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啥?”老婆婆一聽就笑了。“出門在外的人,誰還能沒有過不方便的時候?”
“路過借宿,叨擾了,她是我媳婦兒。”墨雲軒這是趁機占名頭。
“好了,趕緊進來吧,這邊有熱水,洗個臉,很快就可以開飯了。”說完,那老婆婆便轉身進屋去了。
這是一家看着就很普通的院落,但是院子很大,大概有三百來個平方,除了正屋,兩邊還有着西屋和東屋。
這樣的院落在城裏覺得不過一般,可在這山裏,那就稍顯富足的人家了。
莫芊芊不由猜測,該不是隐居山野的高人吧?
走過天井,老者掀開簾子,進入正屋。
才進正屋,就有一陣藥味撲面而來,伴随着一陣難聞的膿臭腥味,莫芊芊當下便有些作嘔,轉過臉去呼吸了幾口空氣。
這是一廳兩室的設計,兩間房對着開,所謂的廳,大約有着二十來平米,放了一張陳舊的八仙桌子,三張竹椅,對着門口的地方擺放着一張神台,上面供奉着一個神牌。
藥味和膿臭味是從左側間傳出來的,那老者仿佛沒有聞到任何味道,興許是聞久了,也就不覺得難聞了,他轉身看到莫芊芊的臉色,才有些察覺地道:“哦,對不起啊,那個......不如到外面坐吧。”
暫時不動聲色,莫芊芊隻靜靜地問道:“大伯,您家何人身子抱恙?”
老者尚未回答,便聽到左側房間傳出一聲痛苦地呻吟,然後,一道沙啞的男聲弱弱地響起,“爹,娘……啊......”
那尾音拖得很長,最後化作痛苦的呻吟,似乎很是痛苦。
老伯沉沉地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擺手讓墨雲軒與莫芊芊出去。
莫芊芊細細思索了一番,雖然說,她不存在菩薩心腸,但眼下既然遇到了,那就看一看吧。
“大伯,不瞞您說我是大夫,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知道你家人所患何病嗎?”
“你是大夫?”老者聞言,頓時狂喜,急忙擦了下臉上的眼淚,卻又像是想起什麽,猶豫片刻,随之搖頭。
“怎麽啦?”莫芊芊這就不明就裏了,有她這大夫主動詢問病患家屬,可人家還不樂意呢。
“罷休。”老者搖頭。
猶豫片刻,老者最終還是狠心說道:“對不住了,兩位貴客,老夫寒舍簡陋,實不能屈就兩位貴人,你們走吧。”
“可是——”是她說錯什麽了嗎?怎麽說變卦就變卦呢?
“實不相瞞,家中病兒身患惡疾十年之久,早已絕望了。”老者語氣緩慢,幾近哽咽,“也是老夫糊塗了,寒舍因爲患兒,實是不能收留兩位貴人,對不住了。”
老者說完,就要讓兩人出去,态度強硬。
“哎,好吃飯了。”正在此時,那老婆婆風風火火出來。“老頭子,你這是幹啥子呢?”
“這......”那老者當即臉上神色一僵,他捅了捅老婆婆,“可是咱平兒那病......”
“你這老頭,說啥子喲?咱平兒那病哪裏是麻風病了,你們瞧着,咱不都好好的。”老婆婆快言快語,一臉的豁達。
“吓着二位了?”老婆婆像是突然醒悟,轉而看着莫芊芊,笑吟吟問道。“不怕,咱平兒那不是麻風病,姑娘瞧瞧我們老兩口,這不都好好的。”
“我說老頭子哎,你咋把兩位貴客帶進正屋呢?吃罷飯,把西屋收拾了,安排兩位貴客入住。”
莫芊芊随即也笑了起來,感激道:“大娘,那真是謝謝大爺大娘了!”
“謝什麽?”老婆婆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我家老頭姓呂,你就喚我呂大娘吧,說起來,也是我有眼福,呂大娘我活了這麽大歲數,還是第一次看到像姑娘公子這般的标緻人物,真是開了眼界了。”
莫芊芊聞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娘您過獎了。”
這呂大娘性子爽直,說起話來,大嗓門,但爲人卻是很好相處。
莫芊芊随即環視了一眼屋子才詢問道:“大娘,這裏是哪裏啊?離京城有多遠啊?”“京城?姑娘是京城人?”呂大娘詫異了一把,随即又看了看莫芊芊和墨雲軒,一拍腦袋道:“也對,看姑娘和公子的衣着,一看就不是這附近的人,衣服的料子,可是呂大娘我從來都沒見過的,不過說起這
京城……”
呂大娘有些爲難的看向呂大爺,“老頭子啊,我們這山旮旯離京城應該足有着上百裏路吧,還是兩百裏路了?我記不清了。”
呂大爺樂呵呵的笑着,捋了捋胡須道:“其實,這裏離京城也不遠,騎馬的話兩天就能到,不過走路,可就得走上四五天了。”
“這裏怎麽就你們一家在此居住啊?”莫芊芊一直在奇怪着這個問題。
“唉,我們這是沒辦法。”呂大娘歎氣,說話間就濕了眼眶。
“我家平兒十年前身患惡疾,周圍人容不得我兒,硬說他染了麻風病......我們這不是沒法吧,隻能在這山裏守着兒子過日子咯。”
呂大娘說着就拉着莫芊芊的手,請兩人去用飯,墨雲軒不發一言跟上。
飯間,呂大娘詢問起墨雲軒家境,莫芊芊下意識擡頭看向他,隻見墨雲軒溫潤一笑道:“我家裏做些小生意,以絲綢爲生。”
呂大娘聽了這才了然:“我說呢,你兩人衣服的料子那麽好,摸上去又柔又滑的,跟嬰兒的小臉似的,摸着真舒服。”
墨雲軒笑了笑,見呂大娘看向莫芊芊便補充道:“她是我未進門的媳婦兒。”
呂大娘看了看莫芊芊,了然笑道:“我說呢,夫人怎麽還梳着姑娘發髻,你們這是出門遊玩?”
“唉——”那呂大娘突然長歎一聲,放下手中飯碗,看着墨雲軒搖了搖頭,“年輕人啊,不要光顧着自個好玩,還得照應家中父母心情。”
莫芊芊一口飯都未咽下去,聞言,下意識看了墨雲軒一眼。這妖孽倒是淡定。