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鼻子, 笑着說:“嗯,反正今天多虧你們幫忙啦, 好兄弟。來來來,東西給我拎, 我宿舍有很多好吃的,咱們回去大吃一頓!”
幾個人回到宿舍, 唐閱博也在, 兄弟幾個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飯,因爲唐閱博馬上就要出國了, 這個宿舍眼看再聚齊一次也不容易, 另外三個人都覺得心裏挺舍不得。
唐閱博雖然神色恢複如常, 但全程沒說過自己分手的事情,洛映白也就識趣地沒提, 反倒是鄧萬林氣憤地說了剛才在外面的事, 唐閱博很驚訝地說:“映白,趙琪爲什麽找你麻煩?他這樣也太過分了, 我要是在, 我也得跟他理論理論!”
“你這個書呆子, 理論個屁啊!”方維噴了,“他那種人還用得着特意得罪?有病呗。”
洛映白笑了笑說:“沒什麽, 就是走路撞了一下, 你們小心點别被我連累讓他找茬就行了, 特别是閱博,你要出國了,提前把手續都準備好,早點走,祝你一切順利。”
“好。”唐閱博笑着舉起了杯子,“哥幾個幹一杯……喂,映白就别喝了,那有給你的可樂!”
洛映白之前已經吃飽了,陪着他們熱鬧了一會就去床上睡覺,等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宿舍裏隻有他一個人。
他揉着眼睛摸出手機看了看,“白哥哥瞎算卦”的微博下面有很多人拿身邊的怪事向他提問,有的是帶着調侃的語氣故意搞怪,洛映白也就沒回複,不過也有不少人是認真來咨詢的。
“白哥哥,我前一陣買了幾件玉飾,原本是想用來保平安的,可不知道爲什麽,自從戴上之後就一直在發燒,昨天還從樓梯上摔下去了,這些玉會不會有問題啊?求指點。[圖片][圖片]”
“大師,家裏重新裝修了一遍,麻煩您給掌掌眼,這個布置怎麽樣。[圖片][圖片][圖片]”
還有人大概是就想顯擺顯擺,說話的語氣也不像一般來請教的人那麽客氣:
“我聽說給人看風水的都得懂古董,那不如你來猜猜,我這個翡翠香爐是哪年的,大約值多少錢。當然了,你如果是個騙子,這條評論就不用回了。[圖片]”
“……”
看着各式各樣有意思的評論,洛映白忍不住笑了,他并指在眉骨上一劃,放大翡翠香爐那張照片仔細看了看,眉峰不由微微挑起,沉吟片刻,回複道:“光線不好,看不清楚。有沒有香爐在窗口處受自然光照射的照片?”
接着就是詢問玉飾的評論,評論人應該是個女孩子,共買了一條玉項鏈和一枚玉戒指,都是戴在身上照的。
白哥哥瞎算卦:“玉飾不可雙帶,易造成氣場沖撞,不可用黑繩系之,招邪,傷神。”
另一個裝修新家的也有一些小小的問題,洛映白提醒道:“家中擺設非常合理,但請注意光線安排,廚房屬火,宜采用冷色調白光燈,衛生間屬水,宜采用暖光調黃光燈,而客廳玄關等位置,關系全家運勢,燈光安置宜夠高夠亮,不留黑暗死角。”
回複了幾條評論之後,剛才那個讓他看翡翠香爐的蠢貨還真的又發上來幾張照片,大概是他之前在白天照好的,不依不饒非讓洛映白看。
在陽光的照射下,香爐翠綠鮮豔,沒有雜色,線條清晰勻稱,實在是上上之品,但洛映白要注意的不是這些。
人們都認爲風水師既然要看風水,必然對相關的擺設有所研究,這話倒也不錯,不過他們的關注點不在于平常的古董知識,而是附着在靈物上面的“氣”。
洛映白剛才發現那個翡翠花瓶上面浮着一層淡淡的金氣,就在爐口處,金氣彙成龍形,隐隐有睥睨盤旋之态——這是獨屬于真命天子的龍氣,但此龍氣内金外青,已失生機,這個翡翠香爐絕對是陪葬之物,并且由龍氣的清澈程度來看,肯定出土不久,接觸的濁氣少,應該不是被二手淘換來的。
那麽結果已經很明确了,這東西百分之九十九是剛剛被盜墓賊給挖出來的,洛映白讓他去窗口拍照,并不是爲了什麽光線的好壞,隻不過想看看這人的居住環境罷了。
小偷也真是夠大膽,偷來的東西還敢顯擺,大概也是仗着這個香爐雖然是文物,但沒有入檔,認識的人不多,才敢得意洋洋地拿給他鑒别,沒想到在洛映白這裏翻了車。
洛映白毫不猶豫地報了警:“警察同志您好,我懷疑有人盜墓,私自竊取文物……對對,是的……不知道具體的姓名,但能夠從窗戶外面看到的建築物判斷出大緻位置,應該是東風廣場周圍的小區……沒有,是照片……好的,我把照片發過去,請您們進行甄别吧。”
王碉得意洋洋地欣賞着手上的香爐,見到那個“白哥哥瞎算卦”很久沒有回複自己的信息,不由得意地嗤笑了一聲。什麽狗屁的大師,裝的挺像那麽回事的,還不如他掌握絕技,幹上一票成功脫手後,可以享受好長時間。
他等的不耐煩了,刷了刷微博,剛想諷刺幾句,忽然見到“白哥哥瞎算卦”的回複蹦了出來:“質地尚可,距今約有300—500年曆史,估價600萬左右,但友情提示,國家文物屬于國家,盜墓和販賣古董都是犯法的。”
王碉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心裏咯噔一下,手指微微發抖。
——他是怎麽知道的?那片墓地明明還沒有人發現,這種古董多一個少一個就更加不重要了,不,不可能!
他站起來,困獸似地在屋子裏轉了幾圈,一咬牙,迅速從床底下掏出兩摞現金放進兜裏,急匆匆走到門口就要去推門。
然而還沒等他的手觸及門把手,房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幾個警察沖進來,混亂中,王碉的手機脫手飛出,掉到地上。
最後一條沒來得及看見的回複被他不小心劃開,亮晶晶的屏幕正對着天花闆。
白哥哥瞎算卦:“警察叔叔已至門口,請注意查收,不用謝。”
無心插柳柳成蔭,原來王碉竟然是個盜墓的慣犯。他作案經驗豐富,發現的幾處古墓甚至連考古學家都尚未找到,這樣順藤摸瓜,竟然一舉發掘出了不少珍貴文物。
過了幾天之後,市公安局的官微特意@了做好事不留名的博主白哥哥瞎算卦,對他表示感謝,白哥哥的粉絲們全程見證,紛紛表示,他們很驕傲。
“2333333,墳裏挖出來的東西還這麽顯擺,這是我見過的最笨的賊!”
“其實也不能這麽說,盜墓賊肯定也沒想到大師這麽厲害吧,隻是通過幾張照片就能看穿一切→”
“盜墓俠一臉懵逼哈哈哈哈哈。”
“膜拜白哥哥,我是之前請白哥哥看玉的那個博主啦,現在隻帶一條玉項鏈,又把繩子換成了紅色,身體真的變好了!”
“玄學好神奇,大師您缺徒弟嗎?”
于是他邁過地下的一堆空酒瓶子,莫名其妙地去牆角拿了把傘,打開了自己的家門。
“嘩!”
門一開,一桶油漆迎面潑了過來,洛映白迅速撐開傘,兩指一扣,用了個避水咒,漫天紅雨紛紛揚揚地落下,他一身白衣,不染纖塵,神态安靜平和,眉目清俊秀美,就像剛剛從畫卷中走出來一樣,頗有一番仙風道骨的神棍氣質。
門外是一個拎着油漆桶的中年男人,他手裏的桶還在滴滴答答往外滴着紅油漆,整個人被洛映白吓了一跳,脫口道:“卧槽!”
“卧槽!”——安靜的美男子洛映白也默默在心裏驚歎了一句。
他終于明白剛才自己爲什麽下意識地要拿傘了!他竟然……重生了!
現在這個人,分明應該出現在兩年以前,那個難忘的、被人上門潑油漆的日子。
洛映白是個風水師,上一世就是在這個時間的前一天晚上,他幫人尋找被綁架的孩子,結果算出的方位不對,人家去了之後人沒找到,反而撿到了一件帶血的小衣服,當下就急眼了,報警之後拎着油漆桶上門來找他的茬。
他有點不敢相信,于是又确認了一句:“你是……王愛軍大哥?丢了孩子的那個?”
王愛軍回過神來,怒氣沖沖:“誰他媽是你大哥!你這個騙子昨天信誓旦旦地跟我們保證,隻要天亮之後向着東南邊二百米的地方找,一定能找到孩子,我們信了你的,結果今天就收到了這件衣服!我家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蹲監獄也要打死你!”
他身後還站着他的妻子和大兒子,神情都很憤怒。
洛映白想起上輩子的誤會,手一抄接住了那件衣服,解釋道:“不用擔心,這上面的是豬血。你們要找的孩子,現在應該在……”
“我呸!”孩子的母親周菊芳情緒激動,打斷了他。
洛映白及時後退,躲開了這句铿锵有力的“呸”,隻聽對方道:“你這個狗東西!上次我們按照你說的去找,根本就沒找到人,你現在居然還想裝神弄鬼!”
旁邊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也跟着說:“你在微博上冒充玄學大師給人算命,也是、也是傳播封建迷信的思想,我們剛才已經把你的行爲給……揭穿了。你再不說實話,就要被人肉搜索!”
他似乎很緊張,好不容易磕磕絆絆說出這幾句話,鼻尖都冒汗了。洛映白這才知道,原來上一世自己的微博賬号是這樣曝光的。他想起曾經評論區裏鋪天蓋地的謾罵聲讨,忍不住看了那個男生一眼,印象中這應該是王建軍的長子,叫做王懷志。
對方被他一看,緊張地往後躲了躲。
周菊芳還要說,洛映白忍無可忍,一擡手:“閉嘴。”
他道:“你們說了這麽多,也該我說了。王愛軍先生,我就問問你,我記得我昨晚的叮囑是讓你們在我指出方向後立刻去找孩子,你們立刻找了嗎?”
王愛軍一愣。
洛映白又道:“我還說卦象結果隻能你們兩個人知道,找到孩子再告訴别人,你們照辦了沒有?”
周菊芳道:“我們……”
洛映白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最後我剛才說衣服上的是豬血,你們驗沒驗過啊就說我說的不對?傷害了我的心靈賠錢嗎?”
說完之後,一家人三臉懵逼,洛映白長舒一口氣,神清氣爽——怪不得人人都說重生好,等的就是這一秒啊。
王愛軍跟老婆對視了一眼,那些事他的确是沒有照辦,當時因爲害怕洛映白是個騙子,就把他算命的事告訴了幾個親友,約他們一起去找……難道這很重要嗎?
畢竟人命關天,洛映白說爽了也就不再刁難,放緩了口氣道:“我隻說這一遍,一中對面的松橋網吧。你們現在如果有認識的人在附近,就讓他們立刻去接孩子吧。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王愛軍上樓之前還發過誓,再也不會被挨千刀的算命先生忽悠了,但洛映白說話時的口氣神情,卻還是讓他有一種無端想要遵從的感覺,于是王愛軍不由自主地摸出電話,給自己一個家在網吧旁邊的朋友打了電話。
他忙着打電話,沒有注意到身邊長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洛映白看在眼裏,淡淡一笑。
王愛軍撥通了朋友的電話之後,立刻請求對方幫忙尋找孩子。
不到五分鍾,那邊就把電話打了回來,王愛軍接起來,剛聽了一句就愣了。
周菊芳立刻沖上去,抓住丈夫的胳膊:“怎麽了?咱們家明明怎麽樣了?你說話啊!”
王愛軍呆呆地說:“孩子……找到了,什麽事都沒有。”
這次竟然,這麽輕易地,就找到了。
周菊芳松開他,隻覺得腿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王愛軍看看她,又看看洛映白,腦子都有些當機了——他之前對洛映白半信半疑,病急亂投醫請了他,然而聽了他的話,孩子非但沒找到,血衣服還被送來了,于是火上心頭,前來砸場,暗中發誓這輩子再他媽也不信什麽狗屁的玄學,結果現在得罪完了人,大師說話又靈了,孩子重新找到了!
三觀颠覆的太頻繁,簡直要瘋。
原來洛映白之前說是他們的失誤才沒有找到孩子,并不是借口,而是真的?其實大師沒有算錯!
他不由結結巴巴地說:“大、大師,之前是我們得罪了,實在太抱歉了!多、多謝你,你的損失我們一定賠償,還有這次的報酬,之前如果說少了,我再給您加!”
如果以他金盆洗手之前的地位,随便幫哪個高官富商看看風水就是幾十萬的收入,這家人經濟條件不好,收錢本來就是走個形式而已。洛映白一笑:“加錢就不用了,隻不過之前在微博上發表的言論,麻煩澄清一下吧?”
王愛軍剛要答應,王懷志就着急地說:“那微博我回去就删!”
洛映白挑起眉,唇角似彎非彎:“隻是删了嗎?”
上輩子那條微博發表之後非常心機的@了好幾個大v,很快就被轉發閱讀無數,其中造成的影響可不是一句删除就能算了的。洛映白素來好脾氣,也不是一定要和孩子一般見識,隻是這小子太熊了,不長記性絕對不行。
王懷志着急地說:“删了還不夠嗎?你還想讓我怎麽樣!”
他這輩子知名度最高的時候就是發完這麽一條微博之後了,看見好多人在自己的微博下面議論紛紛,王懷志甚至有種很自豪的感覺,班裏的同學也都知道了,還熱心地幫忙轉發,如果這時候再告訴他們一切都是假的,那自己可有多丢人!
周菊芳一想,也不由道:“洛大師,您看您能不能網開一面……懷志還是個未成年的學生,不懂事,也是替弟弟着急,發微博之前就沒想太多,他以後認識到錯誤就不會再犯了。事情鬧大了影響不好,你替他想想,他還要高考呢。”
這當家長的還真是一點都不了解自家的孩子,洛映白搖了搖頭,淺淺一笑道:“就是因爲不懂事才要好好管教,不是嗎?”
他意有所指:“對孩子,不要總是覺得年紀小就能縱容他,否則他能坑别人,也總有辦法讓你吓一跳。我倒是無所謂,就是擔心你們啊。古往今來,被熊孩子坑死的爹媽可真是不少。唉,生完孩子不教育,把他們養成混蛋坑自己,我真的不知道你們這過的是什麽瘾。”
王愛軍:“……”
洛映白語氣帶笑,仿佛揶揄,可是這分明是話裏有話,他臉上一紅,剛要詢問,忽然有個孩子的聲音傳過來:“爸爸媽媽!還有哥哥!”
他一轉頭,發現是自己的朋友正領着小兒子向這裏走,他們是剛剛從松橋打車過來的。
“明明!”
周菊芳連忙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他:“乖兒子,你吓死媽媽了!你要氣死我啊!你說你自己跑網吧去幹什麽?你才幾歲,真是不聽話!你這個破孩子……”
她又抱又罵,明明卻說:“媽媽,不是你讓哥哥帶我去的嗎?”
周菊芳:“你還撒謊!我什麽時候……”
她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
周圍一下子沒了聲,隻有不明情況的明明還在說:“我沒有撒謊呀。哥哥先讓我住一個網吧,然後又給我換了另一個網吧,說是媽媽讓我在那裏等……”
“是你帶走了明明?”
周菊芳打斷他的解釋,蹲在地上慢慢扭頭看向王懷志,心裏忽然想起洛映白第一次算命的時候跟他們說的“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消息”。
現在想想,自己告訴的不也就是幾個親人嗎,爲什麽明明會說不見就不見了?大師連這個都算出來了,自己卻根本沒往那個方向去想。
在她的注視下,王懷志滿頭大汗,結結巴巴地說:“媽,我、我不是……我是和弟弟逗着玩的。”
這句話話音還沒落,王愛軍就沖上去,狠狠抽了他一個嘴巴子。
憤怒、失望與不敢置信的情緒交織,他厲聲說:“混賬東西!你還是不是人?!”
看見這一幕,洛映白若有所思。
他上一世雖然算準了明明的去向,但也根本沒想過綁架孩子的竟然是他未成年的親哥哥,因爲王愛軍夫妻沒有照他說的去做,讓王懷志聽到了消息,連夜将明明換了地方,上吉化大兇,如果沒有後來洛映白再次算命,明明會在一個小時之後因爲饑餓走出網吧,不慎被車撞死。
幸好現在找的及時,挽回了一條人命。由王懷志的面相來看,對方印堂生蛇紋型細斑,眼下烏青晦暗,最近肯定遇上了什麽困難,連帶着這困難很有可能将他帶上歪路,日月兩角同時隐隐發腫,他的煩惱還和父母有關。但眼下缺少解決問題的契機,還不到改變的時候。
王愛軍和周菊芳罵了幾句想起來身邊還有人,連忙又讓王懷志跟洛映白賠禮道歉,表示回去之後一定立刻發微博澄清,公開道歉。
洛映白道:“好。”他頓了頓,又說,“或許很快又要再見面,咱們就不依依惜别了,幾位請吧。”
幾個人都一愣,說話的人卻已經微微一笑,轉身進屋,關上了房門。
洛映白顧不得管地上的一片狼藉,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迅速登錄了自己的微博。
他滑動鼠标浏覽片刻,唇角抽了抽。
嗬,好一片血雨腥風啊!
“哎——等一下,快松開,來車啦!”
沒用他提醒,洛映白已經意識到了危險,他立刻将夏羨甯推開,兩個人一起跳到路邊,與此同時,卡車已經飛快地向着路中間的大水坑駛去,眼看就要釀成大禍——
千鈞一發之際,洛映白手疾眼快,往夏羨甯身後一閃,抱着他的腰整個人躲在了他背後,于是本來應該共患難的兩個人隻有一個成了落湯雞。
“刷——”
卡車駛過,水花四濺。
“這——”
衆人圍觀,目瞪口呆。
卡車停也沒停,風騷地開跑了。
這時候唯二淡定的隻有兩個當事人,夏羨甯放開下意識護着洛映白的手,面無表情地擦去自己臉上的水珠。
洛映白回過身來,楊峥這才真正看清楚了他的長相——這人劍眉鳳眼,鼻梁高挺,下颌略尖,這幅面孔看起來非常冷豔,隻是滿臉欠揍的笑意太過違和:“哎呀好險好險,要不是我反應快,咱們兩個就一起完了。”
夏羨甯:“……嗯。”
“嗯”字剛剛出口,第二輛卡車跟着就來了,這回夏羨甯的速度更快一點,直接把對方再次拽到了自己身後,又幫他擋了一回泥水。
後面沒有車了,他們兩個走到路邊,空氣有點安靜。
夏羨甯瞪着洛映白,眼睛一眨不眨,一滴水順着他的額頭落下來,眼看就要滑到嘴裏去了,他不知道是忘了擦還是不在乎,目光仍舊落在洛映白身上。
“他太特麽讨厭了。”滿頭水的夏羨甯面無表情地想,“豈有此理,每次都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