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從黑幕逐漸轉變成黑藍色,漸漸透出些許亮後,盤坐在山峰高處, 一顆約莫十幾米高的楓樹臨近樹冠的樹幹上的蘇卻,這才緩緩睜眼。從淩晨三點一直冥坐到現在差不多兩個小時,所以不僅僅是睫毛上沾了露水, 渾身都有些濕漉漉的。
深緩呼吸後, 蘇卻右手微轉, 一張符紙模樣的紙張憑空出現, 再随着她手指微動, 白色符紙懸空離手心約莫四、五厘米,微旋後瞬間幻化成金色流火消失後, 頓時自動形成漩渦式的罡風, 圍繞蘇卻手指、手腕,飛旋全身後消散清霧中,不見絲毫蹤影。
這一切隻在幾息之間完成, 但前一刻還渾身沾滿露水,浸濕衣服的蘇卻, 現在又變得幹淨清爽了起來。珍珠白的硬紗外袍裏是湛藍色的道袍, 此刻衣袂獵獵, 像天地還未醒來時, 天邊最透亮的顔色。
雖然隻剩一成修爲,想像在修真界打個架就毀個山頭什麽的,自然不可能,呼風喚雨毀天滅地更不用說了,這種老動手還怼天怼地怼神仙的事,向來都是她那位的提前飛升百年的劍仙好友做的事。
她這種符修爲主的寶寶,可是修真界少有的和平愛好者有木有?
不過……
蘇卻站在高處,腳在樹幹上也就隻踏實了一半,山風卷着清霧吹拂,使得樹木發出飒飒聲時也微微搖晃。而站在樹枝上的蘇卻也跟着随風微動,薄霧掠過眉梢、衣袂和獵獵的袍角,形成薄薄的白霧,更顯仙人之姿。
……就是仙人現在正微挑着眉摸下巴,想當年中。
當年啊……好像有什麽事都是她的劍修好友宋枕擋在前面的吧?她這個符修向來是開着防禦結界在一邊高喊“大佬666!”的鹹魚姿态?
唔……怪不得她現在防禦能力無敵,動手方面就有些呵呵了。
這也難怪宋枕能比她先曆劫飛升了。要知道劍修證道,可比其他修真者難多了。
言歸正傳,雖現在她沒移山平海的能力,但畢竟是帶着大能者的一成修爲回來的,經過近半年的調整,和現實的天地靈氣相融合,現在總算能自由使用半成了。
沒辦法,現世靈氣稀薄,蘇卻能這麽快恢複半成修爲,都是利用了自己的符修,以道觀爲中心起了最簡單最不費錢的護山法陣,才在陣法配合下完成的。
窮啊……蘇卻大佬雙手背于身後,腳踏樹杆,迎風而站後深沉歎息後,向前邁步,身微前傾時,右腳腳尖一點,整個人随即懸空。
山風微響,衣袍獵獵,蘇卻居然直接從十幾米高的楓樹上淩空躍下!
降約幾米後,之間她在空中直接保持雙手背後,旋身後跳,在空中一個後空翻後,腳尖再點另一顆樹的樹冠,借力沿山勢朝山下掠去。
此刻剛過寅時不久,約莫五點不到六點。月亮還懸在天邊,天色暮藍,微亮卻還不顯。除了山風和清晨特有的清冽空氣外,并無其他。蘇卻在空中借樹冠輕點随心而掠,當地勢逐漸往下,借力點消失後,右手一揚!白色符紙從寬袖飄出。
剛到袖口處随即幻化成十幾隻白色蝴蝶,翩翩飛舞。當蘇卻有力不足時,就有一隻随即展翅在空中滑翔減速,成爲她的借力點。
腳尖輕踏,白蝶展翅,再送她往前掠後,被踏過的白蝶瞬化成細碎白光,晶瑩飄散,像吹散的蒲公英種子一樣乘風朝道觀的方向飄去。
慢慢的,原本隻是清冽氣息的山風,逐漸因接近山腳小村落而變得人情味起來。裏面混合了早起的農人準備早餐的面食香氣,以及正在熬煮的豆漿香味。
蘇卻深緩呼氣一口,嘴角忍不住就帶了些笑意。
——她喜歡這種溫馨的,被其他修真者形容爲世俗的香氣。
有人情味。也讓人覺得生活有盼頭。
腳尖在最後幾隻白蝶上輕點後,蘇卻緩降于村落外的偏僻處。手再起符紙,去掉沾了渾身濕氣露水後,才撫撫衣袖,準備慢吞吞沿着村落街道,晃到每天光顧的包子鋪去喝完豆漿,吃個包子。再回山門。
這個甯靜小村莊有一半都是屬于這所子孫廟道觀的私産,按道理來說道觀人不多,靠着每年收租都能美美生活。可惜她大侄子教出來的徒子徒孫實在太好。收的租金全部加在一起,也就剛好夠維持道觀幾人的生活開銷和每年道觀的簡單修葺而已。
多虧小村落的大家都是淳樸的好人,時不時會送些時令瓜果蔬菜到道觀,全當供奉和香火,這家包子鋪也一樣,每天都會提供道觀幾人的早餐,這樣下來倒是幫忙少了好大一筆開銷,不然小雲每年的學費估計都夠嗆。
對此。道觀館長紅楓道長對蘇卻這位随随便便就醒了的真小祖宗,頗有微詞。
您說您都睡了三百年,怎麽就沒學會辟谷呢?!
已五十好幾的紅楓道長在痛心疾首的同時,好哀怨道觀又多了一張嘴。
蘇大佬?
蘇大佬表示想代自家大侄子修理後輩……O(∩_∩)O#
“嗯?”蘇卻正欲邁步,卻感旁邊有異,扭頭一看就見旁邊昏暗除,又隻阿黃狗悄無聲息的趴在那兒,睜着圓溜溜的眼睛和她對視。尾巴在身後慢悠悠的搖晃。
在它身後側躺着一人,背對着蘇卻蜷縮在那兒睡覺。
蘇卻偏頭想想,才想起是今年開春不久就帶着一隻大黃狗流浪到這裏,然後就在村口住下的流浪漢。剛開始時,村落的人還很警惕,怕是什麽壞人。但這流浪漢也不進村,就在村口的偏僻角落待着,後來還幫忙趕走了兩個趁夜想來田地裏搞破壞的二流子後,村落裏的人就時不時的給他些飯菜。算是默認了他的存在。
小雲是個很有善心的小姑娘,經常會給他和大黃狗東西吃,聽小雲說道觀的槐花,有大半都是流浪漢幫忙找的。專挑選欲開未開的槐花花苞摘下,才會制作成餅後有屬于槐花的清甜味香。
蘇卻杏眼微移,瞄了眼背對自己呼吸均勻似乎睡得很沉的流浪漢後,笑着沖大黃狗微微一笑,豎起手指在唇邊做了個無聲的“噓”聲。
然後就見很通人性的大黃狗繼續趴下,下巴枕在前爪上,瞅着蘇卻。
好像在說“這樣做對嗎?”,惹來蘇卻又一笑後,雙手背在身後,像個退休老幹部逛大街似的,悠哉朝差不多已經開門的包子鋪晃去。
機緣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有時候她哪怕看見也不能插手,因爲一旦插手,就會引起一連串未知的反應。
有時是往更好的方向走,有時卻偏離軌道變成死路。
所以機緣未到,不插手,反而是最好的幫助。
天意不可違,人禍可随緣。
這些玄而又玄的道理,她曾經也不懂,但在修真界近千年的經曆後,哪怕不懂也逐漸懂了。
天蒙亮,蘇卻剛踱步到包子鋪還隔着一百多米的位置,就見包子鋪老闆正打開門闆準備做生意。杏眼一彎,笑意盈盈的迎了過去,脆生生的沖包子鋪老闆打招呼,“老闆生意興隆啊。”
包子鋪老闆一聽這個聲音眼睛一亮,扭頭就看見蘇卻,笑着招呼,“坤道來啦,好幾天不見你了。興隆興隆,快請坐,我先給你端碗剛煮好的豆漿,包子再等一兩分鍾就好。”
“好。謝謝老闆。”蘇卻半點不客氣的進店,随便挑了張木桌坐下。
剛坐下包子鋪老闆娘就已經在裏間聽見聲音,打了碗豆漿送過來了,笑着對蘇卻說,“坤道,這幾天我們試着做了些糖三角,剛炸好,你幫着看看味道好不好,好不好賣?”
“好啊。”蘇卻點點頭,老闆娘忙返回拿了個小碟子裝了糖三角給蘇卻端上來,和老闆兩人眼巴巴的看着蘇卻嘗了一口後點頭稱贊,“老闆、老闆娘,你們這糖三角味道好到,估計不夠賣啊。”
有這句話後,兩人喜笑顔開,笑着說“承你吉言”,然後打過招呼趕緊進去将東西搬到店外,準備今天的生意了。
雖然蘇卻是近半年才出現在道觀的,聽紅楓道長提過是之前一直在家修行的“坤道”,雖然年紀小,輩分卻比紅楓道人高出許多,很少見她出道觀,所以雖然小村落的大家知道有這号人,卻沒怎麽見過。
但隻要見過的,都能知道她是那位被紅楓道長、十二道長他們尊稱爲“小祖宗”、“尊駕”的“坤道”。
說來也很奇怪,隻要蘇卻來他們家吃早飯,贊一句“生意興隆”,當天的生意一定極好。記得上個月回暖不久,原本兩夫妻想着假期生意好做了不少,誰知道早上六七點卻開始下雨,看着遊客稀稀落落的街道,兩夫妻正發愁當天生意估計不好時,蘇卻卻一身清爽的出現了。
笑眯眯的說“生意興隆”進店吃早餐,走時老闆想着今天生意估計不好,想送十幾二十個包子給蘇卻帶回去時,對方卻推手拒絕,笑眯眯的說“老闆我怕現在收了,你下午不夠賣呢。而且我已經吃飽啦~”
拍拍肚子揮手走了,留下莫名其妙的兩夫妻。誰知道等到下午三四點,夫妻兩人看着就沒怎麽賣出去的包子發愁時,卻突然湧進一群人嚷嚷着打包帶走,原來是有三輛旅行車莫名其妙的開到這裏時車出了故障,正在路邊的汽車修理鋪修。
三車人剛從山上下來早餓得不行了,天氣又有些冷,很想吃口熱乎的,問修理鋪老闆知道這裏有家包子鋪,就來碰運氣,沒想到還真有。
半小時的功夫,就将包子鋪的包子全給包圓了。
等人散去,夫妻兩人看着剛剛買完,一個沒剩的包子突然就想到今天早上蘇卻的話,驚異不定得很。
所以至此包子鋪的兩人,就很期待蘇卻能來吃早餐。
這哪兒是吃白食的呀?這是傳說中的錦鯉有木有!
包子鋪的夫妻兩人都想把蘇卻放水裏,看看她會不會幻化出隐藏的胖乎乎魚尾巴了。
你一定有尾巴對不對?!
……還好蘇大佬沒讀心術,不然知道兩夫妻的想法估計得哭笑不得了。
吃飽喝足的大佬告别夫妻兩人,慢悠悠往道觀遊……走!回去。一面認真思考,今天,她該怎麽逃避昨天沒做作業的後果。
……哼!大侄子的徒子徒孫太不孝了。哪有逼着她這個祖祖祖……祖師爺做作業的道理!
大佬決定回去想想看能不能和觀中的橘貓打個商量,把那本五三給撕了。
幻化成小魚幹不知道行不行。
“哎。”趙秉德連忙應聲,拉着還莫名其妙的小龍哥上前,交代他将自己住的房間布局給畫下來,他則趁着這個機會對直播間早就好奇發問的網友們簡單解釋,“剛才我爸幫我看的就是電視上老會出現的‘印堂發黑’了,不過其實要是看細一點是不僅僅看印堂的,還需要結合其餘幾個大穴和手上運像一起看,才會更加準确一些。”
“當然聽說很厲害的人,能憑借一種玄妙的氣來看。”
紅楓道長趁着小龍哥乖乖畫房間布局圖的時候,轉身去書架上打開一木雕小盒,從裏面拿了東西後重新轉身,這才看向趙秉德,依舊皺着眉,“你在跟誰說話呢。”
“沒什麽沒什麽。”趙秉德讪笑,指指他和小龍哥的“生存工具”有點兒怯,“這個……正工作做節目呢。”
紅楓道長出去幫忙看風水、點穴時,也不是沒見過有人拿着手機到處拍。所以隻輕哼了一聲後倒也沒說什麽。剛好小龍哥将合租的房間布局已經畫好,紅楓道長攤開手,示意兩人,“你們兩個誰來?”
他的手掌心裏躺着一枚用黃線系起的銅錢,就是剛才轉身從盒子裏拿出的符器。
這枚銅錢雖外觀和平時去旅遊景點看見的“古錢地攤”上的一般無二,但仔細看會發現它更加銅亮古厚,是地攤上那些重量輕飄飄,還帶些銅鏽的鐵片完全不能比的。
“龍哥來吧?”趙秉德扭頭對小龍哥說,然後簡短的跟自家親爹說了下來龍去脈,總算讓老爺子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但臨了一面将銅錢放在小龍哥手上時,還是不忘沖趙秉德輕哼,“要不是你以前不耐煩這些東西,現在哪會遇見這種事。”
是是是。老父親您現在說什麽都對,趕緊救救你可憐的不孝崽吧。
趙秉德點頭如搗蒜,反正現在紅楓道長說什麽他都聽得進去。
進入正事,小龍哥按照紅楓道長的要求将黃線系在中指上,手平伸至畫好的圖紙上方,讓銅錢剛好和紙面接觸,保持懸站後。依言閉眼靜心。
趙秉德現在也站在一邊屏住呼吸,鏡頭對着小龍哥,和直播間的網友們一起看着面前這幕。
眼見由一根法線系着的銅錢,懸立不動後,紅楓道長這才又看了眼同樣已經精心的小龍哥後,重新看向銅錢沉聲,“天地有道,萬物有靈,敬告四方。弟子紅楓,現有三問,請諸神仙地鬼解答一二,香火三月,小小謝禮。”
話音剛落,原本懸立靜止的銅錢突然慢慢的轉動了一下,像是被風推動了一樣。看清這一幕的直播間像是瘋了一樣的刷屏。
【我靠!是風吧?!誰來騙騙我是風!】
【媽耶……明明是大白天,我卻感到有點害怕。】
【什麽風啊,你們沒看見小龍哥身後的窗戶都沒開嗎?而且如果是風的話,下面的紙已經先動了,怎麽可能隻有銅錢動?】
【不怕不怕,現在半半粑粑召喚的是好的。】
【……很好。今天的空調錢省下了。】
而就在評論區各種鬧騰時,紅楓道長的話在銅錢若有所感的慢慢空旋了兩圈後,再次開口。“一問。此宅可有異。”
銅錢靜立,慢慢旋轉後,面向大門靜止不動。
“二問。源自何方。”
再次旋轉,銅錢遙對小龍哥的卧室。
“三問。可有解。”
第三問一出,銅錢瘋狂旋轉,詭異得讓人心涼,明明是豔陽高照卻有種陰森從背脊緩緩升起。
下一刻,就在所有人都在想“怎麽辦?!是不是死定了?!”的同時,紅楓道長雙手快速解法印,呈現“八”字後在虛空中分開,再保持姿勢快速至左、右兩邊相合,将旋轉的銅錢“封印”。
頓時,上一秒還瘋狂旋轉的銅錢終于安靜了下來。
紅楓道長暗呼一口氣,雙手變勢,從下方合捧銅錢,微微颔首,“多謝解答。香火三月,萬望笑納。”
從開始就安靜到現在的趙秉德這才上前,拍拍小龍哥讓他睜開眼,并将法線從中指取下,放在紅楓道長手上,和網友們一起眼巴巴的看着紅楓道長轉身将法線和銅錢放進一個小木盒裏,關上後才敢開口,“爸,怎麽樣?”
紅楓道長沉吟,一時沒說話。
而網上則已經再次鬧騰起來了,和剛才的評論刷屏不同的是,這次是瘋狂的禮物攻勢。就像是不要錢的各種扔。
【嗷嗷嗷嗷!半半!小花花砸你!快讓你粑粑幫我看看我今年運勢啊啊!】
【好的!從今開始我要去深山老林找隐士高人修仙問道了!】
【我靠!這個世界果然有很多玄妙的事!】
【室友問我怎麽還不準備法律畢業論文,反而跪在電腦面前。】
【大師!大師快幫我算算我啊啊!】
……嗯。一時之間,直播畫面上,各種象征很多很多打賞的飛機、遊輪等物快速從屏幕上飛過。光這幾分鍾的時間,粗略估計都應該收了約莫一兩萬的禮物,等直播結束,也許他倆能實現日入十萬的夢想也說不定。
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是這樣火起來的。
同時看見直播間情況的趙秉德和小龍哥,不由又互看一眼,面露苦相。
“爸,是不是很麻煩?”趙秉德見自家親爹皺着眉頭不說話,心裏直打鼓。和小龍哥一起眼巴巴的看着紅楓道長。
“麻煩。”紅楓道長點點頭承認,擡眼看看兩人後又看着自己兒子歎氣,“雖然我是有算到你三十之前會有大劫,但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頓了頓後感慨,“果然是上蒼都看不過去你這個不孝崽,所以提前讓你曆劫了嗎?”
“……”不孝崽。
“……”不孝崽的好基友。
【……】
【噗!哈哈哈不孝崽!哈哈】
【23333】
【劇本差評!好不容易凝聚的恐怖氣氛,就這樣消失了!編劇出來背鍋!2333】
網友們一陣哈哈哈。趙秉德也很哭笑不得,“爸……”
“叫我幹嘛?”感慨到一半的紅楓道長斜眼自家崽,嫌棄得很。
“你稍微認真一點啊……”趙秉德無力。試圖喚醒老父親幾乎沒有的愛崽之心。
紅楓道長輕哼一聲後,将桌上的黃色宣紙卷了卷,放在一遍後不太耐煩的說,“我隻說我不能解又沒說别人不行。”頓了頓後背着手率先往外走,“走吧,帶你們兩個去請人。”
“誰?”趙秉德眼睛一亮,趕緊和小龍哥一起跟上,“是去找慧玄叔叔嗎?”
【嗯嗯嗯?慧玄?聽起來像是佛家啊。】
【果然方丈和道長是官方蓋章CP!】
【呸!我要代表師太消滅泥萌!】
【對!師太不服!】
【2333你們夠了!】
因爲紅楓道長之前“不合時宜”的言語,卻讓直播間再次從“恐怖靈異第六感”切換成“搞笑無厘頭”,頓時讓網友們又都輕松了起來。
但一邊吐槽鬥嘴的時候,也不忘聽紅楓道長的回答。
“找什麽慧玄。”紅楓道長又丢自家不孝崽一個嫌棄的白眼,微仰着下巴,“他還得來找我呢。”
一番言論加上這個表情,頓時被網友們吐槽【傲嬌2333】。
趙秉德和小龍哥喏喏,連連點頭無條件同意紅楓道長的觀點。
“等下見了人給我老實點知道嗎?”紅楓道長帶着兩人往道觀後院走,一面提醒。
“爸,到底是誰啊?”趙秉德和其他人一樣感到萬分好奇。
“能幫你解決這件事的人。按輩分,我都得叫她一聲|太|祖|宗。”紅楓道人頓了頓,幹脆趁機把一些話先說在前面,“以後你要負責供養她知道嗎?”
哇!高人!
“那我怎麽稱呼他啊?”趙秉德問,“太|太|祖|宗?”
“叫聲尊駕就行了。”紅楓道人說。
趙秉德連連點頭,和小龍哥互看一眼後都覺得“有救了!”
不過又覺得古怪,覺得似乎哪裏不對勁。
倒是網友稍微解開了疑惑。
【嗯?半半爸爸都要叫|太|祖|宗,說明年紀很大,但爲什麽又專門提醒半半也要供養他啊?突然好奇年紀了。】
網友的三言兩語讓趙秉德和小龍哥頓時恍然哪裏不對。
兩人抱着和網友們同樣的疑惑和已經被吊得足足的好奇心,跟在紅楓道長身後,踏進後院院門。
然後。一眼看見正盤坐在屋頂上正對櫻桃樹默默露出垂涎之色的蘇卻。
正疑惑還沒反應過來時,已見走在最前面的紅楓道長沖她恭敬欠身,“尊駕。”
“……???!!”趙秉德、小龍哥。
【?????!!!!】直播間網友們。
???嗯嗯嗯?
……紅楓粑粑您再重複一遍您剛才的稱呼?
???誰?
尊駕???
隻見鏡頭裏,盤坐在屋檐上的十四、五歲少女應聲看來,隔着濃密的樹冠和點點紅果,杏眼一彎,頓時更添兩分可愛。
“紅楓來啦~”
少女在直播間衆臉懵逼下,笑着回答。
等傍晚小雲放學回家後就收到了來自“小祖”姐姐的禮物——一顆内裏裝了一隻白孔雀翎羽的小玻璃球。
玻璃球直徑約莫五毛硬币的大小,透明度不高,玻璃壁上略顯坑窪,湊近了看裏面還有細細的氣泡。圓也不夠圓,就像是随便的被人搓成圓球的樣子。
但就是這些小瑕疵組合在一起,轉化成了純手工制品特有的美感。古質有趣。
“好漂亮啊。”小雲拿着不太剔透呈現霧質的玻璃球,湊近眼前,舉起隔着它看向天空,裏面的孔雀翎羽漂亮又朦胧,天空流雲微動,現在倒像是裝進了玻璃球裏,但着一股子明淨的莫測。
“喜歡嗎?”蘇卻笑問。
“喜歡呀。”小雲開心的點頭,“謝謝小祖姐姐。”
“随便做的小東西。”蘇卻慈愛的摸摸她的頭,說得随意,“喜歡就戴在身上。”
“好。”小雲點點頭。
做好菜端上桌的十二剛好這時從外間進來,一面将菜放上桌時一面叮囑,“尊駕給你的東西記得收好,别随便送人知道嗎。”
“知道。”小雲很乖的點頭,并起身從齊華華手上接過碗筷,幫忙擺上。
紅楓道長暫時外出被請去“點穴”,估計還得過兩天才會回道觀。所以現在觀裏就隻有蘇卻、十二、齊華華和小雲而已。
哦,還有橘貓和錦鯉。
蘇卻大侄子所修的道,非是清修。除誦經做法等正式場所外,發飾衣着随意,并沒特别的限定。婚配食葷等就更不管了,是俗稱的“火居道士”。
而另一種,則是清心寡欲,斷一切塵緣,以清修爲道的道士。
聽十二說,從前兩者最大的區别就是前者重齋醮和符箓,而後者則以“出世清修”爲重。但現在雖保持大緻不變,但符箓方面主“出世清修”的個别派系也在做。
對此蘇卻到沒什麽感覺。
道有萬端,術有萬變,無論是儒釋道那一門,其實都互有淵源。
這些對她這個佛道雙修的人來說,最有感觸。
國學有六大家,儒道禅,墨法兵。
儒家入世,道家出世,禅曰超世。而墨法兵又是入世治國、利民之根本。不就和修行中的“輪回渡劫”有幾分吻合嗎?
萬法歸一,約就是這個意思了。
蘇卻現在已是“歸一”的境界,所以和其他人不同,旁人要制作符紙,所有法術都需朝諸神借,所以得用專門的符紙,設壇行祭禮之後才能開始畫符。這就是畫符儀式。
而蘇卻則信手拈來,用白紙凝神撰寫即是符。她畢竟是隻差一步就可飛升的大佬,哪怕現在修爲隻剩一成,但位置也已經在那兒了。嚴格說來,已經夠得上大半個散仙。和諸位神仙來說,隻是級别的不同,但已經是“同事”關系。
既然是同事關系,怎麽可能還像信徒一樣的朝他們借呢?當然是向天地日月星處得到靈氣,再融合自己所證之道制作屬于自己的“法術”咯。
簡單來講,蘇卻和紅楓道長,慧玄方丈等人的“資源”,從根本上就不同。
這就是“證道”前後的最大鴻溝了。
先不談現世,就連當初在修真界時,能像蘇卻一樣做到這點的,也屈指可數。所以哪怕雲素宮弟子明明都是一群猶如弱雞一樣存在的陣法師,也因爲她這位“緩雲老祖”在,就連脾氣最乖張,一言不合就拔劍的劍修見了,也得繞道走的原因之一。
另一個原因?
當然是因爲當下修真界最厲害的三位劍修大佬,統統和某位已經飛升的劍仙有師徒點化之恩。
人家大大佬在飛升前,早就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幫忙打點好了的。
所以敢動雲素宮?呵呵。先從那幾位劍修大佬的劍下活下來再說好嗎?
吃完飯後蘇卻幫忙一起收拾了碗筷後,就背着手晃晃悠悠的往後院去了。不過背後小雲一句歡快的“小祖姐姐我會快點兒幫你把五三補好的!”話,讓悠然自得的大佬踉跄了兩步。
“哈哈。不着急不着急……”蘇卻抹把心酸淚,苦哈哈的對真小祖宗雲開口。
“沒關系!我保證明天您就能看見封面很漂亮的五三了!”
“……”我不想看見!
蘇卻瞠目結舌的看着善良的小雲沖自己揮揮手,轉身哒哒哒的回房做功課去了,徒留她一人站在走廊,頗感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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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沉重的腳步回房,蘇卻一面歎氣一面在書桌後坐下,重新拿起放置一邊的毛筆,打算繼續寫符時,放在桌屏旁邊的一個倒扣小碗卻輕微抖動,像是蓋在裏面的小動物正橫沖直撞,千方百計想要跑出來似的。
蘇卻用手上毛筆筆杆随意的敲了敲小碗,看着它挑眉,“你這個小可愛脾氣還挺大啊。”
小碗被她敲了下後,安靜了一秒後又更劇烈的震動起來,好像在說“啊呀呀你個王八蛋!不要以爲你誇我可愛我就不生氣了,快放我出來!看我咬洗你!”一樣。
蘇卻見了,幹脆又把筆重新放下,将小碗掀開,被倒扣在内的東西就慢慢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