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淼激動地拍桌子說道:“都交換号碼了啊,微信加了嗎?你們聊了嗎?領導你得把握住啊這可是優質桃花年輕多金小狼狗啊!”
“我給的是事務所的号碼。”
胡落聽到這裏就歎了口氣回去玩LOL了,陸淼十分無語地說:“你這不開竅的小孩!”
靖逸:“他要我号碼也是有鬼這方面的需求而不是私人需求,我給他這個号碼也對呀。”
陸淼也回去重新啃自己的好利來半熟芝士plus,表示懶得和靖逸廢話。
妖界這天晚上有燈會,陸淼他們幾個都去喝酒了。靖逸自己在宿舍畫畫看小說,大約七點左右他接到了師兄發來的短信:
統一路梅花小區365号801室,小區有門禁,好像是你老顧客,一定要你來做這筆單子,他會在小區門口等你。
有新的委托了。
這就是靖逸下山前,師父讓他做的靈異事務所“實習”。
梅花小區是市中心的高層,小區裏住了很多在b城落戶的明星藝人,有非常嚴謹的安保措施和監控,居戶刷卡才能進小區。車上靖逸尋思了半天到底是誰認識他還住在這有錢人的地盤,一下出租就認出了等在門口、背對着大門的高瘦背影。
戴着兜帽的顧星澤聽到關車門的聲音,回過頭,有點疲倦地向剛下車的靖逸微笑着招了招手,他跳舞多年,站姿挺拔,勾着唇角的樣子又痞又帥,但神色是掩不住的疲憊,眼下也挂着濃重的黑眼圈。
“哥,晚上好。”
顧星澤笑着對靖逸打招呼,雖然謙和有禮,但畢竟是top級别的藝人,即便在私下氣場也有微妙的距離感。
“晚上好,”靖逸也沒想到自己還會碰到顧星澤。他看顧星澤的精神狀況不太好,身上邪氣也重,便從兜裏掏出一顆阿爾卑斯糖,沾了自己的靈力遞給顧星澤,說道,“你把這個吃了吧。”
“糖?”顧星澤有點不解,但還是撕開這塊香草味阿爾卑斯的包裝扔進嘴裏,“這個……辟邪嗎?”
靖逸恩了一聲,說道:“你是覺得自己住的房子不對勁嗎?”
“對,是一種很奇怪的視線感。”
“視線感?”
“就像一直有人盯着你看,即便睡熟了都會被這種灼灼的視線感盯醒,我醒過來似乎看到床頭站着高大的人影,不過我再看人影就不見了。”顧星澤比劃了一下人影的高度,若有所思地看向靖逸說道,“我以前不信鬼怪的,沒想到世界上還真有這種事兒啊。”
靖逸抿嘴笑了笑,和顧星澤一起走進小區。
顧星澤小區院子裏的行人很少,也很少駛過車輛。夜色漸濃,兩排路燈散發着昏暗的黃光。小區裏種着一排排的梅花,這個季節梅花沒開,光秃秃的樹幹在夜色下扭出了一個個詭異的弧度。
顧星澤住的那棟樓在小區靠後的位置,平日裏很安靜。靖逸睜着天眼看了一路,除了偶爾飄過的幾個遊魂之外,這院子裏沒什麽鬼氣。
顧星澤吃下糖之後舒服多了,想起那日靖逸從電梯裏毫發無損的走出來,此刻精神也放松了些,好奇地問了一句:“哥,你是白天在公司裏練習,晚上出來捉鬼嗎?”
“對,”靖逸走進電梯,似笑非笑地說道,“我是個不太專業的天師,你應該找别人的。”
“那很辛苦啊。”顧星澤似乎還對電梯心有餘悸,電梯關門後他又四處看了一圈兒電梯的鏡子。鏡子裏的靖逸比顧星澤矮小半個頭,燈光下皮膚雪白,眉眼精緻,鼻子高而翹,不笑的時候是不折不扣的冷美人,甄選那日戴眼鏡更是驚豔了一衆評審,也驚豔了顧星澤。
第八層到了,顧星澤還魂遊天外地想,天師都長這麽好看?
“你把鑰匙給我吧。”靖逸仰頭看向顧星澤說,“我來開門。”
“哦,好。”顧星澤站到了靖逸身後,把鑰匙遞給靖逸說,“那你小心點啊。”
鑰匙插進孔,門開了個縫。靖逸從兜裏掏出來一張符咒從門縫裏扔了進去,等符咒飄落在地,靖逸這才閃身進去開了燈。
屋子裏一下子亮堂起來了。
這是間很大的房子,裝修華麗複古,客廳被收拾的非常整潔,可以看出主人很愛幹淨且十分富有。靖逸彎腰把沒燒起來的紙符貼在了防盜門上,随意在屋裏轉了一周,冷不丁被從卧室奔過來的阿拉斯加往撲了一身。
靖逸笑着握住阿拉斯加的狗腿,狗也友好的搖了搖尾巴。
“汪!汪!”
“火鍋,别亂撲。”顧星澤把狗牽到自己身邊,笑說,“雪橇三傻,見人就撲,不好意思啊。”
“屋子裏暫時沒什麽異常。”靖逸蹲下來摸了摸阿拉斯加的頭,“你平時就自己住嗎?”
“是的,清潔阿姨偶爾來收拾房間,如果我不在的話,阿姨或者我家人就幫忙帶我的狗。”
顧星澤把夾克挂在衣架上,去廚房泡了蜂蜜柚子茶給靖逸,說道:“哥,你吃過飯了嗎?先吃點水果吧。”
“不用了謝謝,我吃過了,我可以在屋子裏随便看看嗎?”靖逸回頭看顧星澤,發現顧星澤正在往他茶杯裏撒鹽,哭笑不得地說,“鹽水給鬼喝都沒多大用,給人喝更沒用。”
“哦這樣啊。”顧星澤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百度上瞎搜的,昨天還往身上抹了,洗澡也放了很多。”
靖逸彎了眼睛輕笑,他眼睛是十分秀氣的開扇形,笑起來非常溫柔,心想顧星澤比他小四歲,舞台上雖然是大佬氣場,台下卻平易近人,怕鬼的樣子還挺可愛。
顧星澤卻在想靖逸看着高貴冷豔話不多,沒想到笑起來這麽好看。每個男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理想型,顧星澤從小就在各地奔波忙碌,至今還沒談過戀愛,甄選那天看到靖逸就覺得他很特别,此時眼神也偷偷往靖逸臉上瞄。
可我們靖大仙是母胎solo二十六年的單身男子,這種微妙的眼神根本察覺不到,他此刻馬上投入了捉鬼的任務中。不過他每個房間都轉了轉、洗手間也看了,半個鬼影都沒有,就回來給弟弟做心理輔導了。
“也許是你那天撞鬼後太緊張了。”靖逸說,“屋子裏沒有惡靈。”
“但我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那最近有沒有什麽反常的事情發生?”靖逸說,“比如夜裏什麽聲音或者……”
“聲音……”顧星澤思索了片刻,說道,“連續三天,每天晚上都有敲門聲,這個算不算啊?雖然第一天是送外賣的,第二天是說新來的鄰居,昨天是物業的保安。”
他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門口貼着的那道黃色的紙符頓時就化成了灰燼。這敲門聲很怪,正常人敲門一般不會間隔相等,但這三聲卻像是被提前設定好了時間一樣非常規律,連聲音的大小都控制的一模一樣。
靖逸眼睛一眯,對顧星澤說道:“之前聽到敲門聲,你開門了嗎?”
顧星澤此刻看符咒化成灰燼,又看靖逸突變的神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搖頭說道:“沒有沒有。”
門外的“人”在走廊出聲說:“請問是顧星澤嗎?”
顧星澤剛想回答就被靖逸捂住了嘴,靖逸從煙灰色的牛仔褲後兜掏出一把銀色的匕首緩緩走到了門口。顧星澤被這把匕首吓了一跳,心想褲兜裏藏刀的操作可以啊。
靖逸從門口的貓眼往外看了一眼,就轉頭對顧星澤說道:“不是什麽東西叫你你都能回答的。”
顧星澤也從貓眼往外看了一眼,疑惑地小聲說道:“這不是個人嗎?”
靖逸把自己的手蒙在顧星澤的眼睛上,片刻後松手,示意顧星澤再看貓眼。
顧星澤隻覺得方才自己眼睛涼涼的,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慢慢把眼湊近貓眼,向外看去——
一隻衣衫褴褛的骷髅正搖搖晃晃地站在門外,顧星澤看的時候,正巧他的一隻眼珠子從眼眶掉了下來。
小顧同志頓時吓得後退了三步,勉強維持住了風度沒有大叫。
靖逸對顧星澤挑眉。
門外的骷髅又裝模作樣地敲了三聲門,再次問道:“請問,顧星澤在嗎?”
“顧星澤不在,”靖逸反手迅速把匕首插進了門,“我在!”
顧星澤也不知道這匕首究竟是什麽材質、也不知道看起來十分清瘦的靖逸究竟用了多大力,這一刀就把結實的門闆給捅穿了。緊接着門外的骷髅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聲,那叫聲既不像人也不像動物,顧星澤頓時就怕了。他從小到大還沒怕過什麽,此刻是真的怕了,冷汗順着脖頸滑落,面如冰霜地站在靖逸身後不遠處。
靖逸回頭輕笑說:“和我詳細說說這三天都發生了什麽吧。”
顧星澤被鬼這麽一攪合,再沒了與美人共處一室賞心悅目的快感。他坐下來仰頭喝了一大杯水壓壓驚,接着說道:“大前天晚上,就是我電梯撞鬼被你救了的那天晚上,我晚上趕了個通告沒吃飯,回家之後已經是十一點了。經紀人說給我叫了個外賣,我說太晚了不用,讓他退了,我自己在家随便湊合點。結果十一點多,有個送外賣的來了,敲門問我你是不是顧星澤,你叫的外賣到了。”
“你回話了?”
“恩,但是我沒開門,我們小區有門禁,外賣都是外賣小哥送到傳達室,再讓保安送進來,就兩個保安,和我都熟。我從貓眼裏看了一眼,發現那人穿着很厚的羽絨服而不是外賣服裝,當時就覺得很奇怪,就說你放門口吧,我洗澡不方便,一會兒去拿。”
靖逸恩了一聲,顧星澤說:“回頭我洗完澡去鎖門,從貓眼往外看了一眼,發現送外賣的人竟然還在外面站着一動不動,而且他也好像發現我在看他,對着我慘兮兮地笑了一下,我吓了一跳,再看他,他就不見了。”
靖逸說:“你應該早點找天師來的。”
“我以爲我累大了眼花了。”顧星澤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結果晚上睡覺的時候,覺得身上很沉,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壓着我。我迷迷糊糊一睜眼,看到一個男人站在我床前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吓得一下子就摸燈坐起來了。但開燈之後,就再沒什麽人影了。”
靖逸說:“前天和昨天也是這樣?”
“對,前天是說新來了鄰居借用工具,但我這樓就住了三戶,哪來的鄰居?昨天也是這樣,突然來了個新的保安說讓我登記,但我上個月剛去登記完。昨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睡着,又被灼灼的視線感給盯醒了。這次我一睜眼,好家夥,三個人站在我床頭,我家裏的狗也開始狂叫。今天天一亮,我就趕緊打電話給你給我那個号碼了。”
顧星澤堅定地相信了馬克思主義二十二年,世界觀都在這幾天轟塌了。
靖逸沉默着思考了一會兒,突然伸手扯開了顧星澤的兜帽衫衣領。顧星澤被這麽一扯整個人都懵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靖逸的臉看。靖逸靠近他,炙熱的呼吸噴在他結實的胸膛上,眼神專注地尋找着什麽。
顧星澤面無表情地眨了兩下眼沒吭聲,心想這被摸的感覺不賴啊。
片刻後,靖逸終于找到了一個小小的紅色标記,他指着顧星澤左胸上的紅色标記對顧星澤說道:“你被人下了七日亡靈咒,不出七日就會死。按你的說法,今天是第四日了。”
心情方才在雲霄之上的顧星澤頓時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