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逸和顧星澤順着标識往大道走。走着走着, 顧星澤覺得不對勁。這地方他經常來, 周圍的建築物也都在,可是建築物下的小吃店面卻全都沒了。而且, 明明附近有居戶,周六夜裏應該十分熱鬧猜對, 可這邊的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就連公交車也不見一輛。
這時靖逸停住了腳步, 對顧星澤說道:“看來不行啊。”
顧星澤擡頭,眼前赫然又是“小巷火鍋店”的牌匾。店裏的惡靈在門口排成一排, 全部面無表情、眼流鮮血地盯着顧星澤和靖逸看,其中一隻還對着顧星澤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顧星澤被吓得後退了幾步、這才明白, 他們倆根本就沒跑出去!
“哥,那現在怎麽辦?”
靖逸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手指, 片刻後對顧星澤輕輕笑了笑,面容如四月春風般和煦:“我長到這麽大從來沒有經曆過鬼打牆,也從來沒有害怕過鬼。”
顧星澤一聽就放心了, 心想他哥一定有辦法。
下一秒靖逸收回微笑:“而這一次, 我怕了!我們跑!”
顧星澤:……
靖逸并不是随口胡說, 他發現就在剛才出了店後、他全身的靈力都不聽使喚、連最基本的逃脫術法都用不了。兩人跑到了胡同的另一邊,顧星澤指着一個破舊的洗手間說道:“先進去躲一下!說不定裏面有人!”
靖逸看背後的惡靈逼的越來越近,心想進洗手間之後再用咒語設個結界試試,總比直接硬碰硬要強多了。這公共衛生間有兩排廁所, 廁所最裏面還有一個鏡子。顧星澤進去一瞅、連忙退了出來, 說道:“裏面有女孩子!在補妝!”
靖逸聞言也向裏面的鏡子看了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眼花了還是怎麽了、竟然看到鏡子裏映着的自己背後長着一雙黑色的翅膀。不過很快翅膀就消失了,轉而一個女鬼的身影出現在鏡子裏。
靖逸立馬拍了顧星澤一把說道:“你再好好看看鏡子裏的反光,這是女鬼不是人。”
洗手間的女鬼正在鏡子前用一根沾着血的手指塗着雅詩鬼黛二表姨色,聞到活人的味道、她緩緩回頭看向了身後的柱子。
蹲在柱子下的靖逸小聲對顧星澤說:“星澤,我給你講個鬼故事吧。”
顧星澤心想我這就在經曆鬼故事,喉結動了動,說道:“怎麽了?”
靖逸:“我突然想起了剛剛進鬼店我覺得口渴喝了口水,那水有問題,我現在控制不了我的靈力,咱倆現在就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祈禱。”
這時候顧星澤猛然發現自己臉前三厘米處有一撮黑色的長頭發,他屏住呼吸向頭發看去,發現一個嘴唇鮮紅的女鬼倒挂在洗手間牆壁,正對着他裂開了大嘴、一邊吐血一邊笑,接着它一手捏起靖逸的脖子、一手捏起顧星澤的脖子,把靖逸和顧星澤提到了空中,伸出了長長的舌頭舔了靖逸一口,又舔了顧星澤一口,開始吸二人的精氣。
而它吸着吸着頓覺不對,松手時已經來不及,捂住了自己開始膨脹的腹部說道:“魔、魔氣……”
靖逸頭暈乎乎的,猛然發覺身邊的顧星澤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顧星澤對着女鬼伸出一隻手,似乎在操控着金色的氣流,那氣流将女鬼懸在空中,下一刹那、顧星澤手指一收、女鬼就像是氣球爆炸一樣瞬間炸成了灰燼。接着顧星澤回身把靖逸罩在了結界裏,在夜風中迎着面前的一大群鬼怪緩步走去,他每收一次手指、面前的鬼怪就灰飛煙滅一隻。
“好厲害……”靖逸感慨道。
一輪孤月當空,大殺四方的顧星澤緩緩勾起嘴角,陰郁邪魅。
此時隻剩下了一隻惡靈,那惡靈戰戰兢兢地想逃,被顧星澤一腳踩在腳下。
靖逸看呆了,他這回知道,顧星澤身上發生的一切似乎都不是巧合。被詛咒也好、被鬼騷擾也好、誤入魔境也好,都不是巧合。
顧星澤掐住了最後一隻惡靈的脖子,說道:“誰讓你來襲擊我們的。”
“是魔王、魔王……”
“你說的那個,是天地惡氣所化的僞魔。”顧星澤捏死了惡靈,“我才是魔王。”
聽到這對話的靖逸的腦子混亂不堪,他突然想到自己初見顧星澤時爲他算命,算的顧星澤是魔王轉世、生命永恒。
經常算錯命的靖大仙覺得自己這一回可能算對了。
在魔境裏擁有驚人力量的顧星澤,可能真的是魔王。
顧星澤轉頭看向了坐在地上的發呆的靖逸,原本一臉冷峻的他突然一臉寵溺的笑了。接着他大步流星朝着靖逸走過來,把坐在地上的靖逸從地上拉了起來擁進懷裏,用低音炮在靖逸耳邊轟炸:“叫老公。”
靖逸咔吧兩下大眼睛,懵了,說道:“叫哥。”
顧星澤一把把靖逸推到牆根,手撐着牆壁說:“夜裏叫過多少次了,現在害羞什麽。”
靖逸呆滞在原地,計算着一拳砸過去的話顧星澤像方才捏死小鬼一樣把自己捏死的概率。
片刻後顧星澤皺起眉頭,說道:“你難道都不記得了?我……”
話沒說完,顧星澤身體仿佛被掏空似的倒地不起,前一秒還王霸之氣爆棚的顧星澤,又變得弱小可憐又無助,接着一動不動了。
靖逸虛脫似的坐在了地上。
周圍的場景恢複正常,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地面像是被大風刮過一樣一片狼藉、而地上則落了一地焦灰。靖逸擡頭看向“小巷火鍋店”的位置,發現那其實是一個殡儀館。這附近的大樓不久前發生了火災,被燒焦的屍體運到了這個殡儀館,今晚作惡的也正是這些被極爲痛苦的死于非命的惡靈。
靖逸動了動自己的手指,源源不斷的靈力又回來了。
靖逸把顧星澤拖回宿舍,一時間接受不了這麽多信息,打電話叫了狐狸來。狐狸和靖逸坐在昏迷的顧星澤身邊一動不動地盯着顧星澤看,狐狸看了一會兒說道:“我沒感覺到一絲一毫的魔氣。”
靖逸點頭說道:“你說他是不是定期被魔王上身啊?”
“不能吧,要是被上身,就魔氣的副作用不得死好幾次了。”
靖逸拄着下巴看顧星澤,沒想到顧星澤竟然這時候醒了,他緩緩坐起來說道:“你們……看我幹嘛?”
“又不記得了?”
“記得啊,去吃火鍋店,然後遇到女鬼,然後我暈過去了。”顧星澤認真地說,“哥,謝謝你又救了我。”
顧星澤要起身,靖逸坐在他大腿上一把按住了他說道:“别動别動、危險。”
顧星澤好奇道:“還有危險?”
靖逸:“你就是個危險。”
顧星澤倒是不介意靖逸這麽個大美人坐自己大腿上按着自己,但他很迷茫發生了什麽。
狐狸搖搖大尾巴說道:“也許他真的就是容易被附身的體質,還容易招髒東西吧。”
靖逸說:“不是,我聽着他那對話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你被附身了會說,啊,本狐才是真狐王,那個派你害我的狐王是假的嗎?”
狐狸說:“是啊,會啊。”
靖逸搖搖頭,說道:“那你會,你會……”
靖逸難得臉紅,他撐着床從顧星澤身上跳起來,拉着狐狸去了卧室的洗手間,關了門小聲說道:“他還對我不可描述!”
“你們已經做了?”狐狸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說道,“不錯啊崽崽,是不是很舒服哇?幾百年前我也……唉你幹嘛這個表情,也許是色魔上身呢?”
靖逸無語地撸狐狸大尾巴,狐狸按着尾巴躲閃說:“你不能撸啊,我尾巴是留給我夫君轉世撸的!”
靖逸把狐狸的紅色耳朵捏起來。
狐狸難得見靖逸這麽失态,笑着說道:“你怎麽啦?”
靖逸皺眉:“我懷疑他是魔王,而且和我有什麽關系。”
第二天顧星澤和靖逸就進入了二輪竟演排練階段,他倆選的歌俨然反應了他倆的現狀——《we dont talk anymore》。顧星澤很郁悶,他總感覺這幾天靖逸在躲着他,除了工作時靖逸和往常一樣,但其他時候,靖逸連話都不怎麽跟他說。而他依然沒想起來前幾天發生了什麽事情。
顧星澤苦惱地歎了口氣,心想難道靖逸發現了自己的心思、在不動聲色地拒絕自己?
與此同時,靖逸也有新的發現。
統一路梅花小區365号801室,小區有門禁,好像是你老顧客,一定要你來做這筆單子,他會在小區門口等你。
有新的委托了。
這就是靖逸下山前,師父讓他做的靈異事務所“實習”。
梅花小區是市中心的高層,小區裏住了很多在b城落戶的明星藝人,有非常嚴謹的安保措施和監控,居戶刷卡才能進小區。車上靖逸尋思了半天到底是誰認識他還住在這有錢人的地盤,一下出租就認出了等在門口、背對着大門的高瘦背影。
戴着兜帽的顧星澤聽到關車門的聲音,回過頭,有點疲倦地向剛下車的靖逸微笑着招了招手,他跳舞多年,站姿挺拔,勾着唇角的樣子又痞又帥,但神色是掩不住的疲憊,眼下也挂着濃重的黑眼圈。
“哥,晚上好。”
顧星澤笑着對靖逸打招呼,雖然謙和有禮,但畢竟是top級别的藝人,即便在私下氣場也有微妙的距離感。
“晚上好,”靖逸也沒想到自己還會碰到顧星澤。他看顧星澤的精神狀況不太好,身上邪氣也重,便從兜裏掏出一顆阿爾卑斯糖,沾了自己的靈力遞給顧星澤,說道,“你把這個吃了吧。”
“糖?”顧星澤有點不解,但還是撕開這塊香草味阿爾卑斯的包裝扔進嘴裏,“這個……辟邪嗎?”
靖逸恩了一聲,說道:“你是覺得自己住的房子不對勁嗎?”
“對,是一種很奇怪的視線感。”
“視線感?”
“就像一直有人盯着你看,即便睡熟了都會被這種灼灼的視線感盯醒,我醒過來似乎看到床頭站着高大的人影,不過我再看人影就不見了。”顧星澤比劃了一下人影的高度,若有所思地看向靖逸說道,“我以前不信鬼怪的,沒想到世界上還真有這種事兒啊。”
靖逸抿嘴笑了笑,和顧星澤一起走進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