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靖逸洗完澡,穿着浴袍的顧星澤還坐在床邊沉思最近的怪事。
“哥,我是不是該找個高人給我驅驅邪?”顧星澤猶豫道,“你還記得我媽給我求的那塊碎了的靈玉嗎?”
“嗯,我記得那塊玉,但當時沒看清楚具體什麽樣子。”靖逸說,“阿姨特意給你求的?”
“我剛出生的時候身體很虛弱,天天住在保溫箱裏,好幾次快要不行了,我爸就帶着走投無路的我媽去山上跪了一夜、給我求了塊靈玉。當時高人說這塊玉能保我到二十二歲平安喜樂。說來也靈,自從戴上靈玉之後,我就越來越強壯,早就把當年住保溫箱的事情抛在腦後了。”
“是啊,你都長到一米八五了。”靖逸看着顧星澤的大長腿和飽滿的胸肌,有些羨慕地說,“我也想要這種能長到一米八的靈玉。”
“可二十二歲生日一過,我身上各種怪事就發生了,不僅是撞邪,我還黴黴的。”
“黴黴的?”靖逸說,“水逆啊?”
“過生日那天我哥們開了我的車出門,結果出了車禍斷腿了,說什麽馬路上有個人突然出現在馬路上,他隻能猛地踩刹車。”顧星澤皺眉說,“我出差,住酒店開着暖氣還莫名其妙被凍感冒,錢包裏一分錢都沒丢、隻有照片丢了。就是倒黴的很。”
“那塊玉石上有刻什麽字嗎?比較厲害的天師都會在護身符上刻自己的法号。”靖逸猶豫着說道,“有的護身符會用掉你後半生的運氣來維持你前半生的運氣,就是護身符界的假冒僞類産品,隻有短時利益。”
“有的。”顧星澤思索了片刻說,“好像是……離柯鎮魂。”
離柯是靖逸師父的法号,靖逸難以置信地愣了一會兒才說道:“這是我師父做的玉石。”
顧星澤詫異地看向靖逸,說道:“這麽巧?”
靖逸把挂在自己頸子上的玉石拿出來給顧星澤看:“我師父這輩子隻做了兩塊鎮魂石,一塊在我這裏,另一塊可能就在你那了。你看這個和你那塊像不像?”
顧星澤看向靖逸一直藏在衣領裏的玉石項鏈,燈下這塊圓形的石頭散發着溫潤柔和的光澤,和顧星澤碎掉的那塊相比,隻是顔色略微淺一些、形狀和大小都如出一轍,玉石上也刻着“離柯鎮魂”四個字,看上去是一對玉器。
顧星澤說道:“我的那塊除了顔色,和你這塊一模一樣。這難道是一對限量版?”
“是的。有的天師是專門靠賣護身符爲生的,但我師父是天師界非常強大的陰陽天師,主要工作是驅鬼除妖而非制作護身符。我小時候也是身體很虛弱,師父見我魂體不穩定,特地做了這個護身符給我,據說當時因爲玉石有剩餘,所以做了一對。”靖逸看向顧星澤的眼睛說道,“看來我們是真的有緣。”
靖逸其實是覺得自己師父有事情瞞着自己。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因果,如果有連環巧合、那就是這兩個人的命格本就連在一起。畢竟并不是什麽人的魂都需要鎮魂石的。
“因爲我們天生就是一對。”顧星澤從靖逸身後圈住了靖逸的腰,毛茸茸的頭發蹭在靖逸的脖頸,他在靖逸光滑的肩膀親了一口,“啵”的一聲,空氣瞬間暧昧了不少。接着顧星澤閉着眼靠在了靖逸的身後,低音炮在靖逸耳邊轟鳴,似乎還帶着點撒嬌的意味,“哥,我什麽時候能轉正啊?”
顧星澤以前錄過一個非常經典的哄你入睡as-mr,整段也就二十秒,蘇破天際、被妹子們稱爲“雄性荷爾蒙的聲音”,不過靖逸覺得此刻的顧星澤像是一隻搖着尾巴求歡的大狼狗,他低垂眼簾微微彎了嘴角,回眸看向顧星澤,什麽話也沒講,可他眼波流轉之間,顧星澤呼吸愈發粗重。
顧星澤撩漢不成反被撩,覺得靖逸連眼神和呼吸都是性感的,血氣方剛的年紀根本無法抵擋這樣若即若離的誘惑。
“我要休息了。”靖逸輕輕推開他,“你關燈。”
顧星澤點點頭,說道:“好。”
靖逸回到床上,試探着和狐狸聊天說:我有重大發現啊。
狐狸很快回他:啥?肯德基又出新品了?
靖逸:我發現我的護身符和顧星澤那個護身符都是咱師父做的,好像是一對啊。
狐狸立馬回了個:那個年代假冒僞劣産品很多的啊,當年咱們師父做的玉石被路邊攤複刻幾百個,你咋知道那是師父做的?别多想啦。
靖逸順着狐狸的話繼續說:那我該幹什麽?
狐狸:你就好好的談你的戀愛,享受生活。
靖逸心裏疑問更多,他覺得狐狸對他和顧星澤的态度也很反常。小狐狸雖然平日裏看起來萌萌的滿嘴跑火車,實際上是個心思非常缜密的大妖,他讓靖逸别想很多、他自己就是會想超級多的類型。靖逸小時候總被調皮的陸淼和兇兇的龍哥吓哭,小狐狸卻一直對他很溫柔,細聲細語地哄他、喂他吃好吃的糖果,還變成原型趴小靖逸懷裏搖紅色小狐尾哄他。
因爲胡落就像是靖逸的親哥一樣照顧他,所以靖逸和胡落的感情最好。
他倆太熟了,靖逸的第六感隐約能感覺到狐狸的反常。
按胡落以往的做事風格,出了一連串的巧合,他一定會把顧星澤從裏到外檢查三遍、才敢把人交到靖逸身邊,生怕靖逸出半點閃失。可這一次,從一開始狐狸就表明了自己是支持靖逸和顧星澤的,甚至還有煽風點火的意味。
燈一關,屋子黑下來,顧星澤在黑暗裏眨了眨眼,忍不住說道:“哥,我想和你睡。”
“說起來這個,”靖逸看向靠近自己的人影,“我之前以爲你怕鬼還好心叫你上我床睡,沒想到……”
“怕啊,當然怕了。”顧星澤自個兒躺在了靖逸身邊大言不慚地說,“我保證什麽都不做。”
靖逸嘴角一彎,憋着笑說道:“不做什麽啊?”
“就……”顧星澤惆怅道,“不做你不喜歡的事。”
靖逸背過身,心想你咋知道我不喜歡,小黃文裏寫的可是會超級爽。
這時候顧星澤伸出雙臂從靖逸背後抱住了靖逸,說道:“那抱一抱總可以吧。”
黑暗裏的卧室很安靜,靖逸能感受到顧星澤的心跳和體溫。顧星澤閉着眼睛歎了口氣,心裏莫名有種失而複得的喜悅,他離靖逸越近、就愈發覺得很安心。最後,他輕輕地親了親靖逸的耳朵,說道:“靖逸,晚安。”
“晚安。”
靖逸之前其實不大喜歡别人和他有身體接觸,哪怕是跳舞的時候和女伴的身體接觸也不喜歡。可他并不讨厭顧星澤的擁抱和親吻,他甚至是有些喜歡顧星澤身上的味道和擁抱他的方式,就好像很多年前他們也曾經在黑暗裏依偎過一樣,他覺得很熟悉。
但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難道是上輩子嗎?
靖逸偷偷翻過顧星澤看的那本叫作《雲圖六重奏》的小說,裏面有一句話是這樣的:我相信死亡隻是一扇門,關了一扇門,另一扇打開了。如果要我想象天堂的樣子,那就是一扇門打開了,在門後面我會發現他就在那裏等我。
顧星澤在那一頁折了個角,還用筆劃了這一段,似乎非常喜歡這種浪漫的說法。
靖逸作爲天師,自然知道世間萬物都是有輪回的,他在想也許上輩子自己就曾經和顧星澤有所交集,或者在人間、或者在魔界,他就是笃定的認爲自己和顧星澤一定是相識過的。
他入睡前胡思亂想,如果那時候的他們知道自己已經在這個世界重逢,應該會覺得很高興吧?
當天夜裏靖逸又做了一個奇怪的夢,醒來的時候顧星澤正在吻去他眼角的淚水,靖逸剛醒時沒分清現實和夢境,對着顧星澤脫口而出:“對不起。”
顧星澤瞬間懵逼,小帥哥整個人都龜縮了,試探地說道:“哥,你下一句話不會是說要分手吧?”
靖逸擡眼看顧星澤,笑眯眯地說道:“不分,舍不得。”
顧星澤舒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隻是一個噩夢而已、并不是真的,不要難過了哥。”
靖逸沒說話,因爲他覺得夢裏的一切太真實了,就像是真的發生過那麽難過的事情一樣,所以還是有些低落。
顧星澤是第一次見靖逸哭,心疼地不知道幹什麽好。但靖逸很快就從情緒裏走了出來,他看向花瓶裏插着新鮮的藍色風鈴花,昨天那束枯萎的在靖逸起床之前被顧星澤換掉了。新的這束花是湛藍色的,花朵就是像一個個小鈴铛一樣特别可愛,被風一吹這些小可愛們還微微顫抖、發出陣陣的清香。
靖逸盯着花看了一會兒,轉頭對顧星澤說:“你心好細。”
顧星澤察覺到靖逸的視線,有點不好意思地瞥過頭。
靖逸湊上去親了親顧星澤的嘴唇,說道:“謝謝,我很喜歡。”
顧星澤摸了摸自己鼻尖快速出了卧室,因爲他怕自己一親靖逸就沒完沒了耽誤正事兒了。他每次親完靖逸非但沒有消火、還會更加的欲-火焚身,出門的時候他默默嘟囔至理名言:“喜歡就會放肆,但愛是克制、克制。”
這天他們要一起上節目。節目組爲十個嘉賓準備了十套不一樣的“鬼服”,靖逸穿了白無常的衣服、顧星澤穿了黑無常的衣服,兩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拿出手機給對方拍了一張照片。拍完了兩人互相交換看了一眼,靖逸身邊的宮雨萌也趴過來看靖逸的手機,說道:“哥啊,你這就是标準直男拍照技術。”
宮雨萌這小姑娘自從上次要靖逸微信号被顧星澤瞪了一眼之後就不敢和顧星澤說話,但和靖逸話還是說的。
靖逸端詳自己拍的顧星澤,說道:“是嗎?我拍的很醜嗎?”
宮雨萌小聲說:“醜~你看星澤哥拍的,特别好看。”
宮雨萌被顧星澤瞥了一眼之後又縮起來不說話了,靖逸湊過去瞧,意外看到了一張自己的睡顔。這絕對不是今天早上拍的,靖逸一邊“哦”一邊點頭,說道:“還有意外發現呢。”
顧星澤臉紅,假裝什麽都沒聽到,心想私密相冊裏還有幾張呢。這時候靖逸突然調侃的“哦喲”了一聲,顧星澤猛然想起來自己剛拍照就直接打開私密相冊放進去了,裏面還有自己的露着上半身的半裸-照……
靖逸桃花眼一彎:“小澤身材不錯嘛。”
顧星澤一隻手捂住了臉,深深地歎了口氣。
《戰勝恐懼的十種辦法》這個節目自從開播以來就非常受歡迎,節目特色就是沒腳本、全程真實轉播,讓觀衆有跟着明星一起探險、身臨其境的感覺。鬼屋是不久前才在b市一個大型遊樂園建好的,投資商想借明星的熱度炒炒鬼屋和遊樂園。但靖逸一下車就覺得這裏氣氛不好,悄悄對顧星澤說道:“這裏以前是墓地啊……”
主持人正拿着話筒對着鏡頭說:“今天的探險者是大神小透明節目組,十位明星将要挑戰在墓地上修建的恐怖病院鬼屋,這間鬼屋開發時屢屢傳出怪事,那麽迎接挑戰者的究竟會是什麽呢?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這個節目來過不少明星,已經存在了将近二十年了。顧星澤看到眼前飄過一個又一個的白影,還以爲是燈光特效,加上他身邊的宮雨萌說了聲好可怕,他也就沒吭聲。節目開始後,五隊嘉賓就被打亂了,顧星澤和新來的吳骥被分到了一組,靖逸和黃霄分成一組,五組嘉賓分别從五個入口進入鬼屋。他們今天的任務是,在鬼屋裏找到自己的隊友。
鬼屋的俯視圖是五角形。顧星澤和靖逸約定鬼屋中央見,便和吳骥一起往前直走。但很快就出現了岔路,吳骥跟着顧星澤選了左邊,他是新人、話不多,顧星澤也話不多,但想到有攝像頭還是得多說說話,便說道:“這裏工作人員好多啊。”
吳骥看了看四周,說道:“多嗎?”
“我進門看到十幾個扮鬼的了,沒想到你看見了也沒什麽反應啊。”顧星澤擡頭看向洞穴上邊趴着的那一個,說道,“你看,工作人員真不容易,這麽高難度的動作都能做出來。”
吳骥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過了能有一分鍾,才說道:“星澤哥,我還沒看到一個鬼,是我沒留神嗎?”
顧星澤和天花闆上那隻鬼對視了一眼,突然覺得哪裏不對,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他伸手指了指天花闆上邊趴着的那隻說:“你看不見?”
吳骥搖搖頭,說道:“哥,你别吓我啊?”
顧星澤馬上對着攝像機外的編導說道:“這裏有問題,我不錄了。”
鬼屋外的編導也被吓傻了,嘉賓一進門,還沒準備特效呢,鬼屋的門砰的一聲關了。接着所有攝像設備全部顯示雪花。顧星澤的話,編導一句都沒聽到。此時天花闆上那隻鬼魂突然咧開嘴笑了,四面八方的鬼怪圍過來,發出各種瘆人的鬼聲。吳骥雖然看不到,但是卻能感受到溫度明顯下降了。
顧星澤說:“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