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臉上的神情有些抑郁,想到未來即将發生的事情時, 他的臉色也就變得越發地難看了起來。
不過未來的事到底還沒有發生, 既然重來一次, 那就代表着還有更改的餘地,他也不用這麽悲觀。
葛磊在房門外面站了一會, 聽到了房間裏面傳來了白珍珍和葛青山說話的聲音,葛青山似乎是說了什麽, 白珍珍嬌嗔的聲音從房間裏面傳了出來,聽到自己母親那嬌滴滴的聲音葛磊大約也能明白自己父親爲什麽寵了自己母親一輩子。
自己的母親其實是個好人, 不過因爲從小被嬌養着長大, 後來又被葛青山給寵到了心裏面去, 她并沒有那麽多的心眼而已, 以她自己的認知來看,她對待孩子們倒也還算是可以。
他搖了搖頭, 也沒有再繼續想下去了, 轉身去拿了盆添了熱水, 洗漱幹淨了之後, 葛磊便躺在了床上面,沒過一會兒的工夫他便陷入了夢鄉之中。
夏季裏面的天氣炎熱,即便是門窗全都打開着,也感覺不到太多的涼氣兒。
這一夜的時間葛磊睡得不太踏實,他老是夢到上一輩子發生的那些事情,一夜醒醒睡睡,也不知道折騰了多少次,這便也導緻了第二天天亮起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有些頭重腳輕的。
農忙還沒有結束,所以大家都起來的很早,葛磊也沒有貪睡,很早便跟着一起起來了。
早餐是三姐葛淼做的,因爲下田的時候要出大力氣幹活,早餐的時候做的便是比較經餓的面條。
像這種農忙的時候,他們家從來也不吝啬食物,用葛青山的話來說,隻有吃飽了才能更好的幹活,可不能虧待了自己的身體,要是圖一時節省,身體若是虧損的話,想要補回來得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行。
早上天剛蒙蒙亮,大家全都圍在餐桌旁吃飯,不過白珍珍依舊沒有出來,現在的時間還早,她仍舊在睡夢之中,估摸着等到早上九、十點才能起來。
葛青山看着自己孩子都在,便開口說道:“你娘又有了孩子,這段時間你們要多幹些活,不讓你娘累着了,你們都曉得不?”
當葛青山說出了白珍珍懷孕的消息之後,就像是在家裏面扔下來個炸/彈似的,把這些孩子們都給弄蒙了。
葛森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奇怪,他擡起頭來看了葛青山一眼,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的,隻是看着葛青山那喜氣洋洋的樣子,他最終又沉默了下去,隻是淅瀝呼噜地吃着面條,旁的話是啥也沒說。
葛焱雖然嘴上答應了,但是臉色仍舊有些不太好,他咕哝了一句什麽話,聲音不大,其他的人并沒有聽清楚,葛青山還想再問,葛焱便說道:“爹,我知道了,我們肯定不會讓娘累着的,再說就算娘沒懷孕,家裏面的事兒她不是也不幹麽?”
葛焱說的是實話,雖然有些不太中聽,可是葛青山也不好說什麽。
葛垚和葛晶他們也紛紛表了态,到最後就隻剩下了葛磊和葛淼兩個人沒有表态,葛青山的目光便落到了他們的身上。
葛淼在知道自己母親又懷孕的消息之後,臉色便一直有些不太好,葛青山見到她這樣子之後,便問了一句:“淼淼你在想些什麽?你娘懷孕了你難道不高興嗎?”
葛淼擡頭看了自己老爹一眼,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我有什麽好高興的?”
葛淼其實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長到這麽大,早已經知道了自己老娘是個什麽樣子的人,他們老娘是千金大小姐,從來也不會照顧旁人,就算是她好好的時候,都要他們來照顧,更别提現在她懷孕了,更是金貴的要命。
原來大姐沒出嫁的時候,自己老娘都是大姐一手伺候着的,然而現在大姐已經嫁了出去,成了别人家的人,葛森又是男孩,田裏面的事情都得他張羅着,家裏面的事兒也指不上他,也就是說白珍珍懷孕了以後,家裏面所有的事都得落到她的頭上,她自然不開心。
然而心裏面有再多的不開心,她卻是一個字都不能說出來,自家老爹寵老娘寵的要命,那是當眼珠子一樣看待着,他們這些孩子都得排邊站,就算是他們說的是事實,說出來也隻能找罵而已。
葛淼悻悻地應了一聲:“我曉得了。”
葛青山沉浸在他又要做父親的欣喜之中,倒是沒有注意到自己幾個孩子的那些變化。
其實重生之後的葛磊關于上輩子的事情都記得不太清楚了,所以上輩子知道了白珍珍懷孕之後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已經記不清楚了,現在看着葛淼他們的樣子,葛磊對前世的事情又有了一些認知。
看來家裏面的這些孩子們對葛珍珍再次懷孕的事情都有些不大樂意,不過想來也是,白珍珍珍原本就嬌氣,懷孕了之後更是嬌氣的厲害,而葛青山在鄉裏面醫院上班,家裏面的大事小情他都幫不上忙,照顧白珍珍的事情自然要落到這些孩子們身上。
家裏面除了年幼的葛晶以及大大咧咧的葛垚之外,其他人對這個孩子的到來都沒有抱什麽期待,整個家裏面唯一開心的人,大約也就隻有葛青山。
這頓早餐雖然豐盛,但是大家都吃得沒滋沒味的,吃過了早飯之後略微休息了一下,他們便張羅着東西到田裏面去幹活了。
葛磊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今兒也要是下田去幹活兒,他走了家裏面的事兒都得葛晶來弄,葛磊看了看葛晶的手,見紅腫已經消退了,便放下心來,自己和葛晶說了兩句話之後便匆匆地離開了。
像是葛磊這樣年紀的,割稻子的事情自然是輪不到他來做的,他能做的就是将大人們割下來的稻子用稭稈搓成的繩子捆起來,然後抱到田埂上面去,放到那兒之後自然會有其他負責這一塊的人将稻子給拉走。
像是捆稻子的事情看着簡單,實際上做着不容易,葛磊雖然每一次都捆的稻子都不算太多,可是忙了一會兒仍舊是有些受不了。
幹了沒一會兒的功夫,汗水便不停地從額頭上往下淌,,他頭上戴着草帽,草帽遮得住日光,卻擋不住溫度,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跟水洗過的似的。
葛磊的腳在水稻田裏面泡了一上午,早已經白的發脹,疼痛一陣陣地從腳心處傳來,可他卻隻能咬牙繼續忍着。
葛磊覺得自己得盡快适應這樣子的生活,水稻一年兩季,到了秋天還得要繼續收水稻,現在距離他從村裏面出去還有十來年的時間,早日适應了對他也有好處。
真要忙碌起來的時候,時間就已經沒了意義,一早上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等到收工的哨聲吹響的時候,葛磊整個人已經是頭重腳輕,完全提不起來力氣。
他整個人毫無形象地癱軟在田埂上,嘴裏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都已經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要哪裏顧着形象?幹了這麽一早上的活兒,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已經是不屬于他自己的了。
看到葛磊這個樣子,葛森默默的走了過來,将手裏面的塑料水壺遞給了葛磊,葛磊朝着葛森笑了笑,接過水壺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
塑料水壺裏面的水放了一早上,被太陽曬得都已經有些發燙了,熱乎乎的水灌下了肚,多少已經緩解了他的勞累,葛磊松了一口氣,啞着聲音朝着葛森道歉。
葛森伸出手去摸了摸葛磊已經汗濕掉了的頭發,開口說道:“你身體還沒有徹底地恢複力過來,還是回去休息休息吧,田裏面的活不用你來忙,我跟你三姐四哥他們來就成了。”
葛磊搖了搖頭,極爲認真地說道:“哥,我今年都已經十歲了,田裏面的活也能做了,農忙正是掙工分的時候,忙了夏收和秋收,也能掙上不少工分,等到年底的時候,咱們也能多分點糧食不是。”
頓了頓,葛磊又說了一句:“現在娘又懷孕了,馬上家裏面又多了一口人了,雖然爹在醫院上班能稍微賺點兒錢,可是能多攢一點總歸是好的,我可不想再餓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