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的靖逸被那人強勢地抵在床角, 背後突然疼痛, 他飛快地眨了一下眼、說道:“你壓到我翅膀了!”
什麽?翅膀!話說出口靖逸都想笑。
哪來的翅膀哇恍恍惚惚什麽詭異的夢!
顧星澤也在做夢,夢裏他也在不可描述,做着做着身下那個美人突然推了他一把說道:“你壓到我翅膀了!”
顧星澤安撫地親了親美人的臉,說道:“那我們換個姿勢好了,嗯?”
美人頭發烏黑而柔軟,顧星澤隻覺得星星月亮都想摘下來給他,他輕輕撩開美人被汗水打濕、粘在臉上的頭發, 定睛一看——
這就是他夢中情人靖逸的臉!
顧星澤猛然驚醒, 心想:龌龊!年輕人思想怎麽這麽龌龊?!做春夢也就罷了還帶cosplay翅膀道具呢?!
結果他轉頭一看,不知何時靖逸也醒了,正坐在床邊幽幽地抱着膝蓋看他,模樣竟然有點幽怨可憐。
兩人尴尬地對視一笑,顧星澤說道:“我去上廁所。”
靖逸背後肩胛骨的位置又開始疼。這是他的老毛病,靈力使用過度、或者陰氣很重時都會這樣疼。靖逸心想大概是因爲肩胛骨疼才會夢到自己有翅膀,便下床找緩解疼痛的妖怪軟糖, 往嘴裏扔了幾顆。
這時候他又感覺到了門外有鬼魂。他吃着糖走到門口往外看了一眼, 竟然還是前幾天在走廊看到的那同一隻老鬼。這隻鬼魂看上去年紀很大了,大概是個病死的老人的靈體, 正憂心忡忡地飄來飄去, 倒是沒有什麽攻擊性。
此時已經将近十二點半,樓梯口閃過一個人影, 是黃霄滿身是汗, 才從練習室回來。
靖逸沒被鬼吓着, 但被黃霄吓了一跳,心想這麽拼啊。
臨近一輪考核大家都有壓力。黃霄神色有些疲憊,他雖然人氣高、但他的導師張建軍的人氣在導師裏不高、因爲年紀大和他的想法也有距離。而且他出道四年了還是成績平平、組合面臨解散危險,來這次節目可謂背水一戰。
黃霄面無表情地看了靖逸一眼,然後朝着靖逸點了個頭、轉身進了卧室。
他一開門,停留在走廊的這隻鬼魂馬上跟着他飄了進去,似乎就是爲了黃霄而來的。
普通的鬼是無法在人間現身的、當然也無法和人類交流的。所以即便它們靠着強大的意念停留在人間,也終究無法完成心願、反而會十分孤獨寂寞的做個遊離在世間的旁觀者。而且時間一長,如果鬼魂不吸人精氣維持靈體,便會永遠從世界上消失、連個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這隻鬼魂的靈體已經很弱了,但依然不肯自己進入輪回轉身投胎。靖逸心想這大概是黃霄的親人吧,願意舍棄自己的靈魂去做背後靈護着黃霄平安。他站在門口,顧星澤也好奇地過去看,結果也看到一個模糊的鬼影子飄過去,驚呼一聲說道:“有鬼啊!”
這種鬼普通人看不到的。靖逸以爲顧星澤這句話是疑問句,便應了一聲,說道:“沒事,去睡吧。”
第二天醒來靖逸後背的肩胛骨更痛了,那種疼還伴随着燒灼感。他醒過來坐在床邊,手向後揉着自己的肩膀。他隐約記得自己下半夜還夢到了些什麽,可是一醒來就全忘了。
此時顧星澤已經洗漱完了,穿着整齊地來收拾床鋪。
這天是陰天,看雲像是要下雨,整個天空都灰蒙蒙的,空氣裏有着潮濕的水汽。靖逸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心想今天沒有太陽啊。
“哥,你不舒服嗎?臉色不太好。”顧星澤看靖逸發白的臉色有點擔心,“你肩膀有舊傷?”
靖逸點頭說道:“算是吧。”
顧星澤讓靖逸背過身,自己走過去給靖逸揉了揉肩膀,靖逸閉着眼任由弟弟揉。顧星澤一邊揉一邊想他哥好瘦,一晃神竟然看到靖逸後背肩胛骨處有些金紅色的寫着咒文的印記,再看那印記就消失了。他因爲發呆手停了一下,靖逸說道:“我沒事,你先去吃飯吧,我一會兒去。”
顧星澤一走,靖逸就蹲在箱子前翻丹藥吃。但這次師父配給他的丹藥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用,這種疼痛持續到了節目組彩排這天,而且愈發劇烈。
靖逸疼的有點受不了,化好妝就靠在椅子旁邊休息,手指藏在衣服兜裏、捏緊後都有些顫抖。顧星澤抽簽抽到了第二個順位,馬上他們就要上場了,可靖逸現在擡胳膊都疼。
第一組是黃霄組,黃霄彩排時表現的很好,被認爲是強有力的奪冠選手。顧星澤看着靖逸這兩天笑容都少了,覺得很心疼卻無能爲力,此時站在靖逸身邊說道:“要不要去醫院看看?說不定吃點藥會好一些。”
顧星澤染了一頭亞麻灰,這顔色很襯他,配着他現在關切的神色就像是童話裏的英俊王子。靖逸扯出一個微笑,心想這個毛病去了醫院也照樣看不了,便對顧星澤說道:“沒事,就按着程序來吧。”
顧星澤皺眉說道:“彩排而已,先去看看吧,還是身體重要。”
“我想确認一遍走位。”靖逸彎起眼睛笑,“我怕我真正上場時走錯了。”
因爲身體狀況很差,靖逸彩排表現不佳,氣息不穩、舞蹈沒力度,但其實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做到這個程度已經是極限了。現場的其他嘉賓和工作人員都在竊竊私語靖逸這樣肯定很快就要被淘汰了、長得再帥也得有實力啊。隻有顧星澤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默默陪在靖逸身邊,寬慰靖逸正式上場肯定會更好。
“我們回去休息吧。”顧星澤低頭對靖逸說,又和節目組助理打了聲招呼,“我哥生病了,我們先走了。”
靖逸覺得自己沒做好,有些沮喪地對着節目組導演和工作人員鞠了一躬才走。顧星澤扶着靖逸、回眸時又看到黃霄身邊一閃而過的白影,差點以爲自己眼花了。
顧星澤這幾天也總是在做夢,可是夢醒之後、他便不記得内容了。
他扶着靖逸走後,在大劇院彩排的人還在讨論靖逸如此失水準的表演怎麽能登台。本來最有可能被淘汰的女solo李舒團隊立馬抓住這個黑點可勁黑靖逸的實力,強調靖逸是個花瓶還不敬業早退、是有背景、靠關系進的節目組,實力很差。爲了表明這些話的真實性,他們還偷錄了十秒靖逸跳舞的視頻,配合水軍在網上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靖逸這病每隔半年到一年不定時發作,但這次尤爲疼痛。他躺在床上緊閉着眼睛,睫毛因爲疼痛而微微顫抖。顧星澤心疼地不行又無能爲力,說道:“哥,你要不然讓你的妖怪哥哥來幫忙看看?”
靖逸閉着眼點頭,整個人都被汗水打濕,四月份蜷縮在被子裏還覺得陰冷。顧星澤拿起來靖逸的手機登上靖逸的微信,在431宿舍群裏說明了情況,幾秒後狐狸出現在了靖逸床邊,手指輕輕撫摸着靖逸的額頭說道:“崽崽,我來啦。”
狐狸拿了一些瓶瓶罐罐的湯藥,囑咐顧星澤看着靖逸一天三頓喝下去。顧星澤看着這些花花綠綠的藥水心想這有毒吧,但狐狸喂了靖逸一罐子藍色鎏金液體靖逸就平靜地睡過去了、似乎還真有用。
狐狸尾巴搖了搖,有點心疼地坐在靖逸身邊說道:“我們崽崽從小就這樣,很可憐的。”
顧星澤說道:“那這個病可以治嗎?”
狐狸搖搖頭說:“靖逸一出生就被詛咒了,我們隻能用靈藥緩解他的痛苦,就連師父也不知道怎麽治愈他。”
狐狸看了一眼顧星澤焦急地眼神,似乎明白了顧星澤的心意,笑了笑說道:“那崽崽就教給你照顧了,我走了,記得按時讓他吃藥,也沒什麽事兒,疼過了就好了。”
“好的,謝謝你。”
狐狸走後,顧星澤起初就這樣默默坐着看靖逸的臉,片刻後他趴在靖逸身邊睡着了。他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看到了天花闆上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大洞,一股子陰邪的黑氣盤旋在洞口,接着一隻巨大的爪牙從洞口伸了出來,似乎要抓向靖逸的身體把他帶走——
情急之下,顧星澤立馬擋在了靖逸身邊,擡起自己的胳膊擋了一把。結果那隻巨大的黑手竟然被彈回了、黑色的洞口立馬消失,盤旋的黑氣也消散了。顧星澤愣楞地看着幹幹淨淨的天花闆,覺得身體很累,等他再醒來、靖逸也醒了,正靠在床邊看他。
這大概是個夢吧,顧星澤想,一個貼近現實的不切實際的夢而已。
靖逸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說:“我好多了,比賽的時候我會加油的。”
顧星澤心想比賽哪有靖逸重要,但還是說:“好,你再躺一會兒好好休息,我去做飯。”
顧星澤這一下午都沒上網、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出了卧室門才聽到工作人員似乎在讨論什麽“靖逸又上熱搜了”、“這回顧星澤也扶不起來他了”、“哎呀顧星澤也無奈吧畢竟同公司的扶不起來也得扶”、“消耗人氣”之類的話。
顧星澤眼一眯,立馬勾起嘴角走到那幾個工作人員面前,說道:“大點聲說給我聽。”
幾個工作人員對上顧星澤的眼神立馬怕了,頓時說着對不起各忙各的去了。顧星澤皺着眉上了網,發現關于靖逸的惡評鋪天蓋地而來。顧星澤這回是真的生氣了,他立馬發了個微博嗆聲關于靖逸彩排失誤的黑料,說道:做藝人就不能生病?發燒燒到39度5還得跳舞唱歌彩排容易嗎?同場競技、我們做事光明磊落一點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