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進擊的夏羨甯

一天半之後就會恢複正常喔, 麽麽哒~

洛映白垂頭喪氣:“對不起老師, 我考到一半睡着了。”

“……”易詠氣的夠嗆, 大喝一聲,“混賬!”

洛映白:“……”

确實混賬,太倒黴了, 别人出門看風水都是前呼後擁, 主人倒履相迎, 他好幾年沒出山, 今天剛準備幹一票大的, 居然上了門就被罵成了孫子?

不過哈哈哈老師,搞不定你我可以搞定你爸爸。

洛映白小碎步挪到易校長後面一點,一臉懊悔地說:“易老師說得對,這種行爲真是太不像話了。都怪我, 太想取得好成績,考試前一天晚上連夜複習,結果反倒影響了第二天的考試狀态,我想起這件事都覺得羞愧的擡不起頭來……我下次一定注意, 請老師原諒。”

易校長作爲一個教育人員,對學生考試睡覺這種事當然也是很不贊同的, 但他因爲昨晚的印象先入爲主, 總覺得洛映白是個非常乖巧有禮貌的好孩子,現在認錯的态度也很誠懇, 再加上今天又有求于人家, 于是心裏的天平毫不猶豫就傾斜了。

他果斷地對易詠說:“既然學生都認識到錯誤了, 你也别太苛刻,你小的時候還因爲不寫作業被找過家長呢!好了,映白同學是來給咱們家幫忙的,你别在這裏廢話,趕緊請人家進去喝茶!”

易詠:“……”

這個屢教不改的兔崽子每次都這樣說,也就他天真無邪的老爸還能信這套鬼話了!

他隻能先陪着笑臉答應下來,沒好氣地偷偷瞪了洛映白一眼,讓他進門。

這個眼神讓洛映白有點擔心蒙娜麗易會下毒,沒敢喝他們家的茶——實際上,他一走進易家的大門,就感覺房裏都有一種難言的氣味。

并不是說什麽不好聞的怪味,而是隻有他們修煉之人能夠感覺到的,帶着腐朽與黃泉氣息的死喪之氣。

這種情況應該已經延續一段時間了,死喪之氣淡淡地彌漫在整棟房子裏,難以尋找源頭,這樣下去,就連旁邊的鄰居也要受到牽連。

他們家肯定有什麽不好的東西,但這種情況會出現,也跟整個房間的風水布置脫不開關聯。

洛映白的目光四下一掃,隻見單看一樓來說,大廳一側擺着白色的布藝沙發,對面的液晶電視挂在牆上,中間擺着茶幾,一旁的窗台上面放着幾盆花,窗簾是淺藍色格子狀,看上去清新淡雅。

他的眉峰輕輕挑起。

這個房間裏的顔色非常雜亂,可能會稍微影響财運,不過用的都是輕松明快的色調,死喪之氣不是自然滋生,而是後來被從外面引入的。

易校長讓别人先回房間,自己和易詠陪着洛映白,他跟易詠不一樣,昨天拿到護身符之後難得睡了一晚上好覺,已經對洛映白的本事深信不疑,眼見他四下打量,就有些忐忑,問道:“我們家的大廳裏是什麽東西有問題嗎?”

易詠在旁邊皺了皺眉,覺得風水這麽可笑的事,父親居然還認真地去詢問,實在是太荒謬了。

洛映白沉吟道:“大問題沒有……”

他說完話之後走到窗前,沖着外面端詳了片刻,然後将窗邊的一盆綠蘿和一盆仙人掌調換了位置,又看似很随意地旋轉了一下花盆的角度。

就在洛映白松開手的一刹那,整個房間裏的生機似乎一下子被激活了,多日以來萦繞的陰沉晦澀之意一掃而空,所有人都感覺胸口遽然通暢。

易詠不由自主地按上自己的胸口,臉上露出些許驚異的表情——他已經很多天沒有在家裏感覺這麽舒服過了。

他心裏有些嘀咕,看看傻白甜爸爸和神棍學生,一邊覺得自己是目前在場唯一一個腦袋正常的人,一定要堅守陣地,一邊又覺得……确實、好像、真的、舒服了不少哎?

易詠在心裏做着激烈的思想鬥争,跟在兩個人身後。

洛映白看了看背着窗戶的沙發,又說道:“除了花以外,這個沙發也該改一下方向,背靠牆壁最好。”

他頓了頓,解釋道:“風水要好,第一大原則就是‘山環水抱’,這句話并非一定指的是戶外選址,小到房間裏面,座位背後一定要有靠山,萬事才不至于空虛無憑。更何況門窗這種氣口都是一個房子中的納氣之所,人坐在這裏,生氣煞氣交雜,當然容易生病。”

易詠忍不住道:“這沙發主要是爸媽在坐,我基本上不會坐在這裏看電視。”

洛映白笑着說:“老師您眉凝氣聚,神色清朗,狀況也的确是比易校長好一些,起碼晚上的睡眠應該不會差到整晚失眠,更不會覺得全身疼痛。但胸悶氣短的毛病卻是難免吧?”

易詠和易校長同時一愣,對視一眼,這一陣家裏的人都感到不舒服,但是表現各異,孩子和媽媽覺得身上疼,易校長夫妻失眠,易詠則是呼吸不暢,現在想來他們幾個平時在家裏最常活動的區域果然也不一樣,洛映白說的沒錯。

易詠臉上不贊同的神色漸漸隐去了,看向洛映白的眼神也鄭重了一些,他緩緩道:“你說得對。”

洛映白道:“但是這些都是小事。如果沒看錯的話……”

他扭頭看向二樓:“問題的根源應該出自那裏。”

三個人上了樓,易家父子都是收藏愛好者,二樓的牆壁上挂了很多字畫,旁邊還有個櫃子,專門用來擺放古董,易詠一向以這些東西爲傲,但當他的學生在字畫面前停下腳步的時候,他心裏沒有得意,竟然感到莫名的緊張。

易詠主動問道:“這裏……是不是也有什麽問題?”

洛映白沖他笑了笑:“老師,您家的寶貝可真多,米芾和蔡襄這兩幅字竟然都是真品,我算大開眼界了。”

易詠一愣,臉色柔和下來:“你不大的年紀,眼光還挺敏銳的。”

“之前您那門鑒賞字畫的選修課我曾經旁聽過。”

洛映白答了一句,目光卻定在了另外一幅書法上,那是蘇東坡的《江上帖》。

這幅字裱在玻璃框裏面,面上的玻璃擦的也很幹淨,但是看在洛映白眼裏,上面卻似乎浮着一層淺淺的黑霧,使得裏面的字迹都模糊不清了。

他從洛映白的語氣就能感覺到那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說話的時候氣先虛了,讓易詠把那個全家最近都很喜歡的茶壺拿了出來。

壺一拿出來,洛映白都不用接在手裏就能感到濃重的煞氣。

他剛才看蘇轼那副字的時候,在上面輕輕一撚,表面上的黑霧就已經散盡,說明字上的煞氣不過是從别的地方蹭到的。現在洛映白能夠清晰地看見,面前這隻茶壺的壺口處,正在向外噴着黑霧,黑霧又一點點向着周圍擴散。

他立刻對身邊的兩位師長肅然起敬——用這個東西沏茶喝,竟然還能活這麽長時間,真是命硬啊!

也就是易家書香門第,德行出衆,自然有清氣庇佑,換一家人恐怕早死絕了。

洛映白将壺接過來,用手一點點在壺身上撫過,他的手指白皙修長,摸在深褐色的陶瓷上,有種說不出的美感,好像也成爲了工藝品的一部分。但那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黑霧卻好像有點害怕他似的,變得收斂很多,自發繞開了洛映白的手。

更加奇怪的是,那隻壺上原本的深褐色竟然随着洛映白的撫摸漸漸褪下去了,露出晶瑩純白的底色,壺身也變得光滑起來,好像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樣新的東西。

易詠和易校長看着這神奇的一幕,目瞪口呆。

易校長脫口道:“我以爲是紫砂壺,竟然看走眼了?”

洛映白把壺放在桌子上給兩個人展示:“您也不算看錯了,隻是紫砂原本隻有外面的一層,内裏是甜白瓷。”

甜白瓷的質地可要比紫砂貴多了,平時隻聽說過以次充好,可沒人腦袋抽筋廢這麽大力氣以好充次,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這畢竟事關全家人的安危,易詠實在沉不住氣了,問道:“映白,這壺上的問題是不是很嚴重?”

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的口氣已經由剛才的不贊同變成了忐忑與依賴。

“沒關系,現在及時把問題解決了就不會有事的。”

洛映白先安慰了一句,這才将那把壺轉了個方向示意兩人看:“校長,老師,您們肯定有印象,在《太平預覽》羽族部那一節曾經介紹過一種東西,說是‘東方有人,長七丈,頭戴雞,朝吞惡鬼三千,暮吞三百。名黃父,又名食邪。以鬼爲飯,以霧爲漿’,二位請看,這個壺的造型,像不像食邪?”

易家的父子兩個人都是行家,聽洛映白一說,連忙一起去看,這一看之下,發現果然像洛映白說的那樣,這壺的整個壺身是一個盤坐的人,人頭上頂着一隻大公雞,雞冠子做成了壺蓋,茶壺裏的水則是從雞嘴裏倒出來的。

易校長買的時候就是覺得這個壺很古樸,價格也不貴,之前整個壺身是暗色的,他沒仔細看,還以爲上面是幾朵大花,現在被洛映白擦幹淨了一提醒,才發現東西這麽詭異,當時就差點吐了,旁邊易詠的臉色也非常難看。

洛映白理解他的心情,但這事也不好勸,隻能繼續往下說:“食邪以惡鬼爲食,本來就是‘内蘊陰邪’的東西,用它作壺,裏面放置的茶水肯定肯定會對人身本來的陽氣産生影響,更何況……”

他打開壺蓋看了看:“您喝的茶葉是首日芽吧?首日芽是白茶的一種,性涼,總是在這個壺裏泡着,生而殺,予而奪,陽氣外洩,傷心,傷肺,傷腦。”

這一番話聽的易家兩個人臉色都變了,易校長道:“那、那怎麽辦?”

洛映白翻過來調過去地看那隻壺:“哦,您以後還是喝點烏龍、普洱這樣的紅茶吧,對老年人的身體比較有好處。”

易詠:“……重點不是這個壺嗎?”

洛映白這才反應過來,失笑道:“壺當然沒事,這不是有我在嘛。現在表面上封制陰氣的紫砂已經除去,你們把它埋起來就可以了,隻要不再用它喝水,身上的症狀也會逐漸解除。”

他走到窗前,打量了一下外面的地形,從旁邊抽了支碳素筆,推開窗子随手向外面一扔:“那裏藏風納水,上連樹脈,埋下之後一年,這隻壺自己就會晦氣盡散,重新化爲泥土。隻不過平時要常常檢查,防止它被别人挖走。”

易詠帶着高度近視鏡,站在窗邊,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隻碳素筆像支箭一樣射了出去,端端正正紮在了樓底一棵大樹下并不松軟的泥土裏。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那支筆,又回頭看了看一臉無害的洛映白,想起自己前兩天還恨鐵不成鋼地扇了他腦袋兩巴掌,突然覺得手有點疼。

易校長畢竟是一校之長,這麽多年也見過了很多奇人奇事,驚訝了一會率先冷靜下來,他這個茶壺就是随便在一個路邊的古董攤子上買的,想來也不是人家要害他,就是趕巧誰都不懂這些東西而已,但卻險些釀成大禍。

幸虧孫子在那家店裏碰見了洛映白,想到這裏,易校長也暗暗慶幸。

他也不擺校長的架子,誠懇地向洛映白道謝:“這次的事多謝你了,要不是兌兌在外面哭恰好碰上你,我們全家肯定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不能讓你白跑這一趟,年輕人路上錢帶多了不安全,等回去我再讓你老師把酬勞打給你。”

眼看洛映白要說什麽,易校長擺了擺手制止了,笑的很慈祥:“總不能讓我占晚輩的便宜,你就不要推辭了,來,坐下喝杯茶。”

洛映白:“……”

易詠看了看地上的茶壺,虛弱地說:“還是喝飲料吧。”

最起碼一年之内,他都不想再喝茶了。

洛映白提醒道:“除了茶壺,還有那副江上帖也被沾上了晦氣,反正也是假的,燒了就行。”

“哦,假的?”聽他這麽說,易詠一下來了興緻,道,“你倒說說看爲什麽。”

他的神情考較多于質問,連易校長都感興趣地向洛映白看過來。

洛映白笑了笑:“霏霏如甘雨之霖,熠熠如從月之星——蘇轼的字幹淨利落,潇灑自然,這一副卻狂放的過分了,故作踢踏之态,必然是後人摹寫而成。”

他随口說來,神态從容,易詠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欣賞,易校長看着那副字笑了笑,卻不置可否地說道:“人人都說蘇東坡生性狂放,無論是作詩寫字都不諧率,不按形,你說他故作踢踏,怎麽就見得人家不是故意爲之呢?”

洛映白不慌不忙,笑着說:“王灼說過,東坡先生新天下耳目,是因爲以詩爲詞罷了。可見後來人總評價他寫東西不拘束,也有誤傳的因素。比如後世評點蘇轼的《念奴嬌·赤壁懷古》沒有按照詞牌格式寫,因此多加诟病,但我卻以爲那兩句‘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和‘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是應該這樣斷句的。‘了’的意思,不正是全部嗎?”

他這番話一說,在場的兩個學究都沉默了,過了片刻,易校長突然大笑,擊掌道:“好想法,好想法,果然是個不一般的孩子。你這種觀點有沒有寫出來?應該深入研究才是啊。”

洛映白笑着說:“已經做成了課題打算交上去呢。”

易校長說:“不錯不錯,到時候我可要好好看看。”

一個優秀的課題對于學生來說也是晉升和找工作的好籌碼,他和易詠心裏都決定一定要幫洛映白好好看一看,一方面是因爲這孩子幫了他們的忙,但更重要的是洛映白自己有想法,值得栽培。

易詠道:“今天留在家裏吃飯吧,讓你師母給你做點好吃的。”

洛映白笑道:“卻之不恭。老師……嘿嘿,如果你能把上次罰我的兩篇讀書筆記取消了,就更好了。”

易詠:“……”

他就知道這小子是個給點陽光就燦爛,蹬着鼻子就上臉的貨色,就不能給他一點好臉,可惜确實是剛被人家救了一命,心裏又殘存着一點敬畏之情,咬了咬牙,責罵的話還是沒敢說出來,沒好氣地道:“随你的便吧!”

洛映白逃過一劫,頓時沒心沒肺的高興起來,覺得生活沒有一處不美好,于是屁颠屁颠跟在校長和老師身後吃好吃的去了。

他根本不知道就在這短短的十來個小時中,微博上已經吵翻了天。

孫玥深吸了一口氣:“我們宿舍裏的一個人突然作證,說那個爽膚水是我的下鋪打碎的,跟我沒有關系……所以這件事就過去了。”

洛映白突然發現一個共同點。

孫玥這兩個心願的達成,其實都是通過同一種方式——替代。

一個是她的下鋪代替她來承擔打碎爽膚水的後果,一個是她想要代替唐閱博來享受出國留學的待遇,要是這麽說,其實在玄學上就是一個氣運交換的問題。

洛映白記得《佛說北鬥七星延命經》中曾經有過記載,北鬥七星正是掌管人氣運的神,掌管範圍按照生辰的不同來劃分,其中,子時生人的掌管者應該是北鬥陽明貪狼星君,他可以做到這一點。

但……很顯然,堂堂一個星君,絕對不至于想不開到這個份上。

洛映白道:“給我看看那個靈符。”

孫玥小心翼翼地把東西遞給他,叮囑道:“千萬不要碰壞了,用這個許願最大的忌諱就是把靈符碰壞,那樣會受到……懲罰……”

在看見洛映白的動作時,最後兩個字僵在了他的嘴邊。

洛映白施施然拍了拍手,将碎裂的靈符丢在地上,微笑道:“那就讓他來啊。”

“……”

他問唐閱博:“剛才她說的話已經錄好了,報警嗎?”

唐閱博被眼前的一幕幕弄的有些大腦當機,愣愣地說:“報、報吧?她已經,犯法了……可是這樣的案子我怎麽報?我跟警察說有人詛咒我,我會不會先因爲宣傳封建迷信思想被抓進去啊?”

洛映白道:“今天來這裏的警察已經事先了解情況了嘛,一定不會認爲你是瞎說的……那,打電話交給你,我走了。”

“等一下!”

被晾在一邊的孫玥如夢方醒,“你剛才不是告訴我不報警的嗎?!”

洛映白笑眯眯地掐着嗓子,細聲細氣學孫玥的語氣:“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你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們報警抓你,都是爲了你好啊!”

孫玥:“……”

洛映白悠悠然走出了餅店,既然是唐閱博的因果,即使再不願意,最後的事情也隻能由他來完成。

夜風帶來淡淡的花香,他對着夜色伸了個懶腰,面前正好是一棵老槐樹。剛才洛映白弄壞了靈符,正常來講,今天晚上同樣的時間點,孫玥拜的那個東西有很大的可能性過來找他。

他拭目以待。

時間還早,洛映白準備先回宿舍。

正在這時,後面傳來一個人的叫聲:“同學!同學!”

洛映白一轉頭,發現一輛小轎車停在路邊離他不遠的地方,車上下來一個人,沖他招了招手。

洛映白:“……副校長?”

他認真回想了一下,重生以來自己統共就救了個人,吃了個飯,暫時沒有什麽逃課睡覺調戲老師的黑料,難道校長是覺得他太英勇了,特意……連夜來發獎狀的?

洛映白謙虛地走了過去,禮貌地跟校長打了個招呼:“易校長好。”

易校長今年已經有65歲了,由于學術水平出衆,到了退休的年紀之後又被被學校返聘了回去,洛映白曾經聽過他幾節公開課,對這個老先生頗有幾分敬重。

“哎,你好。”易校長臉上有一些不明顯的焦急之色,但還是慈祥地沖洛映白笑了笑,“你是T大的學生吧?叫什麽名字啊,是哪個專業的?”

洛映白有點摸不着頭腦:“研究生院中文系的,我叫洛映白,校長,請問您這是……?”

易校長覺得這個名字聽上去有些耳熟,但暫時顧不得想太多,匆匆道:“好,小洛同學,剛才是你在那家店裏給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吃了一顆糖嗎?能不能告訴我你那是什麽糖,在哪裏買的?”

那可不是普通的糖果,而是可以辟邪的補藥,小男孩被鬼纏上,肯定會受到一定的陰氣感染,洛映白怕是他生病才順手喂了一顆。現在聽到易校長急切地詢問這個問題,他微微一怔,換了個角度借着路燈的燈光打量對方的面相。

這位老人眉毛緊密上挑,眼睛大而有神,下停較長,命宮平滑,本來是一生平安順遂的面相,可是眼下壞就壞在此刻他眉梢兩側冢墓和丘陵處皆隐隐發暗,中正處還不知道爲什麽破了一點,大概最近運勢不佳,有親友遭遇厄難不說,就連他本人身上都沾染了一些兇煞之氣。

洛映白看到這裏,再想想他的話,也差不多明白易校長爲什麽前來找自己了,于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校長,我多問一句,您家最近是不是經常有人感到身體莫名疼痛,精神不振,但去醫院又找不到原因?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算是吃了我給那孩子的糖,也是沒有用的。”

他猜得一點錯都沒有,易校長震驚之餘也覺得刮目相看。他們家的人最近的确總被莫名其妙的疼痛困擾,醫院也去過了,風水先生也找過了,都一點作用也沒起,到現在爲止,洛映白是第一個連問都不需要問,就能一口說出他遇到的問題的人。

剛才孩子吃了那顆糖之後說是身體不疼了,就讓易校長覺得可能是遇到了高人,現在那種希望更加迫切,他連忙問道:“那你有辦法嗎?能不能勞煩你什麽時候抽出空閑去我家看看?”

洛映白聽見不遠處傳來的警笛聲,知道唐閱博叫的警察應該趕到了,他小心地往路邊陰影的地方挪了挪,答應下來,又問道:“校長,您現在身上有紙筆嗎?”

易校長是個老學究,身上常年都帶有紙筆,聽了洛映白的話便拿出來遞過去,隻見對方好像很随便地在他的貼身小本上畫了幾道亂七八糟的線條,就将紙撕下來折疊好遞給易校長:“今晚上您可以先拿着這個,保一夜平安不成問題,明天我再上門。”

不用他多說,易校長拿到那張紙的時候,立刻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似乎多日以來的萎靡一掃而空。

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了:“那好,那好,真是謝謝你了。明天你什麽時候方便,我讓人開車來接你!”

“不用啦。”洛映白失笑,“校長您别客氣,我上次去您家裏送資料的時候還坐下喝了一杯可樂呢,我能找到門。”

聽他這麽一說,易校長才想起來,這孩子不就是上次幫他整理古籍的那個學生嗎?當時他看洛映白活幹得好又挺讨人喜歡,還特意留他坐了一會,真是上了年紀,記性也不好了。

他心裏對于神秘力量的敬畏和距離感也随着洛映白的笑語淡去很多,拍了拍洛映白的後背說道:“好,那我明天等着你。”

另一頭,在特偵處裏,嶽玲正在報告最新情況。

“夏處,剛才又從市分局那邊移交過來一個嫌疑人,說有學生報案,指控她跟這次校園墜物事件的事情有關。那個學生的筆錄我已經做好讓他回去了。嫌疑人暫時拘留,這是筆錄。”

她對面的夏羨甯坐在辦公桌後,之前那身嚴嚴實實的防爆服已經換了下來,他穿一件淡藍色的半袖襯衣搭配長褲,少了幾分冷肅,但依舊英氣逼人。

“嗯,辛苦。”夏羨甯接過筆錄,“晚點還有行動,你現在可以先去休息。”

“這就去。”嶽玲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那你呢,不先睡會嗎?”

夏羨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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