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甯原以爲蕭珏和他已經很有默契了,沒想到這麽簡單的暗示都被他會錯了意。
抽一次獎就要十萬兩,這不是敲詐勒索是什麽?
身爲朝廷命官,暗中敲詐一位世子,成何體統?
蕭珏問道:“你覺得五五分怎麽樣?”
唐甯道:“成交。”
他想了想,看着蕭珏道:“你就不擔心他反悔?”
蕭珏搖了搖頭, 說道:“不會的。”
既然蕭珏如此笃定,唐甯也就不再問了。
其實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這次抽獎還有意外收獲,因爲陳皇損失了一萬兩銀子,卻也因爲陳皇得到了五萬兩,世間之事,是福是禍,是舍是得,還真是難以說清。
十六衛大比決賽的這一場,孰勝孰負,還牽動着京中不少人的利益。
比賽剛剛結束,便有無數的消息向着四面八方傳去。
左骁衛的取勝,固然讓許多人覺得不可思議,但也沒有他們第一次戰勝左羽衛時引起的那番震動。
作爲在此次大比之中,唯一一支保持着全勝的隊伍,最後一場有許多人都将銀子押在了他們身上,雖不至于賺的盆滿缽滿,但也算是小賺一筆。
同時,唐人抽出的兩條“錦鯉”身份,也在第一時間傳了出去,引來了無數人的議論。
“天哪,是東巷的老王, 這家夥真是走了狗屎運,他前陣子賭輸了錢,還被債主堵了門,居然一下子就發達了……”
“唐人的大禮居然是真的,我還以爲他們隻是做做樣子, 最後還是會給那些達官顯貴……”
“另外一份,不是給陛下了嗎,難怪他們後來又增加了一份大禮,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聽說陛下那份,是滇王世子抽出來的,說不定就是他從中搗鬼,想要讨好陛下?”
“要不是他搗鬼,說不定我也有機會!”
……
關于十六衛大比的讨論甚嚣塵上,但關于那兩份大禮的歸屬,百姓們的議論還要更多一些。
不知道是何原因,當抽獎的詳情被公布之後,滇王世子立刻便收獲了不少的罵聲,三千人中取二,偏偏還能抽中當今陛下,衆人就算是不用腦子,也清楚這肯定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
很顯然,嫌疑最大的,就是親自出手的滇王世子。
京師街頭,一名儒衫青年攔住一名過往百姓,問道:“請問您對這次的十六衛大比和天選之人一事有什麽看法?”
“看法,什麽看法……”那人白了他一眼,說道:“骁騎衛那麽弱都能赢,可見禁軍十六衛堕落成什麽樣子了,那什麽天選之人,還不是事先内定的,也就騙騙那些傻子……”
儒衫青年愣了愣,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那人回答完了之後,正欲離開,腳步忽然一頓,看着那儒衫青年,又看了看他手中拿着的紙筆,問道:“你是唐人齋的記者?”
他看了看儒衫青年胸口的一塊标記,怔了怔之後,輕咳一聲,說道:“你剛才說對十六衛大比和天選之人的看法啊……”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左骁衛去年還排名十六衛之末,今年大比便一舉奪魁,可見在這一年裏,他們付出了極大的努力,這一點是值得所有禁衛學習的;陛下身爲天子,受老天眷顧,能成爲天選之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相信我大陳在當今天子的治理之下,一定會變得更加繁榮,更加富強……”
……
滇王世子府。
滇王世子坐在位置上,一隻手緊緊的抓着扶手,面色陰晴不定。
這次不僅白白損失了十萬兩銀子,還無故背負了罵名,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算到了這次的抽獎會有黑幕,卻沒算到最大的黑幕就是當今陛下,險些釀成大禍。
他恨蕭珏,恨他沒有事先提醒,恨他趁機敲了他十萬兩銀子,但他更恨自己。
如果不是他非要讓唐甯難堪,也便不會有今日的事情。
可那唐甯搶了蘇媚,也讓他輸了銀子,這口氣不出,心中又實在是無法釋懷。
但今日之事,卻又的确不能怪别人,隻能怪自己,使得滇王世子胸中的憋悶無處抒發,胸膛像是快要炸開一樣。
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之後,咬牙道:“來人!”
有人快步從門外跑進來,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滇王世子面色陰沉,仿佛心在滴血,說道:“送十萬兩銀子去蕭府。”
這十萬兩銀子他不得不送,因爲他必須承蕭珏這個情,在他們這個圈子,人情要比銀子重要得多。
……
禮部。
尚書大人,侍郎大人,以及四部郎中都去了骁騎營觀看大比,禮部的諸位官吏要比平日裏松散許多。
“聽說了沒,左骁衛赢了,我押了十兩銀子在他們身上!”
“該死的左羽衛,還是是什麽天子近衛,這次害老子輸慘了!”
“都趕快回自己衙房,尚書大人回來了!”
聽聞尚書侍郎以及各部郎中回衙,衆人立刻回到自己的衙房,裝作一副認真辦公的樣子。
唐淮走進自己的衙房之前,腳步頓了頓,回頭看着劉風道:“張侍郎辭官告老,這次吏部空缺出一個侍郎的位置,本官已經托端王殿下幫忙,将你的名字報上去,你自己也要用心。”
劉風立刻道:“下官知道。”
吏部和禮部侍郎是六部侍郎中實權最大的,自然有無數人争搶,若是能夠拿下,手中立刻便有掌握大量的資源,劉風資曆已足,差的隻是一個機會。
唐淮走進衙門,駕部郎中對劉風拱了拱手,說道:“恭喜劉大人。”
劉風揮揮手,說道:“此時恭喜,還爲時過早。”
駕部郎中道:“既然端王殿下願意幫忙,隻要不出什麽岔子,此事便八九不離十了……”
劉風和幾人客套幾句,便邁步離開。
祠部郎中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歎息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駕部郎中看着他,問道:“劉大人,怎麽了,爲何歎氣?”
祠部郎中道:“剛才在陛下面前,劉大人險些讓那唐甯吃了一個暗虧……”
駕部郎中點了點頭,說道:“若不是他機敏,關鍵時刻将陛下搬出來,今日的事情可就難辦了……,被他化險爲夷,劉大人也覺得可惜吧?”
“不是。”祠部郎中搖了搖頭,說道:“我是爲劉大人可惜。”
“劉大人?”其餘三部郎中看着他,問道:“劉大人又怎麽了?”
祠部郎中歎了口氣,說道:“當初我們三人沒有得罪過那唐甯,尚且被他折磨的不成人樣,劉侍郎在這麽多人面前讓他難堪,你們覺得,他會輕易放過劉侍郎嗎?”
……
唐甯坐在書房裏,将蕭珏遞過來的一疊銀票扔進了抽屜。
他原以爲内定一個陳皇,會影響唐人在京的信譽,想不到半路殺出一個滇王世子,平白無故送上來五萬兩銀子不說,還替他們背了這個黑鍋。
現在京師普遍傳言,之所以會選中陛下,都是因爲滇王世子在暗中操作,想要拍皇帝的馬屁……
蕭珏将另一疊銀票揣進懷裏,說道:“世子殿下真是個好人。”
唐甯對此深以爲然,世子殿下是個好人,但有人就不是了。
比如禮部侍郎劉風。
感謝自酌自飲自逍遙大佬的萬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