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剪到肉,痛的可是姐姐,對,不要動,就這樣,嗯,姐姐真乖……”
馮老将軍一邊修剪,一邊嘴裏不停地誘哄。
這畫風……
弦音已經很控制自己了,可是唇角還是抑制不住地抽抽,眼角餘光之處,一雙黑鍛面雲頭靴入眼,她擡眸,便看到黑袍如墨的男人長身玉立在不遠處。
卞驚寒!
弦音眸光斂了斂,剛準備主動打聲招呼,對方已先她開了口。
隻不過,不是跟她,或者說,壓根看也未看到她。
“将軍。”
“呀!”老将軍驚呼,憤然擡頭,瞠向卞驚寒,“你是人是鬼啊,走路都不帶響的?知不知道你這樣突然出聲,我差點剪到姐姐了?”
卞驚寒笑,“是将軍太專注了。”
弦音怔了怔。
雖然這是她第二次看到這個男人笑,但是在縣衙的那次,他是帶着涼薄和冷嘲的。
這是第一次,她看到了幾分會心的味道。
也是極其淺淡的一個弧度,那次她已經覺得好看到讓人移不開眼,這次更是,用日月霁光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就好像已是黃昏的天空都亮了不少。
“看來将軍已經将這小毛猴收拾服帖了。”
“那是。”老将軍一臉得色。
“将軍果然是将軍,沒有什麽是不能降服的。”墨袍輕蕩,他徐徐上前兩步。
弦音連忙将視線撇開。
與此同時,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姐姐’似乎并不排斥馮老将軍,如此一來,她這個依賴‘姐姐’才存在于三王府的添頭,豈不是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再加上卞驚寒對自己不喜,老将軍又讨厭小孩,那麽,她......是不是馬上就會被驅出府?
果然,她還未收回思緒,就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響在她的前方。
“你,随本王來!”
弦音擡眸,便看到男人已經轉身往前走的背影。
她愣了愣,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跟自己說的。
方才不是一直當她如同空氣一般無視的嗎?
可是......她左右看了看,上屋抽梯和笑裏藏刀都在屋裏收拾,副将也不在,整個院子裏,就隻有她跟馮老将軍兩人。
而以這個男人對老将軍的尊重,是不會以本王自稱的,所以,很顯然,就是對她說的。
“将軍,我去去就來。”
“去吧去吧。”老将軍頭也未擡,專心緻志幫姐姐剪指甲,語氣中透着幾分不耐。
弦音撇撇嘴,隻得快步跟在卞驚寒的後面。
拾階上了一個涼亭,卞驚寒停了下來,一甩袍角,在一個鋪了軟墊的石凳上坐下,他才擡眼朝她看過來。
因爲他身形高大,而她,縮骨後個子又小,所以,他坐着,她站着,兩人的視線才剛剛平齊。
“叫什麽名字?”薄唇輕啓,他問。
呃......
這個問題......
弦音表示還真有些難答。
“不知三王爺問的是過去,還是現在?”
男人沒有回答,隻略略挑了挑眉。
弦音想了想,真誠回道:“本名叫弦音,聶弦音,現在,在緻遠院裏叫......借屍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