了身,伸手作勢就要扶弦音,被弦音蓦地站起避開。
見她冷着小臉,卞驚寒也不以爲意,将空落的手收了回來,唇角一抹弧光淺淺。
他知道會是這般結果,他知道她不會真的要告。
當然,他也知道,她不告并不是因爲她不敢告,怕一個女人名聲不好,而是因爲他,因爲不想暴露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