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友A:這年頭哪還有什麽真正的專家大師,退一萬步講, 就算有, 又有哪個會在微博上面蹦跶?都是傻子嗎相信這些神棍, 呵呵了。[手動拜拜]
網友B:我本身就是通靈體質, 經常受到困擾, 關注“白哥哥瞎算命”很久了,一直覺得這個博主挺不錯的,時不時還普及一些保命小知識,本來還以爲總算遇到個靠譜的玄學大師,今天一看又是騙子,簡直惡心到不行,立刻取關!
網友C:有關部門就不能管管這些裝神弄鬼的傻逼嗎?要不是知情人士及時爆料,他這得坑多少人!
網友D:大家别先急着罵啊, 樓上某些人反的這麽快真的是粉絲嗎?白哥哥還沒出面解釋,咱們不能就聽一面之詞吧?理智一點!
網友E:樓上天真可愛。這還有什麽可解釋的, 石錘都擺出來了,他那是被吓成了縮頭烏龜不敢冒頭!或者說不定已經進了局子。這種賬号平常找個樂子消遣消遣也就算了,信他不如信鬼。
網友F:@白哥哥瞎算命。您還真是瞎算命啊, 沒辜負您那個名字, 把人家孩子坑成了這樣來賺錢, 是不是很得意?人血饅頭好吃嗎?
這個時候王懷志還沒來得及發澄清的微博, 所以網上的聲音裏,還是大罵洛映白的占主流,畢竟玄學這種東西一向很玄,想讓人相信實在有點困難。
洛映白沒把謾罵放在心上,反倒對另一些話題饒有興趣——他的一個粉絲跟另一個王懷志的支持者杠起來了,雙方話趕話,竟然押注打起了賭,就賭他到底是不是個騙子。
王懷志那個支持者的微博名是“本城第一少”,洛映白點了一下他的頭像查看資料,覺得這位“第一少”同志應該不是王家的親戚,隻是一個路見不平撕逼怡情的少俠,看上去家裏還挺富足的——剛才他已經撂話了,如果白哥哥瞎算命不是騙子,他就發上十萬塊錢的微博紅包。
洛映白這邊的粉絲頭像是個小姐姐,聽見對方這麽說,立刻微博喊話回嗆:“你以爲出錢多說的就是真理嗎?告訴你,我們白哥哥算命百算百靈,是絕對不會說謊的!如果他是騙子,我也發十萬的微博紅包!”
吃瓜的洛映白:“!!!”感動!
然而狠話放完了,本城第一少那邊一片歡呼,粉絲小姐姐這一頭卻暫時連個打CALL的都沒有,顯得非常蕭條。
洛映白覺得對方這麽仗義,不撐下場子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他不好真身上場替人家引戰,于是用電腦換了個微博小号,在粉絲小姐姐的評論下面回複:
“小姐姐辛苦了,小姐姐真棒~\(≧▽≦)/~放心吧,你一定不會輸哒!”
本城第一少沒想到對方毫不猶豫接招,土豪的地位受到了挑釁,非常生氣,又叫闆道:“行,這可是你說的,我要是賭輸了,我再單獨給你三十萬,然後去博主的微博下面叫爺爺,你敢嗎?”
呦,沖這兩位的玩法,還要越賭越大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着,等待粉絲小姐姐的回複,洛映白正刷的有趣,他的電腦忽然滴一聲響,點開一看是評論回複。
粉絲小姐姐:“謝謝鼓勵……既然你這麽支持我,要不然你來吧,加油!”
洛映白:“……”手指忽然有點抽筋。
粉絲小姐姐被三十萬直接吓匿了,甩鍋就跑,本城第一少很快就看見了,簡直爆笑:
“傻逼!不敢賭了吧?對面會不會就是本人啊哈哈哈!你不是說不是騙子嗎?不是騙子跑什麽跑?敢說不敢做!”
底下一幫人跟着起哄:“‘不是騙子’這四個字原來就值三十萬啊。”
“哎,樓上的,你還别說就值三十萬,說不定人家騙了半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大錢呢,畢竟街頭擺攤算命十塊錢一次嘛哈哈哈!”
“@夏天不落葉,喂,接鍋的,剛才打call不是打的很開心嗎?你怎麽也成了縮頭烏龜了,賭不賭啊?”
正當他們嘲的開心,以爲這位也要銷聲匿迹的時候,對方竟然回複了。
夏天不落葉:“不賭。”
夏天不落葉:“沒玩過一百萬以下的局,丢不起那個人。”
本城第一少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在車上拍了一下大腿,脫口道:“卧槽!”
騙子家的狗挺嚣張啊!
他立刻飛快地按起了手機:“可以,夠刺激,那我出二百萬賭白哥哥瞎算卦就是個騙子!你敢不敢接?”
夏天不落葉:“二百萬數不好,會顯得人很二,三百萬吧,輸了的人轉賬之後曬截圖叫爺爺。”
本城第一少:“可以。”
洛映白一下子樂了,立刻答應。
這邊剛剛答應,他手機上登錄着微博大号的客戶端就響了,點開一看,事也湊巧,正是王懷志發了微博說明情況,并且還@了他一下。
洛映白覺得自己有點欺負人,因爲其餘的人看見那條微博,當場傻眼。
“白哥哥瞎算命”這個微博雖然有一些名氣,但既不是明星又不是網紅,知名度并不是很高,反倒是兒童綁架案引起的關注更高一些,很多人都是聽說了王懷明走失的事情之後,才順帶着跑過來看一看揭穿騙子真面目的好戲。
結果好戲是看了,但不是揭穿騙子,而是……揭穿熊孩子?
大家一開始還在質疑這件事的真實性,有人覺得可能是博主爲了營銷自己的賬号自導自演出了這一場好戲,但當時本來就有很多王懷志的熟人轉發這條微博,很快就有知情人士将這件事情一點點扒了出來,證明一切絕對不是雙方設計好的——還有人說綁架案驚動了警察,現在已經把王懷志帶走了,雖然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但即使他未成年,肯定也要爲诽謗和勒索的行爲付出一些代價。
我擦!這什麽孩子啊?浪費感情。
吃瓜的人看看樂子也就算了,最生氣的還是之前那些跟着上蹿下跳謾罵洛映白的人。随着對事情的逐漸了解,很多人也順手關注了他的微博,本來是好奇所謂的玄學是不是真的這麽神奇,結果這樣一關注下來,越看越覺得不得了。
賬号雖然已經注冊了四年,但白哥哥瞎算卦發的微博不多,經常是靈異知識或者轉運靈符什麽的,看起來神神道道,不過随着時間向後推移,他微博下面的評論越來越多,都是網友的咨詢和求助,博主也都一一耐心地解答了。
仔細辨認,其中竟然有很多事情越看越眼熟——那些竟然都是上過新聞的大事件,被卷進事件中的人向博主求助,有很多因爲他的提醒躲過一劫。
這這這……不是吧?這都是真的?
之前叫嚣過趕走大騙子的人覺得背後有些發涼,如果博主這麽神奇,那麽他們之前的所作所爲……會不會已經被知道了?會遭到報複嗎?看來話真的不能亂說啊!
擔憂的還是少數,大部分人都感到發現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評論和粉絲數一下子增長了不少。
本城第一少果然不差錢,他的轉賬和微博紅包來得很快,最讓人期待的“叫爺爺”卻在衆人的呼聲中足足醞釀了半個多小時。
在洛映白最新一條微博很靠下面的評論中,他憋憋屈屈打下了“爺爺”兩個字,敷衍之情溢于字裏行間。
本城第一少本來想低調點履行了自己的嘴炮就可以了,求千萬别關注,沒想到洛映白正在另一頭興奮地等着呢。
白哥哥瞎算卦:“嗯,好孩子。”
沒想到都過去這麽半天了,還能抓到可疑人物,鄭隊長精神一振,連忙問道:“怎麽回事?”
“隊長,我們上去的時候,這兩個人在個樓頂上轉來轉去,鬼鬼祟祟的,手裏還拎着一個大包,非常可疑,我們就給帶下來了。”
兩個人看上去都是三四十歲的年紀,亂糟糟的油頭,衣服也同樣穿的邋邋遢遢,被抓了也不老實,賊眉鼠眼的到處瞟,臉上是大寫的猥瑣。這絕對不是學校裏的學生,看上去倒是有點像在城裏哪個工地上打工的——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倒的确有可能弄到一些工具。
鄭隊長看着被扔到地上的黑色大包,心裏有點犯嘀咕,撿起來拉開一看,發現裏面裝的竟然是一套錄像的設備和兩個望遠鏡。
“這是什麽?”
兩個人對視一番,互相使了幾個眼色,直到鄭隊長喝了一聲“老實說話”,其中一個人這才涎着臉湊過去,帶着點龌龊的笑容道:“警官,别這麽較真啊,大家都是男人,你明白的,對面……嘿嘿嘿……對面是女生宿舍……”
鄭隊長看看地上的工具,又想想兩個人的話,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們說的是什麽意思——這兩個王八蛋,居然在樓頂偷看女生宿舍,還想錄像?!
他自己的女兒也這麽大,當下心頭湧上一股怒火,好不容易壓下動手暴揍的想法,冷冷地說:“怎麽着,你還覺得很光榮是不是?這是犯法的!你就等着蹲拘留所罰款吧!你們除了偷窺錄像,還幹什麽了?爲什麽偷偷摸摸躲在上面不下樓!”
那個人悻悻地說:“這犯什麽法,我們就自己看看,又不傳播,警官……”
身後的一個警察呵斥:“少廢話!問什麽你答什麽!”
那人被訓的一縮脖子,他旁邊的同伴眼睛骨碌碌轉了轉,讨好地說:“警官,這個我來說,我說的清楚。”
他看看四周,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道:“那樓頂上面,有鬼。我們是因爲鬼打牆才下不去的。”
鄭隊長心裏一突,另一個警察道:“胡說八道。你以爲這樣就可以沒有責任了?說,是不是你把那個雕像弄下去的!”
那個人連喊冤枉:“這種神神鬼鬼的事我怎麽敢編!警官,你想想,要不是下不去了,我們幹什麽不跑,非要在那裏兜圈子等着你抓人呐!那樓裏真的有鬼,怎麽轉都轉不下去……”
鄭隊長看了一眼抓人的警察,那個警察點了點頭,表示這回嫌疑人說的倒是實話。
不過他的心裏也有點納悶,因爲當時的場景實在奇怪,兩個猥瑣男下不來,他們上去抓人倒是暢通無阻,這哪裏像是鬼打牆,倒好像有什麽高人暗中幫忙,故意攔着嫌犯不讓他們下樓一樣。
高人洛映白已經出校門了。他剛剛超度過冤魂之後又去樓裏看了一圈,發現樓頂似乎有人,想上去查看的時候,校園裏就傳來了警車鳴笛的聲音。
洛映白知道警察們肯定是也得上樓,幹脆就設了個小結界幫他們把人攔住,自己先離開了那個地方——他沒有感覺到陰氣,知道樓上并無邪力作祟,那麽上面的人多半跟這次的案子沒關系,是好是壞大可以交給警察來處理。
而就在他剛剛離開之後,又是一輛警車靜悄悄地停在校園門口,車上下來幾個人,向門衛出示了證件之後徑直走上事發地。
鄭隊長不知道這些内情,聽了嫌犯的話之後覺得心裏更沒底了,隻盼着夏羨甯快點趕到。
結果就是這麽一分神,站在他面前的兩個男人忽然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人突然把地上的大包掄起來,沖着鄭隊長一扔,接着兩人分頭跑了出。
“操!快跑!”
異變突起,但也算是他們點背的不由分說,其中一個跑出去的人慌不擇路,正好撞在迎面走來的一位年輕人身上,他顧不得細看,伸手就推了對方一下,粗暴地喊道:“讓開!”
“讓開”兩個字沒有完全來得及從嘴裏吐出,被他撞到的那個人已經扣住了他推過來的手腕,緊接着反手一掀,僅憑單臂将他整個人都擰了起來,順勢甩到地上,擡腳踏上他的胸口,讓企圖逃跑的嫌犯動彈不得。
另一個向反方向逃跑的人也沒撈到好處,因爲那個年輕人跟着就甩手将什麽東西像扔飛镖那樣甩了出去,逃跑者隻覺得頭部劇痛,眼前一黑,頓時撲街。
一枚鋼蹦骨碌碌滾了下來,落到他臉側的地上——原來把他打暈的竟是這麽個東西。
不是分局的人行動慢,而是年輕人的整套動作幹淨利落,總共隻花了幾秒鍾的時間,其他人還來不及反應,他就一個人把什麽都料理了。
直到這時,周圍的學生和警察才來得及看清剛才出手那個人的相貌。在某個瞬間,他們幾乎是同時輕輕地抽了一口氣——因爲這個年輕人實在太英俊了。
但似乎也不全部是因爲他英俊。
那是個看上去隻有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如果不是穿着一身警服的話,他身上的青春朝氣看上去跟這個學校裏任何一個學生都沒什麽兩樣,隻是氣質凜然,神情頗爲冷肅,站在一堆同樣年紀的毛頭小子中間,就是能硬生生把所有人的氣場都壓下去一頭。
一整套的警服,連帽子都是端端正正,帽檐一絲不苟地卡住劍一般的眉峰。他的脊背筆直猶如青松,肩膀端正,上有肩章,皮帶束在腰部,腰側配槍。微微抿着的唇讓那張過于俊美的臉上多了些許堅毅,腳上的靴子還踏着地面上不長眼的倒黴蛋。
直到後面的警察追過來了,年輕人才松開腳,沖着鄭隊長點點頭,簡短道:“特偵處,夏羨甯。”
這個名字報出的時候,區分局的幾個人心裏同時閃過了“果然是他”這四個字,而他雖然沒有再采取别的措施,兩個逃跑未遂的人還是連動彈都不敢了。
夏羨甯後面還跟着下來了幾個人,都是特偵處的警察,鄭隊長交代了幾句情況,夏羨甯彎腰觀察了一下那個雕塑,點了點頭,表示這個案子可以轉交。
區分局的人巴不得離這種詭異的麻煩事遠點,很快就撤了,夏羨甯讓幾個下屬分别去檢查學校裏面的其他雕像有沒有問題,順口詢問那兩個人:“當時你們有沒有在雕像上看見什麽異常?”
對方稍一遲疑,夏羨甯就看了他們一眼。他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但就是這簡單地一瞥,幾乎要把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人再次吓跪了——他的手腕腫起老高,覺得骨頭都要斷了,實在不敢跟夏羨甯叫闆。
“看見了!看見了!”他簡直帶了哭腔,“就、就是當時突然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了一陣煙,我以爲哪裏着火了,順着看過去,那個玩意就掉了,别的什麽都沒發生,我說的都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夏羨甯微微沉吟——這句話應該算是說到點子上了,一般來說,風往往代表着鬼力,煙代表的卻是願力,兩者之間區别很大,這一次的事或許不是鬼怪作祟。
問了這麽兩句話,被派出去的同事們都回來了,夏羨甯剛才派他們去檢查每棟教學樓上面的雕塑,以防止再次掉下來威脅到學生們的安全。
幾個人回來都說了沒問題,倒是檢查雕像的人有了新發現:“夏處,這雕像上好像有香灰!”
夏羨甯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到雕像上的一些灰色粉末,剛才說話的苟松澤又說道:“我剛才看了,這香灰留下的時間應該不超過19個小時。”
現在大約是下午6點左右,如果向回再倒推19個小時,正好是夜間23點。在風水學中,燒香往往代表着一種儀式,那麽它留下的時間肯定也不是亂選的。
夏羨甯道:“松澤留在這裏看着,注意不要打草驚蛇。其餘人……晚上預備出任務。”
他說完後本來已經打算走了,結果正好在這時候,另外兩個同事将地上的雕像挪開了一點,一個稻草編的小人從底下露了出來。
夏羨甯的餘光漫不經心掃過去,本來已經邁開的腳步倏地頓住了,他怔了片刻,彎下腰撿起那個稻草人,端詳片刻,一直無波無瀾的眼底忽然掠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隻是驚喜過後突然想起那場變故,那高興中便又多了幾分心酸滋味。
女警嶽玲站在旁邊,沒看見夏羨甯的表情,說道:“這是什麽東西?頭兒,咱們要帶回去研究嗎?”
夏羨甯回過神來,不置可否,輕輕撣去稻草人身上的灰,愛惜地放進衣兜裏,淡淡道:“回去吧。”
洛映白出校門的時候正好是晚飯時間,空氣裏都充斥着暖暖的飯香,他重生以來還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也有點餓了,找了一家經常去的小館子走了進去。
他長得好看,性格又好,到哪裏都引人矚目,老闆娘認識洛映白,見他進去就笑着打招呼:“小洛,還是要一份石鍋飯啊?”
實際上洛映白已經一年沒有來過了,他恍惚了一下,才笑着說:“是啊,再來一瓶啤酒,謝謝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