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終于将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轉過去,看向門口,可隻一眼,又都紛紛轉回來看向她。
她隻得硬着頭皮繼續。
“人家說,那張軟椅是古物,好像是前朝誰人的,被你們打得稀巴爛,要我們賠償兩千兩銀子,還有那牆面,牆面破出那麽多,得重新修葺,而且,牆基都歪了,說他們雙鹿堂的房子都是連着的,不好修,也要我們賠上一千五百兩,一起要我們賠三千五百兩銀子,那人說,你們先将銀子賠了再打也不遲,否則,正好官府還在前院查台子坍塌一事,他就報官,讓官府來處理。”
“我也是沒有辦法,怕喊不住你們,又拉不住你們,隻得用香灰,請二位見諒!要不,你們先将銀子拿出來,将那人打發了再打吧,你們看那人還在那糾纏李姑娘和管家大人呢。”
弦音邊說,邊朝兩人各伸出一手。
卞驚寒沒做聲,臉色沉郁得可怕,秦義鼻子裏連哼幾聲:“賠錢是小事,爺有的是銀子,隻是今日這事,輪不到爺賠,誰無理誰賠,爺還有事,不奉陪了!”
說完,也不等人反應,已腳尖一點飛身而起,幾個縱躍,就不見了人影。
“八爺。”春蘭跟八一見自家主子走了,連忙追了上去。
望着幾人消失的方向,弦音幾不可察地彎了彎唇。
她其實隻是臨時起意那麽一賭,畢竟她還不了解秦義這個男人。
她隻是想到,他連一個大熟人,還是他口口聲聲“我家綿綿”的大熟人,都想方設法地去騙區區十五兩銀子,定然是一個鑽到錢眼裏面的人,而他自己身上隻有五百兩銀票,卻又好面子好得緊,所以,才用的這招。
沒想到這個辦法真的有效。
收回視線轉眸看向卞驚寒的同時,正撞上他緊緊攫過來的目光,她眼皮子一跳,艾瑪,差點忘了,走了一人,還有更難對付的一人呢。
杵在那裏不動,就盯着她是幾個意思?
眉眼一彎,她快步過去,涎着臉給他拂拍身上的香灰,邊拂邊道歉。
“王爺,真對不起哈,我是實在想不到怎樣才能讓你們停下來不打了,才出此下策,方才我說賠錢那什麽的,也是瞎編的,就是騙那個男人,雖然我知道王爺武功蓋世、天下無匹,但是,我還是擔心王爺,畢竟王爺受着傷,且這傷還是因我而受,所以,我不能坐視不理,才會......才會如此......”
男人身形高大,如松柏一般筆挺挺而立,紋絲不動,也不做分毫傾身。
她個子小,拂了他袍角、腰帶等地方,就隻得踮起腳尖拂他的衣領和肩上。
男人垂目凝着她,長睫上沾染的香灰薄薄一層,遮住了眸子裏驚濤駭浪一般的情緒。
見他原本俊美如俦的一人,被香灰搞得......眉上、睫毛上、鼻翼上都是,弦音的内心其實是想笑的,但是,她笑不出,反而真切地感覺到了泰山壓頂一般的窒息。
好怕他一掌拍死她,或者一爪捏死她,安全起見,她隻得轉到他身後,去拍拂他背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