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現手中的領帶已經很舊了,色澤都有些暗淡了,像是洗了很多次,一時間有片刻的遲疑,這似乎是莫平山的随身之物,而不是新的。韓樹仁看出她遲疑,解釋道:“暖小姐,這是你剛上大學的時候,用自己打工掙來的第一份工資給他買的禮物,花掉了你當時一個月的工資,他看着你又黑又瘦的小臉,又氣又好笑,把你說了一頓,但是心
中卻是比誰都高興,說你懂事了,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孝順的孩子。”
韓樹仁歎了一口氣,“應該快有十年了,他一直保留至今,隻在一些重要的場合使用,平時都是洗好放到櫃子裏頭。
聞言,陸琛了然,怪不得她第一次幫他打領帶就打得那麽好,動作也娴熟,原來是因爲以前經常幫莫平山打領帶的緣故。
不用想也知道,他們父女之前的關系一定十分的親密。
莫暖的心瑟縮的難受,死死的攢緊了手中的領帶,身子顫個不停,明顯有些佝偻,像是一下子老了幾十歲,陸琛忍不住上前摟住她的腰,支撐着她的身子。
莫暖微微彎下身子,顫抖着手幫他打好領帶,一個簡單的領帶,她足足花了十分鍾,認真反複的調整了半天,始終舍不得放手。
殡儀館的工作人員過來通知他們,馬上就要把死者送去火葬場火化,讓他們抓緊時間道别,不要耽誤了時間。
今天的莫紫曦身邊有丁睿陪着,隻見她将頭埋在丁睿的懷中,顯然也是在哭泣,丁睿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後背。
聽到工作人員的話,莫紫曦一把推開了丁睿,奔到了棺材旁,一個勁的哭喊,“爸爸”。看到她如此失控的樣子,陸琛可以斷定莫平山這件事情與她沒有關系,要是這不是意外,那唯一的可能也隻有宋雪怡,隻是宋雪怡突然這樣做,到底是有什麽動因?莫平山死了之後,她的日子可并見得要
好過。
莫紫曦的聲音本來就有些尖細,這樣放聲的哭喊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覺,莫暖愈發的難受。
工作人員過朝着這邊走過來,準備将莫平山帶去火化,莫紫曦死死的扒住棺材,低吼道:"你們不許将我爸爸帶走,我不準你們将他帶走。“
丁睿隻能強硬的将她抱在懷中,安慰道:“紫曦,别這樣,爸爸已經走了,讓他們帶走吧。”
莫暖眼睜睜看着莫平山被推進了火化室,眼淚無聲的落下,陸琛按着她的小臉貼在他的胸口上,不讓她親眼看到這殘忍的一幕。
不一會兒,屬于莫平山的骨灰盒就被抱出來了,莫暖剛想抱就被莫紫曦搶過去了,莫暖看着那小小的盒子,實在不願意相信那麽一個鮮活的人最後竟變成了一把骨灰。
陸琛拍了拍她的手,莫暖也沒去和莫紫曦争,讓莫紫曦将骨灰盒抱走了。莫平山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所以葬禮辦得比較低調,莫家在老家那邊其實也沒什麽親戚了,再加上時間太倉促,基本沒人過來,大多是他生意上的一些合作夥伴和平日裏來往密切的幾個朋友,還有陸家
、丁家兩邊的人。
葬禮這一天,天朗氣清,甚至還吹着一絲微風,吹在臉上很舒服。
靈堂設的很簡單,一眼就可以看到正中央莫平山嘴角含笑的照片,他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不遠處,十分的安詳。
莫暖一身黑色的衣服,陸琛挽着她的胳膊,莫紫曦和宋雪怡也同樣一身黑色裝扮,丁睿站在她們的身邊,看到他們過來,宋雪怡忍不住揚起了聲音,“莫暖,你來做什麽?”
“宋雪怡,我不想和在這個節骨眼上吵架,你最好自己也注意下分寸,别一副潑婦的模樣,爸爸都死了你還要給他丢人。”
宋雪怡氣極,剛想開口還擊,一旁的莫紫曦忍不住拉了拉她,“媽,有什麽事情我們下來在說,今天是爸爸下葬的日子,有這麽多人在看着呢,别把局面弄得太難堪。”
宋雪怡看了一眼送花圈的人群,終究是沒說什麽。
五個人都站在靈堂裏,對前來悼念的人微微鞠躬表達笑意,幾人的關系自從那一場新聞發布會召開已經不是秘密,大多數看到陸琛在場,象征性的朝着莫暖說了一些勸慰的話。
靈堂裏香燭的味道弄得莫暖翻江倒海,莫暖呆了一會就忍不住沖向外面,宋雪怡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罵道:“果真是嬌生慣養,站這麽一會就受不住,還假惺惺的堅持要進來裏面。”
站了一上午,莫紫曦也有些受不住,一隻手扶着肚子,一隻手握成拳捶了幾下自己的後背,“站一上午确實挺難受的。”
宋雪怡看了一眼丁睿,“你扶紫曦回去休息,孕婦站太久了也不行。”
莫紫曦擺擺手,“不了,我去外面椅子上休息一會就行,我不回家,我要親自送爸爸一程。”
宋雪怡看靈堂裏沒有其他人,忍不住朝着莫紫曦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和你爸爸關系這麽親近了?你以前和他可沒這麽好的關系。”“媽媽,他是我爸爸,他死了我爲她守靈堂不是和合情合理的事情嗎?你怎麽了,我發現你最近變得怪怪的,好像自從爸爸從美國回來你就變成這樣了,你和爸爸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莫紫曦看了一眼宋雪怡,疑惑的道。
宋雪怡神色變了變,“少在那胡思亂想,我和你爸爸之間能有什麽事情,我隻是關心你的身體,你爸爸也不願意看你爲了他而傷害到小佑安。”
莫紫曦也沒多想,整個人靠在丁睿的身上,莫暖去外面吐了一會,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又回到了靈堂。因爲悼念的人并不算太多,所以隻擺到下午四點的樣子,靈堂撤走之後,一行人便前往事先選好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