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驚寒未接,也未垂眼看。
其實這樣的反應在弦音的意料之中。
畢竟方才雖然成功将背上的鍋甩出去了,卻也等于會讓這個男人覺得這一切是卞驚瀾的無聊之舉。
“三王爺......”弦音聲音顫抖,已明顯帶了一抹哭腔。
當然,是裝的。
她還是個孩子啊!
單純天真,看不懂捉弄,盲目相信,相信他人,相信鬼神,怕大禍臨頭,怕死......又急又怕,必須快哭了才對吧?
卞驚寒終于瞥了她一眼,卻依舊沒有接。
“誰給你的,還給誰便是。”
話落,作勢就要轉身回涼亭,弦音腦袋一熱,手中字畫蓦地跌落,正落在他邁出的腳邊地上。
卞驚寒腳步停住,垂眼。
弦音睨着他的反應。
雖是有心爲之,卻還是連忙惶恐道歉,裝作無心之失的樣子。
“對......對不起,一時沒拿穩......”
見男人忽的變了臉色,就同她方才不小心親到他耳垂時一樣。
隻不過,剛剛,他是臉色變黑,而此刻,卻是面色轉白。
終于有人有反應了是嗎?弦音有些激動。
可,男人的這種反應卻隻是刹那,頃刻便又面色恢複如常、無波無瀾,讓弦音甚至懷疑方才那一瞬間的煞白隻是她看花了眼,隻是她的幻覺而已。
心裏有些悻悻然,正準備去将字畫拾撿起來,卻有人已經先她一步躬身。
見卞驚寒竟撿起了畫,弦音又激動起來,再次睨着他的反應。
然而,沒有。
這一次,他連片刻的轉白都沒有,眉眼低垂看着,面色沉靜如水。
大概是看到了畫上寫的那一行字,并非是卞驚瀾讓她做的那樣,他挑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弦音微微抿了唇,聲色未動。
“你畫的?”視線最終從字畫上離開,他問。
弦音呼吸一滞。
下一瞬發現他問的是卞驚瀾。
一顆心起落得厲害。
卞驚瀾攤攤手,撇嘴:“我的畫功有那麽好嗎?”
說完,見卞驚寒還看着自己,便揚手指了指邊上的上屋抽梯:“是她給我的,她在地上撿到的,肯定是哪個無聊之人的無聊之舉。”
卞驚寒默了片刻,薄唇輕啓,吩咐上屋抽梯:“去告訴管深,讓他傳達下去,以後府裏絕對不可以再傳播什麽鬼神怪力之說,一經發現,嚴懲不貸!”
上屋抽梯吓得臉都白了,慌忙領命而去。
弦音長睫顫了顫,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的緣故,她怎麽覺得這個男人的話裏也包括她呢?
那日她可是說自己做夢先知。
見卞驚寒沉聲沉臉,卞驚瀾笑了,“一副無聊的字畫而已,三哥至于這般大動幹戈嗎?”
卞驚寒搖搖頭,低歎,“散播鬼神怪力之說事小,傳出去被人誤會事就大了,這字畫上的女子雖隻是個背影,可是其身上的裝扮很明顯是後宮之人,我跟雲妃娘娘的事還未撇幹淨呢,若再傳出去,我府中出現後宮女人的畫像,你說,父皇會怎麽想?”
卞驚瀾恍悟,“也是啊,還是三哥思慮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