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綿在電話裏說:“你快看班級微信群, 大彬把你們逃課的幾個人圈出來了……”
鍾瑾一臉懵逼,趕緊去查看微信群, 果然看到一條@信息。
信息是輔導員大彬發在微信群裏, 内容是對今天晚上軍事理論課逃課的幾位同學的批評,鍾瑾的名字就在第一個,異常紮眼醒目。
從小到大鍾瑾都是老師嘴上時刻挂着的品行優良學習優異的好學生,别說是批評, 就連指責都不曾有過, 這樣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将她的名字圈出來,仿佛一個火辣辣的巴掌拍在她臉上,又疼又麻。
鍾瑾心裏難受極了, 原本打算和葉淮生出去逛逛的心情都沒有了, 馬不停蹄往回趕,一路上葉淮生安慰她,在他看來都不是大事, 主要是鍾瑾好學生做慣了, 會怕也很正常。
鍾瑾卻很自責, 她沒有怪葉淮生, 也不怪輔導員, 就是覺得自己做事情有失準則,太過魯莽,現在才開學不多久就出了兩件事, 一件是剛剛白天的熱搜榜, 鬧的全校都知道了, 第二件事就是眼下逃課這件事。
她向來做事都會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但是自從和葉淮生在一起以後,她發現自己有時候會把控不好那個尺度,總是會被他帶着走。雖然确實很想和他一天到晚黏在一起,畢竟他們還是學生,還有紀律要遵守,鍾瑾想着,有時候是不是應該适當地拒絕一下葉淮生。
可是……
心裏真的很想……
而且也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樣子呀。
就仿佛腦袋裏兩個小人打架,誰也戰勝不了誰,最後隻能歎出一口氣。
鍾瑾心裏很煩,葉淮生也就不多說了,陪着她一路靜靜地走,大拇指時不時揉一揉她的手指,鍾瑾就擡起頭來對他柔柔一笑。
如果妹妹鍾瑜的長相是美豔的話,那麽鍾瑾就屬于甜美可愛的類型。以前她在他面前不敢笑的太過肆意,總覺得那顆被她舔歪的小虎牙難看的很,有一次笑完以後就下意識反應過來捂住嘴巴露出一雙澄黑的眼微微睜大着看他。他便把手從她嘴上移開,告訴她,一點都不難看,在他眼裏,她怎麽樣都好看。
鍾瑾不由想起那次去西北,他爲她拍了一堆照片,什麽難看的樣子都有還非得說很漂亮,鍾瑾十分懷疑他的審美,嫌棄到不行,死活不讓他拍。據說大受打擊以後跟着同行的嚴師傅偷偷學習,後來回來有一次去翻他的相機發現裏面一堆難看的照片竟然都不删,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她的背影照,什麽時候偷拍的她都不知道,相比而言,那些背影照顯然精進不少。
感動之餘,鍾瑾心裏又内疚又後悔,覺得自己對他太壞了,他非但一點不生氣,還那麽努力地學習,默默地做這些事。
鍾瑾決定要對葉淮生再好一點。
送她到寝室樓下,分别之前,葉淮生彎腰抱她,輕輕拍拍她的背,本來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低頭看到她瑩潤的耳垂,按耐不住心跟着癢癢起來,但他還是顧忌到了鍾瑾的感受,将她拉到一側沒有光的角落,低頭含住姑娘的耳垂像舔冰激淩一樣輕舔了幾口。
全身電流激過,鍾瑾下意識揪住葉淮生的手臂,腦袋歪了下,脖子縮起,想跑,葉淮生順勢捏住女生的下巴,另一手握住她的後腦,偏側過頭,就在嘴唇快要貼上去的瞬刻,他停了下來。
鍾瑾下意識閉上眼睛,卻久久不見感覺不到他的動靜,隻是溫熱的氣息相纏,胸膛起伏,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難了,鍾瑾睜開眼睛,帶着疑惑的目光撞進他漆黑的瞳孔。
零星的光星星點點從不遠處的寝室樓透過來,落在他的眼睛裏,暖黃的光線将他硬朗淩厲的五官線條調成柔和的色澤。他低頭看着她,目光專注溫柔,撫在她下巴上的手指輕輕摩挲,嗓音低啞的,用僅她能聽到的氣音低低道:“不管什麽時候,我都在你身邊。”
不遠處是喧嚣的笑鬧聲走動聲說話聲,似乎離他們很遠很遠,鍾瑾感到喉口緊澀,諸多情緒噎在胸口,那些委屈的難過的無措的害怕的不安的,被他一句話輕而易舉全部化解。
這小小的挫折可能在别人眼裏不算什麽,可是對于鍾瑾不一樣,她從來沒有經曆過,又是一個完全嶄新的環境,她的焦慮無措,雖然她不說,葉淮生全部都能感覺到。
曾經,在他最無助茫然的時候,這個姑娘爲他舉燈前行,從此前路因有了她而變得确切無比,而他葉淮生的人生至此豁然開朗。
現在角色互換,茫然無助的人變成了她,他應該怎麽做?
自然是陪着她,愛護她,比以前更愛她。
鍾瑾踮着腳,葉淮生順勢将她一撈,抱了起來,她攀住他的脖子,低垂頭,眸光裏仿佛萬千條流動的清泉,明亮又清澈,看着他,嘴唇挨近,輕輕觸碰了一下葉淮生的唇角,低低道,“謝謝你,葉淮生。”
嘴唇剛要離開,葉淮生輕笑一聲,“撩完就跑,不準備對我負責了?”
鍾瑾腦袋一空,便被扣住後腦壓下去,一記綿長的吻。
*
軍事理論課已經結束了,夏綿宋雨晨蔡雯雯她們正在寝室裏等鍾瑾。
鍾瑾一進門就聽見三個人讨論開了。
“小可愛都簽到了,大彬怎麽會知道她逃課?”夏綿說道。
蔡雯雯附和:“就是說啊,我們角落裏,指導員根本沒注意。”
旁邊一直沒響的宋雨晨忽然出聲,同時聲音也壓低下去,“會不會有人告訴大彬的?”
因爲大家都知道,上軍事理論課,大彬根本沒來。既然指導員沒注意,大彬也沒來,那麽真相隻有一個,很有可能是班級裏的誰告的密。
“之前,”夏綿也小聲道,“姜露露不是說過嘛,王雪和孟惠很有可能是大彬安插在班級裏的眼線。”
宋雨晨想起來了,一拍大腿,“對啊!她倆還一個班長一個副班長呢!”
雖然說軍訓期間的人員安排都隻是暫時的,基本上開頭基礎打好了,等軍訓結束這些人員幹職差不多也就是原來那幾個,而且剛那會兒選班長的時候,孟惠和王雪的呼聲最高,她們倆在男生那邊混的很不錯,跟輔導員關系也很好,不選她們選誰呢。
蔡雯雯氣呼呼的,“都大學了,還搞這套呢!”
“現在關鍵問題是整件事就是針對小瑾,”夏綿分析道,“班級裏又不隻有她早退,有幾個男生來都沒來,還不是王雪她們代簽到的?怎麽不見大彬提到他們?明顯就是王雪她們想拍那幾個男生的馬屁!然後就找了幾個替罪羔羊上去,大彬也真是的,人都不要面子啊,再說又不是高中裏,幹嘛弄的這麽一闆一眼的,可憐小瑾,簽到都簽到了還要挨批。”
宋雨晨看到鍾瑾半天沒有說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對夏綿使了個眼色,夏綿歎了口氣,語氣軟和下來安慰道,“小可愛你别難過,賤人自有天收。”
鍾瑾擡起眼皮看了眼三個室友,勉強笑了一下,“都是我自己不好,不出去就不會被人抓到把柄了。”
“你都簽到了還怎麽樣啊,而且又不是沒人早退!”夏綿更氣了。
想到上次王雪和孟惠在門口的對話,夏綿一口咬定,“肯定她倆告的密!”
這個問題也就她們寝室裏自個兒讨論讨論,現在和别的寝室都是點頭之交,還不是太熟,人心隔肚皮防不勝防,有些話也不當說,自然去當面質問王雪和孟惠也不是理智之舉,以後的路還長着呢,吃一塹長一智吧,隻能這麽安慰自己了。
大學的班級群給人冷冰冰的感覺,就王雪孟惠她們幾個和男生們尬聊,鍾瑾退出來也懶的再點進去看了,她今天倦倦的,早點休息了,明天還要早起跑操呢。
第二天起床,鍾瑾就感覺不太對勁,去廁所一看,果然大姨媽造訪。
今天早上的跑操看來隻能請假了。
早上急急匆匆趕到軍訓場地,教官已經提前到了,女生們零零散散慢慢悠悠地,聊天的聊天,抹防曬霜的抹防曬霜,拿着帽子扇風的扇風,小鏡子化妝補口紅的化妝補口紅,教官心裏很崩潰,正聲喊口令。口令一出,大家才慌裏慌張地收拾起東西排好隊。
照例是先整隊然後跑操。
然而到了跑操環節,一堆女生走到旁邊請假,鍾瑾也在其中。
教官的臉色很難看,命令她們全部回到隊伍裏。
有幾個怕事的女生稀稀落落地歸裏隊,留下幾個還在外面,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