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人來了一看,居然是洛映白這個熊孩子!
易詠對洛映白更多是抱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這孩子人聰明,悟性也高,奈何就是偏偏不着調,三天兩頭的給他出幺蛾子,現在還看上風水了!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冷着臉問道:“洛映白,上次考試你爲什麽隻寫了三道題?要是以你平時的成績,隻要把後面的題都答完,這次保送出國的人就是你了!說,當時怎麽想的?”
洛映白垂頭喪氣:“對不起老師,我考到一半睡着了。”
“……”易詠氣的夠嗆,大喝一聲,“混賬!”
洛映白:“……”
确實混賬,太倒黴了,别人出門看風水都是前呼後擁,主人倒履相迎,他好幾年沒出山,今天剛準備幹一票大的,居然上了門就被罵成了孫子?
不過哈哈哈老師,搞不定你我可以搞定你爸爸。
洛映白小碎步挪到易校長後面一點,一臉懊悔地說:“易老師說得對,這種行爲真是太不像話了。都怪我,太想取得好成績,考試前一天晚上連夜複習,結果反倒影響了第二天的考試狀态,我想起這件事都覺得羞愧的擡不起頭來……我下次一定注意,請老師原諒。”
易校長作爲一個教育人員,對學生考試睡覺這種事當然也是很不贊同的,但他因爲昨晚的印象先入爲主,總覺得洛映白是個非常乖巧有禮貌的好孩子,現在認錯的态度也很誠懇,再加上今天又有求于人家,于是心裏的天平毫不猶豫就傾斜了。
他果斷地對易詠說:“既然學生都認識到錯誤了,你也别太苛刻,你小的時候還因爲不寫作業被找過家長呢!好了,映白同學是來給咱們家幫忙的,你别在這裏廢話,趕緊請人家進去喝茶!”
易詠:“……”
這個屢教不改的兔崽子每次都這樣說,也就他天真無邪的老爸還能信這套鬼話了!
他隻能先陪着笑臉答應下來,沒好氣地偷偷瞪了洛映白一眼,讓他進門。
這個眼神讓洛映白有點擔心蒙娜麗易會下毒,沒敢喝他們家的茶——實際上,他一走進易家的大門,就感覺房裏都有一種難言的氣味。
并不是說什麽不好聞的怪味,而是隻有他們修煉之人能夠感覺到的,帶着腐朽與黃泉氣息的死喪之氣。
這種情況應該已經延續一段時間了,死喪之氣淡淡地彌漫在整棟房子裏,難以尋找源頭,這樣下去,就連旁邊的鄰居也要受到牽連。
他們家肯定有什麽不好的東西,但這種情況會出現,也跟整個房間的風水布置脫不開關聯。
洛映白的目光四下一掃,隻見單看一樓來說,大廳一側擺着白色的布藝沙發,對面的液晶電視挂在牆上,中間擺着茶幾,一旁的窗台上面放着幾盆花,窗簾是淺藍色格子狀,看上去清新淡雅。
他的眉峰輕輕挑起。
這個房間裏的顔色非常雜亂,可能會稍微影響财運,不過用的都是輕松明快的色調,死喪之氣不是自然滋生,而是後來被從外面引入的。
易校長讓别人先回房間,自己和易詠陪着洛映白,他跟易詠不一樣,昨天拿到護身符之後難得睡了一晚上好覺,已經對洛映白的本事深信不疑,眼見他四下打量,就有些忐忑,問道:“我們家的大廳裏是什麽東西有問題嗎?”
易詠在旁邊皺了皺眉,覺得風水這麽可笑的事,父親居然還認真地去詢問,實在是太荒謬了。
洛映白沉吟道:“大問題沒有……”
他說完話之後走到窗前,沖着外面端詳了片刻,然後将窗邊的一盆綠蘿和一盆仙人掌調換了位置,又看似很随意地旋轉了一下花盆的角度。
就在洛映白松開手的一刹那,整個房間裏的生機似乎一下子被激活了,多日以來萦繞的陰沉晦澀之意一掃而空,所有人都感覺胸口遽然通暢。
易詠不由自主地按上自己的胸口,臉上露出些許驚異的表情——他已經很多天沒有在家裏感覺這麽舒服過了。
他心裏有些嘀咕,看看傻白甜爸爸和神棍學生,一邊覺得自己是目前在場唯一一個腦袋正常的人,一定要堅守陣地,一邊又覺得……确實、好像、真的、舒服了不少哎?
易詠在心裏做着激烈的思想鬥争,跟在兩個人身後。
洛映白看了看背着窗戶的沙發,又說道:“除了花以外,這個沙發也該改一下方向,背靠牆壁最好。”
他頓了頓,解釋道:“風水要好,第一大原則就是‘山環水抱’,這句話并非一定指的是戶外選址,小到房間裏面,座位背後一定要有靠山,萬事才不至于空虛無憑。更何況門窗這種氣口都是一個房子中的納氣之所,人坐在這裏,生氣煞氣交雜,當然容易生病。”
易詠忍不住道:“這沙發主要是爸媽在坐,我基本上不會坐在這裏看電視。”
洛映白笑着說:“老師您眉凝氣聚,神色清朗,狀況也的确是比易校長好一些,起碼晚上的睡眠應該不會差到整晚失眠,更不會覺得全身疼痛。但胸悶氣短的毛病卻是難免吧?”
易詠和易校長同時一愣,對視一眼,這一陣家裏的人都感到不舒服,但是表現各異,孩子和媽媽覺得身上疼,易校長夫妻失眠,易詠則是呼吸不暢,現在想來他們幾個平時在家裏最常活動的區域果然也不一樣,洛映白說的沒錯。
易詠臉上不贊同的神色漸漸隐去了,看向洛映白的眼神也鄭重了一些,他緩緩道:“你說得對。”
洛映白道:“但是這些都是小事。如果沒看錯的話……”
他扭頭看向二樓:“問題的根源應該出自那裏。”
三個人上了樓,易家父子都是收藏愛好者,二樓的牆壁上挂了很多字畫,旁邊還有個櫃子,專門用來擺放古董,易詠一向以這些東西爲傲,但當他的學生在字畫面前停下腳步的時候,他心裏沒有得意,竟然感到莫名的緊張。
易詠主動問道:“這裏……是不是也有什麽問題?”
洛映白沖他笑了笑:“老師,您家的寶貝可真多,米芾和蔡襄這兩幅字竟然都是真品,我算大開眼界了。”
易詠一愣,臉色柔和下來:“你不大的年紀,眼光還挺敏銳的。”
“之前您那門鑒賞字畫的選修課我曾經旁聽過。”
洛映白答了一句,目光卻定在了另外一幅書法上,那是蘇東坡的《江上帖》。
這幅字裱在玻璃框裏面,面上的玻璃擦的也很幹淨,但是看在洛映白眼裏,上面卻似乎浮着一層淺淺的黑霧,使得裏面的字迹都模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